【魔王子×寒煙翠/凱旋侯×紅狐九尾】《菡萏湖》
本帖最后由 翦琉 于 2012-2-12 17:02 编辑這是一年前寫的,第一次的魔翠文,寫得不好還請見諒ˇ_ˇ。
感謝賞文:)
初次在此發帖還請多多指教了^^
等等要再繼續發其他短篇........
《菡萏湖》【魔王子×寒煙翠】
靜默的夜,墮落天堂的迴廊上案有幾盞小燈,火光幽幽,不時因風搖擺。一女子用著不疾不徐,甚至是有點輕快的腳步走著,手上還提一小燈籠,照明前方,引領著路。
四下無人,亦無聲,只餘女子的腳步迴盪耳際。在漸漸行至主房前女子才稍稍放輕腳步。
緩緩的,推門而入。
ഇ魔翠 菡萏湖ഇ
寒煙翠坐在涼亭裡,這是一個被燈火及湖水包圍的涼亭。亭內,素白的手在古箏上撥弦輕移。曲始,短短彈了幾個單音節,又頓。如此,卻輕易扣人心弦令人豎耳傾聽。
須臾,彈琴者闔上眼,素手又動,乾淨清脆的琴聲從指縫中流瀉,縱使在這萬籟俱寂的夜仍是悅耳的,無人、無物因此而醒。
但若此刻有人聽聞,這曲,卻是不合調的。前奏於原曲彈得較快些,後來需彈稍快的小調,琴者像是抓到什麼,又是逐次加快,曲不成曲,卻震攝人心。
琤琤的琴聲,如瀑布直瀉而下般急促,帶領聽者的心隨之高懸,隨之瘋狂。
可如此快且急的拍子,卻還是掩不住這瘋狂中的『愁』。高亢的琴聲似乎在控訴火宅佛獄的夜,漆黑的令人窒息、不快。
琤琤琤琤琤琤琤琤……
然,寒煙翠似著了魔,手連著弦而──不能放。許是不願放。
無法自拔。
纖細的指節已然泛紅,寒煙翠睜眼看見,卻是希望更疼、更傷痛。指尖傳來的麻痺感還不足以使她停下──不能停!
風,猶如呼應著琴者的心,聲聲吹拂、聲聲迴盪,寒煙翠彷彿聽見風在對自己哭喊著──別停!
在這不眠夜裡,她放縱的撥弦,渴望得到解脫。
ഇ魔翠 菡萏湖ഇ
墮落天堂的主房早已熄燈,但藉著窗外光火還不至於目不能視。女子悄悄的步至床邊,早在進房前她就熄了燈籠,潔白的手靠著感覺往前一探,帶著些許玩笑心態,她想觸摸床上男子的臉,卻被一把抓住。
男子張開美哞,對著面容驚訝的女子說道:「紅狐,是妳。」
「呵呵,王子,今天……換奴家來服侍您。」
紅狐九尾一聽,便知道魔王子本就未眠,她趴在魔王子胸前,魅惑的朝他一笑。
語畢,魔王子旋身將紅狐壓在身下,她雙手被制,卻是笑得開懷。
「說說,妳要怎麼服侍我?」
「王子想要奴家怎麼做?」
她嬌媚的姿態很是誘人,並未多言,魔王子憑著本能動作。
魔王子以清水洗淨身子,紅狐早在方才的混亂中睡下,他們之間沒有愛,僅是各取所需。
他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狂亂的頭髮顯得有幾分狼狽,他隨手撥了撥瀏海,又凝視著倒影中自己的眼許久,最後,他逐漸拼湊出內心渴望之人的影子。
失笑。像個傻子。
早在枕上聽見那狂亂的琴音時,滿腦便都是她的幻影,對她的渴望越是強烈身體越是感到燥熱,縱然與再多女子交歡,仍是欲求不滿。
「不夠啊……」魔王子抬頭仰望著天,嘆息著──「不是妳的話,怎樣都不夠。」
魔王子穿著襯衣,循聲來到寒煙翠所在的湖旁,他在遠處觀望,聽著瀕臨潰堤的琴音,他有些猶豫,去,或,不去?
但想見面的心仍是不變。
最後,思未及步先行,方一步入亭內,古箏上的琴弦便斷,聲音聽來有幾分刺耳,寒煙翠收手,狹長的粉色衣袂蓋住她的手,凝淵看不見她是否傷著了。
「王兄半夜來此,是被我琴聲所擾嗎?」
寒煙翠微笑問曰。臉上平靜,不如方才彈琴時的瘋狂,但笑容卻像人偶般失了溫度,僅是禮貌性的,給予微笑。
不知為何,她的笑容,竟使凝淵感到一點失落。他亦回以一笑,在寒煙翠面前坐下。
──因為彼此心知,兄妹般的親情早已起了變化。
「小妹方才的琴聲聽來似是有心事,要不和王兄談談,讓王兄幫妳。」
沒有正面回答,是意指被吵醒所以特來關心,還是──根本就尚未睡下?
