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楼晓迪
发表于 2011-8-26 01:47
很不一样的素还真呢,感觉像是早期的素还真,不过我喜欢~
素小梵
发表于 2011-8-30 18:16
疏楼晓迪 发表于 2011-8-26 01:4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很不一样的素还真呢,感觉像是早期的素还真,不过我喜欢~
多谢版大~扑住~~{:71_138:}
素小梵
发表于 2011-8-30 18:26
第九章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圣魔大战倒数,四十天。
夜晨交替间,原本千峰静立,圣灵隐然的龠胜明峦,渐渐显露出真实形貌。
迎朝阳初霞,华披三千,名山清圣,百塔终现。
大战一方圣之代表,果然殊异妙绝,靖沧浪心中默默感叹。
然而圣录点将之时,他却多了些许疑问。
……苦境大难,若推正道巨擘,素还真当为翘楚,为何圣护六人,却无白莲一席之地?
思虑许久,他探询出声,却只换来明峦峦主之沉默。
靖沧浪性直而倔,见未得答案,便静默一旁注视着圣录等待,许久,才闻峦主再次出声。
“……清香白莲之立场,吾等持观望态度。”
观望……?
即是说,素还真圣魔未定……?
靖沧浪皱起眉,因自己初来,不便深入询问,便看向同来的一灯禅,却见他只是神色凝重,并未出现任何意外表情。
“白莲一生致力于苍生和平,为何……”
发觉靖沧浪的目光,一灯禅回视一眼,安抚一笑,转头尝试措辞,却不知从何说起,天工八月泉面对素还真时的异样感觉让他心中忐忑不安。
“人心,是会改变的,而圣魔大战却容不得丝毫变数……吾等需要考虑一切最坏的打算!”
随着一个高傲的声音,一人化光而现,一身明亮的孔雀绿,手托含金玉蟾,神色一派强横威势。
“阁下是……”
“师良师,法正法,昂首乾坤三光定;论异论,辩雄辩,无愧天地一苍生!宗岩禄主——海蟾尊!”
“原来是玉清界方丈雨卷楼之领导者,久仰。不过未知禄主再现,所为何来?”
靖沧浪察觉了来人言语中的意图,心中一凛,先行开口。
但海蟾尊只是微微睨他一眼,丝毫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反而是峦主蕴果谛魂代为发话。
“是吾将海蟾尊请来龠胜明峦代为擎画太荒神决。”
靖沧浪和一灯禅对视一眼,均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苦笑。
此人是出了名的硬直,只怕接下来的相处会有诸多不易。
“明白了?还有问题吗?”
海蟾尊凤目微斜,再次刺向靖沧浪。
“……敢问禄主方才所谓最坏打算,是怎样一番计划?”
靖沧浪对海蟾尊的语气态度感觉不适,却又不便发作,衡量一番,便只问出了自己心头挂念之事。
“自圣魔启战,清香白莲便不知所踪,吾曾一探推松岩,除去号天穷发招破坏之余劲,分明还有不明魔氛残留,而前日有消息传来,称素还真几日前进入天阎魔城,而后却不曾出来,吾怀疑,素还真已经倒向魔之一方!”
“绝不可能!”靖沧浪断然否认。
“哦?如果是真,你要为此承担后果吗?”
“你……!我们不能因为不明真相的事情而乱下决定!”
“哼!一旦此事成为事实,就已经太迟!魔城是虎,素还真却是龙!伏虎易,诛龙却难!若他当真成魔,吾等再放他入云,苍生遭劫矣!”
“素还真绝不可能成魔!”
“你怎知不可能!?”
“你……!”
海蟾尊咄咄逼人,靖沧浪怒目而视,二人眼光交错,彼此之间气压骤降。
“……你待如何?”
一灯禅了解靖沧浪的脾气,未免事情不可收拾,便上前一步,拉开了靖沧浪,面向海蟾尊,尽量平稳地发问。
海蟾尊略微收敛了气势,眼神却越加冰冷。
“等!只要微有苗头,吾便要在太荒神决之前,先行诛杀素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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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禺之时,阳光大好,街上行人来往,正是集市热闹气氛,而当中御风楼,更是客来客往,忙碌非凡。
御神风坐在顶楼,感受着熟悉的尘世气息,心中却生出违和之感。
因何这般不真实……?
再次睁开双眼所见到的世界,似相同,又似不同,几场战斗,与宿敌的对立依旧,与好友的并肩依旧,却总感觉缺少些了什么。
靖沧浪比记忆中忙了许多,也陌生了许多,他看着他对自己由怀疑到惊喜的不知所措,原本应该是欢欣的,然而他同样看到他对敌端木燹龙时的极端激动,或是他提起那名为白莲之人时的若有所思……
称呼依旧,为何,他却感觉彼此之间……默契不再……
侠邪难得的郁闷,他看着方才自天工八月泉取回的水弦,正在无聊的沉思,忽然感觉一阵清风吹入,送来淡雅莲香,他不由得皱眉,转头看去,只见一人黑衣雪发,正远远而来。
待那人走近,他细细打量之后,心中不适却更添一分。
……太过无暇了。
即使用最挑剔的眼光,也无法从眼前之人的姿容中挑出瑕疵,仿佛神赐般的绝色,美好的,太容易令人自惭形秽。
“……莲香远送,容貌清俊,想必阁下便是名动天下的清香白莲素还真了。”
胸中酸涩尖锐,他的语气发凉。
“不敢,劣者见过前辈。”
那人礼数周全,盈盈下拜,纤长脖颈裸露,锁骨精致到刺目,他却想着彼时靖沧浪若有所思的神色,手心成拳,指甲刺入手掌。
“你会知晓此地,可是靖沧浪的指点?”
那人先是一怔,继而眼睛弯起,轻轻一笑,不置可否,他暗暗叹息,又继续道:“既然那个老古板信任你,那吾也信任,说吧,找吾何事?”
半柱香的时间里,他与那人拟定出了共诛灭神的完整计划,交谈间,他亦不得不承认,与素还真交陪,实在是一件非常令人舒服的事情。
言语不必点透,那人便能准确的抓住核心接续下去,而后又在恰到好处的地方点到为止,不空洞,亦不过分,再加上那种温和的语气和柔软的嗓音,一举一动皆似有春风暗送,让人不由得便放松了戒备。
思及此,他的心情却复杂非常。
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前辈所托,素某必不负,时间宝贵,素某……”
素还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御神风那含义不明的目光,他接过水弦和幻金石,正想开口告辞,却被御神风挥手打断,他眨眨眼,有些无辜的看向面前的人。
“……你与靖沧浪……”
御神风一反往日从容,言语中多了几分支吾,那人轻轻偏了偏头,继而莞尔,似乎明白了什么。
“前辈多心了,素某与靖先生不过初识。”
“……”
有种被人看透的尴尬,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继续。
“前辈,等待和沉默是换不来结果的,有些事,总要有人跨出第一步……呵,素某如此说,也许靖先生日后会多出不少苦恼呢。”
一言结束,那人笑弯了眉眼,见御神风似有所悟,也不再多说,躬身行礼之后,便欲转身离去。
“……慢着,离开之时,请在楼下壁上留下你的签名。”
没错,何必畏首畏尾?侠邪一向果敢,大不了不愿意就缠死他好了!
想通的御神风立刻神采飞扬起来,素还真见状,嘴边噙了一抹淡笑,点头应下。
“前辈有命,素某自当欣从。”
目送那一身黑衣的身影离开,他正想动身去找寻靖沧浪,却不经意间发现了异常。
……身不落尘,足尖点地,那人一路,竟始终提气而行!
鼻翼飘来淡淡的血腥味道,他再一次皱起眉。
为何这般行走?这要白白消耗多少功体?!