搖頭。「只是有些睡不著罷了,王兄不用擔心。」
寒煙翠這幾日確實是沒有睡好,凝淵就近觀察,發現她的臉容慘白,她的唇亦有些乾燥欲裂,她的眼,透盡疲憊,彷若隔層紗,與世上萬物保有距離。
──渴望擁抱之人近在眼前,卻碰不得,近不得。
對此,兩人心思各異,雙眼凝視著。
末了,陰風起。
寒煙翠起身,凝淵亦隨之站起,幾乎是反射性的,他想拉住她的手,想擁她入懷,卻被她冷淡疏離的嗓音喚回了心智。
「夜深了,我先回房休息,王兄也早點歇息吧。」說完便轉身離去。
沒有回話,手在背後握拳,凝淵對著尚未完全離去的佳人喚道:「小妹。」猶如在下最後一注,孤注一擲,又像在跟上蒼祈求著。
佳人停步,卻是沒有回頭,不明白對方叫喚自己的意思,寒煙翠試探性地開口:「……什麼事……王兄?」孰不知自己的雙手正緊緊握拳,敞著血。
凝淵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牢牢在心底記下,許久,才回道:「沒什麼,妳下去休息吧。」
說完便低頭看著古箏,放開握拳的手輕輕拂過每一根琴弦,最後停在斷弦的位置。
在感受到她的離去,凝淵便聽到心頭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她沒有回頭。
──她走了。
──什麼都沒留下。
他來回撫摸斷弦處,看著琴上殘留的斑斑血跡,喃喃自語。
「難受嗎?我比妳更難受。」
02
本帖最后由 翦琉 于 2012-2-2 22:49 编辑這一晚,寒煙翠做了個夢,是小時候所發生的事──
同樣是在那片湖、那座涼亭,兩人卻都不再是如今的自己。
小小的自己看著湖面上的倒影,對著在一旁拿著毛筆卻不知在寫什麼的王兄說話。
「王兄……你看過百合嗎?」寒煙翠若有所思的發問,倚著梁柱而坐。
「看過。」凝淵沒有抬頭,仍是在書寫。但只要寒煙翠一開口所有的注意力便都是放在她身上。這點,寒煙翠還是知道的,畢竟兄妹倆總是有著某種默契,有時不必言語便能心靈神會。
「真的?……」
寒煙翠欣喜若狂,正欲要求看花時,凝淵早一步潑她冷水:「在書裡。」
「……」
那時候的王兄頭扔是低低的,只一個勁地在紙上游移,寒煙翠覺得沒趣,又看向湖面,時候也將近傍晚了,負責點燈的人給所有燭芯上火,涼亭和湖旁霎時明亮了起來。
這湖如明鏡般清澈,清楚倒映岸上事物,湖周圍的植物長滿綠葉,算是火宅佛獄裡『最無害』的物種了。寒煙翠曾天真地將湘靈給予的百合花種子種在湖旁,卻是枝芽未發,種子的營養搶不過那些樹木。
「聽說殺戮碎島有一種叫百合的花,湘靈說那種花很漂亮,是她最喜歡的,我也想看看……」
待點燈的人走了,寒煙翠才開始說話,而凝淵在一旁傾聽,卻在聽到『湘靈』這名子時他提起了頭,看著寒煙翠,眼神閃過一絲異樣。
那時的寒煙翠雖意識到了,卻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她繼續說著:「之前我把種子種在湖旁結果根本就沒發芽,火宅佛獄是不是沒辦法種一般植物……」講到之前失敗的經驗,寒煙翠不禁又思考起來。
問題到底出在哪呢?水土不服?