是什么原因,让那人情愿力尽,也不愿踏踏实实地踩在这片土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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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潮,你好似有心事。”
“哪有,珊瑚,你多心了。”
逸踪之内,擎海潮轻轻执起击珊瑚的手,强忍下胸口翻涌的诡异剧痛,尽量笑的平稳。
珊瑚为自己已经付出太多,他从不后悔那一针贯入登道岸,也不后悔那一掌打死鬼觉神知,即便承担再多责难和罪恶,他只想她安宁。
“海潮,父亲已死,逸踪也有大师兄接手,在这江湖,吾已别无挂恋,我们退隐去,好不好?”
击珊瑚曲起手指,握紧那让人安心的温暖,问的忐忑。
她曾以为北洌鲸涛厌倦入世,却忘了她心中至爱分明有着割舍不下的热血柔肠,一步入凡尘,便不得解脱。
如今她倦了,他亦遍体鳞伤,她想寻个地方,只有他和她,过一种期待许久的平凡生活。
“……好。”
他犹豫,却不愿拒绝,他是爱她的,却也有着另外的放不下。
对那人,他的心意无关爱情,却是真真正正的疼惜和不舍。
击珊瑚无声苦笑,她如何不懂他的迟疑,自久别重逢,她便看着他应下那人一次次的恳求,看着他为那人按捺性子一次次奔走,看着他为那人流露出少见的心痛……
她从未曾怀疑过他的感情,却不能控制地想要独占所有。
她是修者,但她亦首先是一个女人。
拥了她在怀,擎海潮心有歉疚,却是为了另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
……鬼觉神知。
自己亲手断送了曾是珊瑚父亲的人,他想保全那份纯然的尊重和缅怀,却不知能隐瞒多久。
唉……
“谁!?出来!”
极轻极轻的叹息,擎海潮却听得分明,他一个旋身将击珊瑚护在身后,直接发招打向声音发出的位置。
“前辈,抱歉,劣者不是有意……”
枝叶被气劲冲断,一人身姿腾转着避开,墨衣翻飞,白发飘扬,再落地时,神色带了些许无措。
“是你……?深夜来访,何事?”
看着那始终挂念着难以放下的容颜,擎海潮不由得放柔了声音。
“这……”
素还真似是有些怯怯,漂亮的眼睛若有若无的扫向击珊瑚。
“……珊瑚,你先入内,素还真许是有事相商。”
“…………”
又是如此么……?
看了擎海潮许久,击珊瑚终于还是默默地点了头,只是在离开时,她又不舍地回视一眼,心头翻涌莫名不安。
那人眉目隐现狠绝,眼中神色却又分明怜悯慈悲……到底哪种,才是真实?
“前辈欲要退隐么?”
待击珊瑚离开,素还真转而看向擎海潮,轻声发问。
“……嗯。”
注视着那人安静恬然的脸庞,他暗暗摇头,擎海潮啊擎海潮,你在期待什么?期待挽留么?
“前辈若能安然退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一步江湖路,一世江湖人啊……”
素还真的声音渐低,只抬起一只素白纤长的手,犹豫着,向擎海潮探去。
“擎海潮!”
手未触及,却闻一声惊喝,宏大气劲远远打来,素还真急忙抽手后退,却仍被那熟悉的掌气所伤,白皙手背慢慢地渗出了鲜血。
……真的来了。
——他会回头,但却不是为你。
——象罔之眼中,可见增减非玉的下一个牺牲者,是擎海潮。
——要赌吗?赌他会不会为了擎海潮而伤害你……
——若你输了,吾要……
他化阐提之言犹在耳边,手上刺痛加倍,却不抵心中之万一,素还真慢慢站直了身体,面向来人,雪发无风飞扬,笑容风华绝代却模糊不清。
“一页书前辈,你来迟了。”
眼前一晃,心口猛然发凉,擎海潮嘴角渗出诡异的绿色液体,低头看去的眼神满是难以置信。
“素……还真……你……”
身体发软,意识不清,他却清楚地看到那人眼眸犹如冰封雪崖,天寒地冻,只是那份冰冷分明晶莹剔透,仿佛凝固的清澈湖水。
他挣扎着探出手去,想触摸那人的眼眸。
……别哭。
别……哭……
安慰的话已说不出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指尖还能不能带给那人最后的温暖,在陷入永远的黑暗之前,他似乎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那样柔和,像是万丈冻寒之下的汨汨暖流,极轻极轻,却又极伤极伤。
珊瑚修者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鬼觉神知是她的父亲……这个秘密,会埋葬在前辈的体内……
擎海潮前辈……
……对不起。
疏楼晓迪
发表于 2011-8-30 22:10
素小梵 发表于 2011-8-30 18:16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多谢版大~扑住~~
哈哈,抓住,反扑~
文章文笔流畅,将霹雳的人物写出了味道了,拜读了~
素小梵
发表于 2011-9-3 21:28
疏楼晓迪 发表于 2011-8-30 22:1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哈哈,抓住,反扑~
文章文笔流畅,将霹雳的人物写出了味道了,拜读了~
嘿嘿,多谢版大~~MUA
一切都是源于爱啊~~握拳~~
素小梵
发表于 2011-9-3 21:28
本帖最后由 素小梵 于 2011-9-4 11:27 编辑
第十章
何谓习惯?
就是在骤然改变的时候,会让人懂得,这世上还有一种感觉——叫做撕心裂肺。
圣魔大战倒数,三十九天。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页书不知道这个问题应该问谁。
只是一个瞬间,增减非玉中的影像便如实重现,那人的身形快的仿佛梦境,他呆呆地看着擎海潮慢慢倒向后方,洁白羽麾上,鲜红的血液渐渐掩盖了最初流下的粘稠绿液,大睁的双眼带着不明的遗憾,死不瞑目。
而那人立在一边,不加束缚的雪发如丝,遮去大半脸庞,才穿透他人胸口的指尖,还有残留腥红缓缓滴下,一袭如墨黑衣,在夜风中微微翻动,衣摆柔软,仿佛将碎的蝶翼。
“海潮!”
听到动静飞奔而出的击珊瑚心胆欲碎,一掌拍向无声静立的素还真后心,却不料素还真身如邪魅,扣住击珊瑚的手,转眼便移至她身后,继而借力出掌,不光震断了击珊瑚的腕骨,更直接重创了她的内腑!
“素还真!”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一页书又惊又怒,提高了声音,只是看着那人轻盈却分明摇摇欲坠的身姿,竟说不出半句后续。
“前辈唤吾,何事呢?”
那人举止温柔地放开泪流满面的击珊瑚,任由她一点一点探手够向已无气息的擎海潮,而后他慢慢抬起了头,看向面前的佛者。
“你可知你在干什么?!”
陌生的举止,陌生的眼神……
看着那张精致而熟悉的容颜,一页书心头涌出莫名恐惧。
“素某当然知晓。”那人叹息一声,又微微一笑,“倒是前辈可知自己在干什么?”
“素还真!”
苍白的呼唤,他不懂此刻的自己为何这般词穷,原本……原本……
不该如此啊……
声声唤,唤不回最初的眷恋,句句断,断一生携手的共行,那人轻笑,美目似盼,嘴角噙着一个高扬却冷然的弧度,望向一页书。
明知早已不能回头,明知手中筹码尽无,为何还要选择这一场豪赌?
这样不知所措,前辈呀,你是为谁……?
“为何回头……为何回头啊……”
低声呢喃,素还真低头看向手背,擎海潮的鲜血掩盖了那道伤痕,只是那份痛楚,却仍未消失。
吾本无心,只是现在,你可还会相信?
他听不到他的自语,却看到他淡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几步,人便远去在数丈之外。
身体先于意识,他急忙化光赶上,又迅速欺近,抬手握住那人的手腕,指尖扣死脉门。
“素还真!吾要解释!为何无故杀人!?”