思考到一半,她把視線轉移到沉默的王兄身上。
「王兄不是看過?百合長什麼樣子,告訴我吧。」
望著寒煙翠臉上盈盈的笑容與好奇,凝淵不語,僅是再度低著頭,燭燈照耀在他稚氣未脫的臉上顯得有些肅穆。
王兄這樣的表情寒煙翠很少見過,只知道他是生氣了,卻不知在氣什麼,也就安靜地閉上嘴巴,不敢多語。
此時,凝淵低語一句,雖然很小聲,但寒煙翠卻聽得很清楚──
「妳的眼神,總看著我以外的地方……」
下一秒,樹木、湖泊、涼亭、燈籠……所有景物急速消失,寒煙翠面帶愕然,夢到了下一個場景。
她看到了長大的自己……看到了長大的彼此。
兩人相視而笑。
相互餵食。
最後,彼此接吻、相擁,做了一般兄妹絕不可能做也不會做的事。
轉眼,咒世主……父親的臉出現在眼前──
「……!」
醒來,眼前是最熟悉的房間。
夢結束了。
但寒煙翠仿若未從夢中清醒,眼神渾沌灰暗,痴痴地望著上空。
她憶起王兄眼中的異樣情緒,那是──嫉妒。這些是她直到後來才明白的,因為每當凝淵和其他女人一起時,寒煙翠也能在自己的雙瞳看見那股異樣。
從小只要一提到湘靈凝淵就不高興,她早該明白的,不,是早就明白早就知道,卻不願承認不願去想。
──因為這樣的自己……不正常。
──對自己的王兄持有戀慕之情的自己不正常!
可卻還是犯了錯,她應該逃,應該走得遠遠的,早在幼年發現自己的『不正常』時就該跟凝淵保持距離,才不會導致現在竟是雙雙沉淪雙雙墮落。
那一天,當雙方站在涼亭內,燈光照耀在彼此的臉上,看著對方誠懇的眼,凝淵對自己坦言,她亦毫不猶豫地身陷其中,儘管知道這場夢終會結束,她還是愛他。
──但一切都毀了。
她感到自己的罪惡。
──兄妹間擁有愛情是不可能的。
父親突如其來的闖入,發現了這個秘密,使一切幻化成泡影。
「……」
眼淚從眼角滑落。
「為什麼……」
寒煙翠遮住自己的雙眼,在心裡大罵自己傻子。因為直到這一刻,她仍是希望凝淵像從前那般,輕柔的為自己擦拭淚珠。
記憶裡,凝淵低聲說道:『妳的眼神,總看著我以外的地方……』
「不是……」
耳裡聽見自己的聲音不如平日,數度哽咽,寒煙翠覺得自己像失去了聲音。
「不對……」
快要崩潰。
「……我……」
──一直以來就只看著你……
想告訴他。
──從小關注的就只有你……
想傳達出去。
──只有你啊……
一夜未眠。寒煙翠在哭過後便摸著自己紅腫的眼睛,迷迷糊糊的走進涼亭。昨夜的琴已不知所蹤,她想彈琴,卻彈不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想彈琴,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來這裡。
寒煙翠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病』了、『不正常』了。畢竟這裡有太多太多跟『那個人』的回憶了……如果是正常人在傷心時,絕不會再來這種傷心地吧?
在得知王兄夜夜喚女子待寢,寒煙翠便常在夜裡不自覺的來此,不說一語的發愣,最後甚至竟開始彈了琴。
但為何那人要過來呢?
明明保持距離便不會有任何人受害,為什麼非要過來?
好難受……
不知如何宣洩……
寒煙翠目光無神的倚著木柱而坐。
對於這樣難受的關係,她已有了定案。
偽裝、疏離、冷漠。
因為若不這麼做,就會重蹈覆轍、就會兩敗俱傷。
她必須要做出決定。
必須割捨。
必須……
綠葉飄落湖裡,寒煙翠彷彿聽見葉落的聲音,雙手漸漸握拳。
吼吼,已经发来了,留个爪,有空慢慢看~~
03
本帖最后由 翦琉 于 2012-2-2 22:49 编辑昨夜離別凝淵並未直接回房。他想到寒煙翠纖弱的背影便沒了睡意,也不回房,凝淵四處走走逛逛,卻看到了一個令他頗感興趣的景象。
一口烈酒深入喉中,隨後酒甕被重重地放下,與石桌相撞出聲響。在石桌上有一燭火,照著面色愁容微醺的持甕者。
似是察覺有人,持甕者微偏頭,見是魔王子他眉間的陰影更加深黑。
戾言道:「你來做什麼?看我笑話嗎?」
聽聞,魔王子只是笑道:「呵……我只是好奇,堂堂戰無不勝的凱旋侯竟會在夜深人靜藉酒消愁……一般人都會好奇地前來關心吧?」
「哼。」
或許是想發洩心中不悅,或許是真想開他玩笑,魔王子覺得光看凱旋侯現在的樣子,便又想進一步的玩弄他。
魔王子朝凱旋侯走去,坐在他對面。
「不介意我也一起吧?」