那人的身子剧烈一颤,似是痛到极点,整个人都打起了哆嗦,可当他慢慢转回头时,一页书在那张脸上,仍只看到了温柔的笑容。
轻轻的一叹,他乖巧的贴近一页书,循着那只钳住自己的手臂,把身体窝进了一页书的怀里。
“前辈呀,你不懂么……?”
后续的话语消失在贴近的气息中,一页书睁大双眼,看着面前放大了的精致脸庞,嘴唇上滑过柔软潮湿的触感,又深入口中,浓郁的莲花清香迅速在舌尖漫开,甜美地几乎要让人麻痹。
细致的旋眉,紧合的眼帘,纤长卷曲的睫毛……
刹时惊觉自己竟陶醉于那人的主动,正想推开,却被那人抢了先手。
倏然的抽离,让他模模糊糊萌生了不舍,只是还未来得及细想,握紧那人手腕的指尖便传来了烧灼般的刺痛。
肩膀上被人猛地大力一推,他不由得松开了手,倒退了数步方才站稳,目光看向手心,发觉那里早已沾满鲜血,而那血液似有温度,翻滚着冒出白烟。
“素还真……!你……”
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却始终不愿相信那最不堪的真相,他吐字艰难,只怕一言既出,便再无希望回头。
“这样,前辈就放手了么……那是魔皇之血,侵蚀力极强,而吾……前辈,吾已入魔,且,心甘情愿。”
那人神色淡然,仿佛方才的唇舌相依不曾发生,眼神明明平视而来,却让他产生了睥睨而下的错觉。
心甘情愿。
四个太重的字深深敲入心底,带起深重的惊惶和不能控制的战栗。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莲开三千叶,三千尘不染。
吾本以为,吾本以为……你应该是一直开在佛前的莲啊……
“为什么?呵呵呵……”那人轻笑出声,“前辈,吾之心愿一直都简单无比,只是前辈早已忘记了回头看吾……这许多年来,吾始终在等待,吾所求不多,可前辈却都不曾给够……”
那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抚平怒火的清润,只是如今的他却无丝毫怒气,听着那人的声音如同流水走过心田,反而越加苦涩。
他不是不懂,他只是太习惯那人专属的称呼和笑容,习惯到从未想过,那人,竟也有离开自己的一天……
“前辈,还记得素还真原本的样貌吗?”
那人微笑着发问,却根本没有想要回答,只是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那一日,前辈就那样匆匆离去,吾辗转魔城,又独自回到推松岩,终于明白那样的憧憬注定只是一场幻梦,前辈的目光,投向整个世间,投向全部苍生,投向前辈认定的无暇和纯洁,而吾,却早已因为深陷泥淖而失去了被注视的资格……吾想了很久,决定换一种方式永远留住前辈。”说着,素还真原本黑如曜石的眼睛泛出艳丽的妖红,周身散发出强大的魔氛。
“此后,吾要你眼中只能容得下吾,你前行的每一步,都将是为了追逐吾毁灭的脚步而迈出,而吾为此付出的……是这一生,都不会再是你所认识的清香白莲了。”
雪白的发丝无风飞舞,足尖点地,指尖鲜血洒落,妖红莲花遍地盛开,随着夜间重色褪去,天边划出刺眼的亮线,背对着那样炫目的光芒,素还真黑衣微扬,嘴角的笑容显得异常姣丽蛊媚,他素手抬起,凝起掌风如涛,夹杂至高魔威,竟将一页书轰然震退。
“昨日镜中花,昨日镜中死……从今往后,红莲所到之处,便是无尽血灾!”
声散人去,一页书怔怔地看着遍地红莲,无意识的抬手按向胸口。
这种恍如撕心的痛楚是什么?
乍闻白莲入魔,他心知应先将人擒下,再做定夺。
然而他却无法出手,他看着擎海潮倒下,看着击珊瑚重伤,看着那人袍袖大张,一字一句满含笑意,却也在在都是残酷,本应愤怒,他却只觉得心如刀割。
擎海潮死,逸踪或许将全力反扑,而若世人知晓此事,必然选择愤然而诛……
难道自己……也只能为道义而杀……?
不——绝不——
一念方起,便被他否决。
他太清楚世人会有怎样的决断和结果,但他却不忍,他曾许诺为他护航,心境虽然始终不改,却早已平添诸多复杂。
想包容,想守护,想陪伴,想同行,想看他微笑,想为他挡尽天下苦难……
太多太多,从来不曾体会过的感受,是义?还是情?他不敢深思,于是他不断逃避,直至今日。
而今日一切失常,仿佛被颠覆了的牵连,却让他更加理不清,那混沌了太久的思绪。
或许也有愧疚?或许也有懊悔?
双手死握成拳,他想起半峰雪外的巧遇。
一路同行,他不曾回头,亦不曾认真的看过他哪怕一眼,他听他说着一句句无悔,说着叶小钗的死亡,说着复生的希望和六复元根之法……
交谈的话语字字在心,他却想不起那人的举止和容颜,只有脑海里早已模糊和远去的身影,白莲花开,薄雾弥漫,那人从不改变的侧脸,那样如玉清润,指尖比谁都更加柔软,眼眸幽深,微笑温柔如水。
记忆与现实交错,一页书皱紧了眉,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可那了悟却让他喉咙发紧,几乎喘不上气来。
那是一场怎样的谈话啊……
明明那人就在眼前,为何他却忘记了最在意的事情……
怎会忘记,询问那逆转天理的方法从何而来?
怎会忘记,询问他为此付出了什么?
怎会忘记,询问那段失去自己也失去叶小钗的时光,他过的可好?
怎会忘记……怎会忘记……他是那样喜爱隐藏悲伤痛苦的人啊……
还来得及吗?
现在追上,还来得及吗?
——一页书前辈,你来迟了。
鼻翼清香残留,眼前红莲却如妖火,焚烧了他的内腑,无所不能的百世经纶,第一次感觉到抓而不住的悲哀和心痛。
****************************************************************
红莲花海,浴血盛开,记忆缠身,苦尽离人。
哈哈哈……
何必呢?何必……呢?
——若你输,吾要你杀掉擎海潮和击珊瑚!
擎海潮前辈,若你知道会有今日结果,当日你还会不会执意交换那一根云梦玄针?
失去记忆,有什么不好?
最苦的,从来就是被留下的人……
雪发如丝,黑衣如墨,素还真一路行的淡然。
身姿不摇,唯有指尖鲜红滴下,入土生芽,一血一芽,一芽一莲花,苞生即开,开过即败,沿着那轻盈的足迹,漫漫长长,连成一线,妖异如残火,燃出无尽血路前行……
素小梵
发表于 2011-9-4 11:21
哎耶?发重了一章……那个……呼唤版大,13L和14L重复了……OTZ
帮忙删一下吧~~^-^
疏楼晓迪
发表于 2011-9-4 23:36
素小梵 发表于 2011-9-4 11:21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哎耶?发重了一章……那个……呼唤版大,13L和14L重复了……OTZ
帮忙删一下吧~~^-^
已经删了。。。。
素小梵
发表于 2011-9-11 14:13
疏楼晓迪 发表于 2011-9-4 23:36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已经删了。。。。
多谢版大~>3<
素小梵
发表于 2011-9-11 14:13
本帖最后由 素小梵 于 2011-9-24 22:03 编辑
第十一章
莫道红颜无情,红颜自古薄命;
莫道情义不久,相惜从来敌手。
圣魔大战倒数,三十七天。
沉重的帐幔,如豆的烛火,不辨晨昏的魔城。
他化阐提站在窗前,看着永远不会出现阳光的庭院,指尖轻轻敲击着手中的权杖。
太久了,这一场陷入地底的沉睡……
千年前战火不曾熄灭,千年后依然烽烟不止。
身在高处不胜寒,然而地底也未必温暖……为何一定要牺牲一方换取另一方的尊崇?又为何当圣与魔站上天平,便永无平衡?