說介意你也不可能離開。凱旋侯很乾脆地將一酒甕丟予他,看著魔王子的臉,便能知道他和咒世主真的是父子──因為兩人狡詐狐狸的面皮如出一轍,但魔王子臉上、燭光未及的陰暗面,其陰險程度貌似比咒世主更勝一籌啊……
「想什麼呢?侯?」
「沒。」
接過甕後喝一口,魔王子饒富興致的看的凱旋侯,像是等待兔子的狐狸。
「侯這麼說就見外了,身在佛獄我們便是一家人,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大家商量商量。」
家人?凱旋侯直覺這詞從魔王子嘴裡說出真是諷刺,又想起正躺在他床上的那隻紅狐狸,更覺諷刺。
「不用了,這是我個人之事,不勞王子費心。」
打破砂鍋問到底向來不是魔王子會做的事,可碰巧現在興致來,誰也擋不住。
他看著凱旋侯繼續追問──「是為愛人?」
看到凱旋侯睜圓了眼,魔王子喜不自勝地小酌一口,凱旋侯則又拿起酒甕猛灌,也不說話,魔王子彷若在他身上看見自己的影……臉上笑容漸退,跟著喝起酒。
兩人沉默多時。許是喝多了,凱旋侯看著甕裡的烈酒,他遙遙甕桶觀水的漣漪,一圈一圈,波折起伏,相容又起……
反覆間,凱旋侯想起前些日子聽見樸奴們說的話──
『喂,這話你可別亂說,傳出去我們都要殺頭的。』
『我沒亂說,是真的看到王子和王女……』
『……不會吧?我明明聽說王子是和紅狐大人一起。』
──寒煙翠與……紅狐九尾……嗎?
縱然有些神智不清,但凱旋侯也沒笨到去相信樸奴們的斐言流語,依他對紅狐九尾的認識魔王子斷不可能對她動情,估計是俺人耳目用的,至於寒煙翠嗎……
思及此,也不知哪裡來的膽子,凱旋侯居然脫口問出:「你和王女……是認真的嗎?」
魔王子正欲飲酒,甕口已至唇邊,他斜看了凱旋侯一眼,又飲了一大口。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哈……也是。」
在這個時候,凱旋侯覺得魔王子終於有一點人的樣子了。之後兩個人一同共飲,不再搭理對方。
04
本帖最后由 翦琉 于 2012-2-2 22:48 编辑「王兄,看過百合嗎?」
為什麼……又會在這裡,遇見她?
隔天午後,凝淵站在涼亭入口處,有些茫然,在被父親發現兩人關係後,寒煙翠對自己雖無明顯逃避卻是將情感深深隱藏,以虛假的面容跟自己交涉,而現在居然面帶微笑地與自己搭話。
直覺告訴他──這絕不是好預兆。
「看過嗎?」她又問。
想不通,她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在書中看過。」仔仔細細的審視仍看不出破綻,凝淵只好老實回答,並坐到一旁。
「王兄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變。」寒煙翠說完便開心的笑了。
──跟夢裡一模一樣。寒煙翠眼神微斂,好似事情發展全依心中策劃行走。
但凝淵卻認為寒煙翠的態度不正常,戒慎的開口:「小妹想說什麼?」
「別緊張,只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事……」
「小時候……為什麼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事?」
「昨晚夢到就想起來了。」
凝淵顯然並不滿意這個答案。他瞧見寒煙翠紅腫的眼與乾裂的唇,他伸手觸摸寒煙翠臉上的淚痕,捧著她的臉,寒煙翠冰冷的肌膚感到一陣溫熱,有點眷戀。
「妳哭過。」不是疑問,凝淵的語氣肯定,就好像真的看到她哭似的。心疼在他眼底表露無遺,寒煙翠笑著說沒有凝淵卻問:「為什麼笑?」
「诶……」寒煙翠不解,欲伸手推開凝淵的手,卻早一步被他抓起,臉上的溫度沒了,雙手卻真切的感受到溫暖,凝淵輕柔的握著她的手,憐惜的看著上面的傷痕。
「父親早就知道了。」凝淵喃喃自語,道出他所知道的一切──當然並不是全部,因為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
「那次被發現不過是意外罷了,父親很早就知道我們兩人的事了。」不知為何,他覺得現在非說不可。
「什麼?」
「父親一直保持沉默,從來就沒責備過我們,他甚至幫我們隱瞞將湖邊的人都支開,我看不出他有絲毫反對的意思。」
說不出話,寒煙翠一直以為幫忙支開湖邊的人是王兄,又怎猜的到一切竟是父親所為?
「妳到底在怕什麼?父親根本不在乎這個。」
「怎麼可能……」寒煙翠無法相信。
「怎麼不可能?」
當那天,父親連同兩民樸奴突然闖入發現的時候,寒煙翠近乎窒息。因為她在父親眼裡看到的情緒絕不是贊同,卻也不是責備,而是一種難以解釋的目光……可寒煙翠知道那不可能是開心或高興這種正面的情緒。
「不信我嗎?」
「不……」寒煙翠抽手,緩緩站了起來。「你在騙我。光看父親的眼神就知道他並不接受。」寒煙翠皺眉,仍在抗拒著。
她無法忘懷,父親難以解釋的眼神。
「是嗎?」凝淵沒有站起,他向後靠著梁柱而坐,半瞇著眼,一臉慵懶姿態,他似乎不喜歡與寒煙翠爭辯這種問題。
「難道就因為父親的不接受,所以妳就要這麼一直逃避嗎?就因為他人的關係你就要一直欺瞞自己嗎?還是說……」凝淵銳利的眼眸從下仰望她。「是妳自己早就想離開了,根本就不曾真正愛我,想擺脫我,才一昧地拿父親當藉口?」
「我……」寒煙翠難以置信,為什麼他會說出這種話?他不相信自己是真的愛他嗎?
「難道不是嗎?真正的問題是出在妳而不是父親。」
「當然不是!不是……」
她愛他,是真的愛他,但越想解釋心中道德的陰影卻告訴她:『這樣就好。』她禁聲,說不出話,像做錯事將被處罰的孩子,不敢說話。
「那是什麼?」凝淵繼續逼問,他彷彿抓到了關鍵的尾巴,快要成功。
被那雙眼盯得渾身不自在,寒煙翠微微顫抖,聲音也開始抖動。「不是……不是這樣……」她越想解釋,卻越說不出口。
寒煙翠轉身想逃,凝淵抓著她不放。
「怎麼?又想逃嗎?」
「你放開。」撇過頭不敢看他,寒煙翠的手被抓得有點吃疼。
凝淵看著她,逐漸鬆手。
無奈的嘆息著:「……如果妳要這麼一直逃避的話……我沒辦法。」
──只好放妳走。
寒煙翠離去後,凝淵嘆氣,在心中喃喃自語,或許還不夠,他給的時間或許還不夠,果然還是太急了嗎……
往後重重做回椅子上,凝淵側頭看望著天空,思肘著:「百合,嗎……」語畢,看著方才寒煙翠坐著的柱子,凝淵眼裡突然浮現出小時候在這寫字的自己,和同剛才望著湖面發愣的寒煙翠。
05
本帖最后由 翦琉 于 2012-2-2 22:50 编辑魔王子失蹤了。失蹤一個月了。
為什麼?寒煙翠不解。
無法明白。
──『如果妳要這麼一直逃避的話……我沒辦法。』
什麼意思?因為沒辦法所以就要離開?到底為什麼?縱然有千百個為什麼想問他,寒煙翠還是想問問自己──為什麼沒有勇氣去找他?
寒煙翠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些鬱悶,過度的專注導致她沒發現另有一人已走近,那人拍了她的肩。
「啊……紅狐,是妳啊。」
「有事嗎?」寒煙翠看紅狐九尾的眼光有點冷峻,說完又轉頭不再看她,顯然是不希望有任何人來打擾,但紅狐九尾忽視她的眼神反倒在一旁坐下。
「在想魔王子嗎?」
「……」
「呵,不理我嗎?……」紅狐九尾停頓一下,忽然恍然大悟:「莫非是吃醋了?」看著寒煙翠張大著眼,一臉挫敗的表情低著頭,雙手亦在顫抖,紅狐九尾肯定自己說對了。
「因為知道魔王子夜夜待寢的人都是我,所以吃醋?」
深深呼氣吐氣,寒煙翠穩住聲音,盡量使自己保持的自然。「沒有,魔王子是我王兄,我不可能吃他的醋。」
「是喔──但看妳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呢。」
她絕對是故意的!
「妳到底想說什麼?」寒煙翠感到一陣惱怒。
「別那麼敏感,我沒有要折損妳的意思。」柔和的眼神望著寒煙翠,讓她有些不太習慣,想問紅狐九尾她是受到什麼樣的打擊才會變成這樣?
「只是想告訴妳,如果妳真的愛他就別讓他再等下去,如果妳能勇於面對,相信一切都會變得簡單的……」紅狐九尾的聲音有些怯懦,逐漸轉小。
「什麼意思?」
她在說什麼?真不像平常她會說的話。
「唉……還不明白嗎?」紅狐九尾百般無奈,想不到頭一次做好人對方竟對自己充滿敵意,她自己要說出這些話也是需要勇氣的,平時給人印象真的很差嗎?