是人性的贪婪,还是魔性的自私?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只求生存的争执变成了不死不休的战役?
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他化阐提没有回头,淡淡地开口。
“醒了。”
“……魔主厚爱,素某惶恐。”
他不用转身,都知道那人表情上绝对不会出现真正的惶恐,但他却会挣扎着让自己尽量坐得笔直,即使那白皙脊背上满是伤痕。
长出一口气,他化阐提转过身,走近了床边,被兜帽掩盖的视线居高临下。
“可有不忿?”
那人轻笑,眼神静如澄水,慢慢摇了摇头。
“君无信无以治下,魔主无错,原本就是素某的不是。”
众目睽睽,当殿鞭笞,他一身傲骨,竟也甘心承受。
他化阐提轻叹一声,取出一个柔软的枕头,垫在他腰后,扶着他慢慢靠上。
“不愿躺下,便靠着吧,你身体特殊,在吾面前,不必强撑。”
他激他下赌,输便要他杀死擎海潮和击珊瑚,一者断其后路,一者,让另一个人死心。
他应了,临到关头却留手,击珊瑚未死,引来仇恨,后患无穷。
自象罔之眼中看到了一切,他皱紧了眉,并不见得是生气,但这种超出了掌控的意外任谁也不会喜欢,于是在他回到魔城之时,他下令鞭责。
那人不解释也不反抗,任侍卫制住手脚,褪去他的外衫,露出光裸的后背。
彼时那人雪白长发垂下遮住了脸庞,略显纤细的身体因拉扯而显得单薄,无声的沉默平添了一分无助和脆弱,他站在一边,清楚地看到执鞭者眼中的不忍。
——其人定心不足,魔主,端木燹龙自请执手。
不是不知道端木燹龙心性残虐,但为了服众,他仍是点了头。
只是他没想到端木燹龙竟以号雨鲸脉代鞭,凌空挥下,便是那人也禁不住惨呼出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大殿每一个角落。
十鞭下来,所有人都偏过头不忍再看,端木燹龙轻重拿捏得极好,那细腻白皙的后背上青红交错,尽管触目惊心,却没有丝毫破皮。
但他知道他有多痛,第一鞭着肉,他清楚地看到那双眸色瑰丽的瞳孔骤缩,便知晓那人也是有恐惧的。
刑罚结束,他走近那瘫软在地的人,慢慢替他拢好衣衫。
他以为他会不平,却看到他挣扎着抬起手,摸索了许久合拢的衣襟,方抬头看向自己,因为疼痛而失去血色的脸庞上,竟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多谢。
低到几乎听不清的两个字,而那人亦再次昏厥在自己的怀抱里。
抬起缠满绷带的手,他轻轻抚摸着那人一头雪白的长发。
他不知道他在感受什么,却看懂了那个动作里的思念。
在独自支撑魔城的时光里,他也曾这样,摸索着自己披上肩头的长麾,想念着一双会在他深夜操心魔城大小事务之时,为他盖上外衫的手。
或许,他们是相似的。
“魔主,如此关怀,素某承受不起。”
素还真微微侧过了脸,柔软的发丝垂在耳边,卷了个小小的弧度没入领口,泛红的眼眸宛如朝霞映雪,静静地看着他化阐提。
“呵……吾令人打你,你都不介怀,怎么关心你,你倒不领情了。”
“魔主说笑了,敏锐如魔主,怎会不知,吾与魔主同样,期待的……是另外一个人。”
素还真声音如玉,笑容轻浅,他化阐提默默地看了他许久,终于淡淡地扬起了嘴角。
“也许,吾能比想象中的,更了解你。”
那人不再言语,只是微笑着眨眨眼,媚态缠上眼角,模样竟多了几分俏皮。
他化阐提抬起手,犹豫了一下,却又放下。
“你昏睡时,吾已为你处理过伤口,这几日好生休息,吾会定时来给你换药。”
他化阐提并不觉得这样的照顾有什么不妥,素还真却有些惊讶地怔了一瞬,继而又浮起些许了然的神色。
而一步踏出寝殿的他化阐提,模糊间听得身后传来一句飘渺却清晰的话语。
——战火洗劫天下,圣魔皆难幸免,魔主昭智,当真想要这一场不死不休么?