掩著嘴笑笑。「親愛的王女啊……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妳和王子的情感絕非一般,難道妳真的一點也沒發現嗎?」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要逃,才要選擇離開!
聽不下去了,寒煙翠也不想被『她』來說教。她起身想走,然,紅狐九尾卻說一句使她不得不停下──「他很愛妳,妳不可能不知道……」
在這瞬間紅狐九尾露出了一絲寂寞的表情,但寒煙翠並未看見,她現在的心情很亂,知道紅狐九尾說的沒有錯卻還是無法妥協。
「就算知道……又怎麼樣?」紅狐九尾看見寒煙翠低著頭,全身都在顫抖,不知為何竟將自己與她的身影重疊。
「就算知道,我也無法和他在一起,就算知道……」
──支撐不住了──寒煙翠跪了下來,她抱著自己的身體,想止住顫抖不已的自己,她看著地上的水漬,知道是自己的淚,她很希望自己不哭,卻止不住。
「就算知道……」
她很想知道他在哪,一個月的等待始終無消息,她痛恨等待,卻提不起勇氣去尋找,因為她無法確定,萬一凝淵再也沒打算要回來,放棄了自己……
好害怕……
「為什麼……」
她不敢去確認。
「終於肯說出來了嗎……妳的真心……」紅狐九尾低喃一語,她的目的達成了。
在一旁看著也動了惻隱之心,紅狐九尾彎下腰,抱著寒煙翠,輕輕拍打她的背。她曾聽說安慰一個正在哭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抱著對方,給他依靠。雖然不知道正不正確,但只要是『那個人』告訴自己的多半沒有錯,畢竟紅狐九尾也曾在『那個人』的安慰下停止哭泣。
「如果真那麼擔心為何不去找他呢?這一個月……很久了。」
「我好怕……」寒煙翠搖頭。「我不敢去找他。」
「但妳一直逃,也不辦法啊……」
寒煙翠拼命搖頭,她也知道這麼下去不是辦法,但她真的沒有勇氣去接受凝淵放棄自己的事實,可她也知道,或許就是因為她一直不願面對,才使凝淵失了耐心。
「我該怎麼辦……」
不敢去找他,卻又思念他,但到底……仍舊是寒煙翠自己先放棄的啊……
無謂的逃避……
「好害怕……為什麼……」
若是從不相見,若他們不是血脈相親的關係……
──至此,寒煙翠才真正明白什麼是絕望。
從小總是受盡凝淵保護的自己,總是膩在一起未曾分開的兩人,現在才知道被另一方拋棄是多痛苦的事,像斷了弦的琴,無法再彈。
或許擁抱真的能使人靜下心吧?寒煙翠已不再哭泣,紅狐九尾繼續輕拍她的背部,卻沒聽見寒煙翠低聲說道──「本該是……我要離開……」
06
本帖最后由 翦琉 于 2012-2-2 22:51 编辑魔龍的巨大黑翼在火宅佛獄的高空中展翅飛旋,凝淵坐在赤睛身上俯視而下,火宅佛獄的綠地本就不多,如此看去更顯荒涼,但也可能是因為他們所到的地方是位於火宅佛獄的邊疆地區,與政治中心的生活環境仍有差別,貧瘠的程度比其他地區更巨。
在飛過那些尚無法被稱作房子的屋舍後,赤睛降落在一巨大森林入口,脆弱的地質因無法承受巨大壓力綻出片片裂痕,方圓數十里外均能感受到不小的地震,房子,應聲而毀。
林內枯槁的樹枝如魔爪向外肆意,凝淵拍拍身上的微塵進入那陰暗詭譎的森林。並不是第一次來此了,凝淵照著記憶中的路線行走。在小時曾被父親丟進這片森林過著險峻的一年,而赤睛那時又不在身邊,好在森林中的異變物種不弱,使他即使一個人在這也不會太無聊。
『不管我做什麼只要不影響佛獄就好了吧?』
很多年前,他曾對抵擋在面前的父親如是說道。
『你明白自己在對誰說話嗎?』
父親刻意壓低的聲音凝淵還依稀記得,這好像是他在和寒煙翠正式在一起沒多久的時候發生的。
『是,親愛的父親。』
在他看來,父親終究還是為人父,對於兄妹間的事仍有所掌握,可他也慶幸自己的父親是一國之君,耐性與衝突的忍受度和處理都不如一般,最起碼沒有大吼怒斥就夠讓凝淵謝天謝地的了。
『不管如何,你們有血緣,你該知道這其中的意思。』
『有血緣不代表不能在一起。也許你認為我是在玩弄小妹的感情,但過了這麼久的時間父親不可能看不出來……我是認真的。』
『……』
父親不再說話轉身離去,凝淵也覺得沒什要說的了,不管父親同不同意他早已在心中認定,除了寒煙翠他誰也不要。
在離去前,父親僅留下一句:『我不在乎你愛上誰,我只要你當火宅佛獄的王。』如果一切都無法挽回,那麼,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條件交換嗎?
若能以當王換來父親的不再干涉自然是再簡單不過,凝淵含笑著目送父親離去。
凝淵還記得,他將那些意外揭發秘密的幾個入侵者私刑了,畢竟他們引來一大多不必要的麻煩……父親對此也沒多說什麼。
「這些……全都要帶走?」
赤睛清冷的聲音從後頭響起,喚回凝淵的神智。
果然還在。凝淵看著眼前遍地如鮮血泉湧的景象不自覺讚嘆,這是他以前亂逛發現的地方,甚至是比記憶中的更加美艷。
「不用。」凝淵低身撫摸著,柔軟的觸感很好,寒煙翠應該會喜歡這帶給她的驚喜。
「紅狐他們都辦好了吧?」
「一個月,足夠了。」赤睛翻手仰袖,一大片的嫣紅登時消失。
「很好,回去吧,赤睛。」
07 完結
本帖最后由 翦琉 于 2012-2-2 22:54 编辑「王女,多少還是吃一些吧……」
寒煙翠坐在床上雙眼無神的對著窗外發呆。
「我知道,放下走吧。」
樸奴們面面相襯,知道王女肯定不會吃但不離開又不行,將清粥放在桌上便離去,正巧遇見紅狐九尾欲進門,樸奴們退開了路。
紅狐九尾看了寒煙翠一眼,又看看桌上的粥,輕嘆口氣:「從他失蹤後你就沒吃多少,現在都染病了還不吃?」
「不吃,我不餓。」
「說謊!妳的臉色這麼難看怎麼可能不餓?」一想到萬一魔王子回來看見寒煙翠消瘦的樣子,自己絕拖不了責任,紅狐九尾將清粥拿到她面前。
「生病也無所謂,如果他不在,活著又有何用?」
被拋棄、被背叛的心情縈繞胸口,但寒煙翠知道那都是自己自找的,會因他的離開而生病是自己傻,又怪得了誰?
「……他會回來的。」
寒煙翠此時才將目光轉向紅狐九尾,紅狐看著她空洞無依的眼神,不免有些難過,想勸說,卻不知要說什麼。
只是一再重複:「他會回來的。」
會嗎?會回來嗎?寒煙翠懷疑。
苦笑:「算了,妳別說了,他不過就是早我一步做了該做的事。」
紅狐九尾即便再笨也明白寒煙翠說這話的意思,她靜默不語。
一直未曾果斷行駛的,因為依戀、因為不捨,所以才選擇維持現狀而不願離開。
一直未曾割捨、放下……緊握再多終究會從手裡失去。
寒煙翠斷然說道:「我們本不該有情。」
──現在該是真心放手的時候了。
須臾,紅狐九尾深深嘆氣,說出她一輩子也不曾想過會說的話:「或許以前的我會認為妳傻,優柔寡斷又不甘失去……」
「但是……哎阿!算了,不說了。」面對寒煙翠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紅狐略感害臊的將手裡的清粥向前推去。
「妳若不吃我就在這陪妳,直到妳吃完為止。」
「這……謝謝。」
無奈,寒煙翠只好一點一點地吃著,這幾日的相處她已經習慣了紅狐九尾不善表達的個性,卻也不免驚訝她說出的每一句。
「咳咳……不行……吃不下了。」久未進食的胃部重新接觸食物多少有點難受,她嚥下幾口清粥,感到快吐了出來猛咳著嗽。
紅狐九尾只得拍著她的背,將粥拿走,並把寒煙翠按回床上,蓋好被子。
「吃不下就先睡下休息一會吧。」
「恩……」
寒煙翠的意識漸漸朦朧,恍惚中,她依稀聽見紅狐九尾和凱旋侯的聲音……
有人正呼喊自己的名子,寒煙翠微微張眼,凝淵的容貌便呈現在自己面前。
「你……」
「我回來了……呃……」
霎時,寒煙翠無法克制地伸手抱住凝淵,緊緊的,不願放開,不願鬆手,心中的思慕之情強烈到難以言語。
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卻高興得說不出來……
──直到現在寒煙翠才知道自己有多不想失去他。
凝淵有些愕然,內心卻還是感到一陣溫暖,她將寒煙翠抱起,親暱地摸著她頭,耳邊傳來寒煙翠窸窣的聲音。
「妳還是那麼愛哭。」
寒煙翠搖搖頭表示抗議,凝淵想稍稍拿開她的手,寒煙翠又搖頭搖得更大力了,害怕再次失去。
這次開的玩笑或許是太過了。「我不會再離開了,所以……」
凝淵輕聲說完,過了一會兒,就看見寒煙翠鬆開手低著頭,小小聲的道歉。
「對不起……」
這樣的寒煙翠很無助、很可愛,凝淵戲謔地笑著:「看著我。」提起她的下顎,貼上她的唇瓣。
並未抵抗,寒煙翠反而比以往更用力,試著更加主動……在吻到彼此快要窒息,凝淵雖然很想進一步下去卻還是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依戀不捨地離開寒煙翠的唇。
微喘著氣:「我有樣東西給妳看。」
「什麼東西?」
親了下她的臉頰,說道:「跟我來。」
知道寒煙翠還生著病,凝淵一步一步牽著她的手慢慢走,出了房門,他們來到最熟悉的湖畔。
「這是……」
寒煙翠目瞪口呆,早在遠處她便看見湖水不似平日的透明,而是充滿著濃烈的血紅色,一朵朵嬌豔欲滴的血色菡萏在水底滋長,細長的綠葉襯托花蕊,在風中搖曳生姿。
「喜歡嗎?」凝淵問道。
瞬間,寒煙翠終於想通失蹤事件發生的起源,她突然笑了,邊笑邊走向湖裡,凝淵也不阻止,跟著寒煙翠一起走進湖中。但考慮到湖的深度寒煙翠只走到湖水及腰的部分便停下。
手碰觸紅色花瓣,上頭還沾有露水,火宅佛獄珍稀之血菡萏正在自己面前綻放花蕊,寒煙翠覺得不可思議,像作夢般,似幻似真。
血菡萏一向養殖不易,生長地受限制只在豐沛水源區能活,性情溫和,瑰麗異常,但一受到驚擾會射出麻毒,在火宅佛獄中血菡萏是少數珍稀的觀賞用花。
寒煙翠覺得先前心裡的烏雲已消散,她沒想到凝淵竟是因此而離開,自己沒有被他拋棄……
忽爾又想到一事,寒煙翠開開玩笑揶揄道:「王兄,這可不是百合啊。」
「那下次我帶妳去看真正的百合,血菡萏也是很美的。」
菡萏花如活物般在湖裡搖擺,周圍散著螢光,比百合還要美麗。
凝淵一聽到百合便顯得有些失落,對他來說,百合代表湘靈、代表朋友,而他並不希望寒煙翠此刻想的是別人。
不料,像是看中他心中所想,寒煙翠說:「不,百合我在書上看過了,現在──我只喜歡血菡萏。」一臉幸福的捧著菡萏花。
凝淵感到一絲溫暖,微笑著逐漸走近寒煙翠,因身高的關係湖水還未及他的腰部,他牽起寒煙翠的手,回想當時記憶中的場景,問:「為什麼要假裝?」
「诶……我沒有假裝。」
有點不明白,話題什麼時候轉向這裡?寒煙翠歪著頭回答。
「為什麼不相信我?」
「我沒有不信你。」
凝淵見她的反應又笑了,可寒煙翠的臉卻越來越僵,她發現這樣的對話有些不對勁。
「為什麼叫我王兄?」
有些……熟悉?
「因為,你是我王兄。」
片刻影像在寒煙翠腦中打轉,隨著對話下去越來越清晰,她想起凝淵當時就是這麼跟自己坦言的……在燭光的包圍中,誠懇的眼神底下……
「為什麼討厭我?」
「我沒有討厭你。」
臉上漸漸綻放笑顏,每說一句,內心便多一份甜蜜,寒煙翠這才有了凝淵真正回來的實感,對於他的問話,寒煙翠答的自然,毫無重擔。
「那……」
凝淵將親吻寒煙翠的手背,就像當初在對寒煙翠坦言的時候,一點一點,說出心意。
「為什麼不喜歡我?」
「我沒有不喜歡你。」
臉上盈滿笑容,凝淵以眼神示意,等待她下一句話。
空氣在流動,點點螢光圍繞四周,此時,彷若有道聲音自心底響起──
『一切,從現在開始。』
「我最喜歡的,就是凝淵了。」寒煙翠說的堅定而不移。
現在,他不是她的王兄,她亦不是他的王妹。
兩人在菡萏花前,許下對彼此承諾,刻下烙印。
──道德,在此刻幻化虛無……
--完結--
完結了。
謝謝觀賞:)
從前的文現在重發還是有點害羞說。=////=。 繼續發下一篇去~~大家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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