“魔主,玄雷已迎少君回城。”
寂灭邪罗垂手立于殿外,开口的时间恰到好处,他化阐提看他一眼,眼神幽深。
“终于回来了……寂灭邪罗,随吾来吧。”
断灭阐提,端木燹龙,寂灭邪罗……战士的召回已近尾声,如今,只差一人。
权杖为拄,他化阐提在自己司命的搀扶下,慢慢走向大殿。
……不死不休。
真是天真的疑问。
即使不想,又能怎样?
圣与魔从来骄傲,谁也不肯后退半步,上万年的对立,足够将曾经可以对饮弈棋的好友,挫磨成针尖与麦芒。
他也看不清这场战争的意义所在,然而他却明白,有很多时候,意义只会在最后出现。
即使,最后只是一场炼狱的开端。
只是如今理由早已不再重要,前方烽烟无尽,而他身后便是万千魔族子民,为夺生存,他只有——向前。
清冷晶莹的银盌盛雪,风雪依旧无尽,却再也不见归人。
箫声如诉,寒霜梅乱,喑咽了北风,朦胧了飞雪,蝶梦惊回,泪盈于睫成尺素,迢迢向黄泉。
击珊瑚眼如死灰,沉默地吹奏着不间断的竹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通往寄情的彼岸。
一页书站在她身后,几次欲言又止,冷风吹乱了他的袍袖,也吹乱了他的心绪。
红莲花海犹在眼前,他亲眼看见那人手染鲜血,却抬不起曾经果断裁决的手。
擎海潮之死让他悲愤,只是面对凶手,他却只余满心揪痛。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走到如此境地,却在那个甜蜜而悲伤的唇齿交叠中,明白了那份绝望。
那人,是因为自己……而走入了绝境。
“一页书,海潮与你情义匪浅,如今,你将如何选择?”
冷硬淡漠的声音,不知何时,击珊瑚已经转过身来,只是她的问题,也同样困于一页书的心中。
“珊瑚修者,这……”
“无妨,吾亦明白你的挣扎,但吾有一言——吾绝不会放凶手干休!”
“……!修者,好友之死,吾也痛心异常,但还请修者暂莫心急,吾会先彻查此事,请相信吾,一页书定当给你一个交代!”
“……即使查清了又能如何?那并不能改变最后的事实啊。”到底还是温柔的性子,击珊瑚轻轻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一页书,吾知晓素还真与你并肩多年,其中牵绊早已超越了常人的想象,只是,你又能护他到何时呢?”
便是千种理由,擎海潮仍是死在素还真之手,自己只是想要为之讨回公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即使……即使她看懂了他临终的不舍。
不能说是没有恨的,那个净如莲花的人轻易就夺去了自己等待多年的东西,她一直都想成为他唯一的特殊,多年前她失望而去,多年后她重新有了期盼却被人狠狠斩断。
心语无处诉,珊瑚做明珠。
她衷肠做笺,却抵不过那人一个流转的眉目。
怎么能甘心?
击珊瑚心头苦涩,未好的伤势翻涌,一口朱红几欲喷出,然而她只是强自按捺,淡淡摇头,转身离开了,只留一页书独自默立在风雪中。
——你需要独处,吾……也同样。
柔和的声音和着风雪呜咽,一页书望着漫天的雪色,握紧了手掌。
淑世路艰,护航无悔。
——如果可能,吾希望这场相随,是每一个朝生夕灭。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遗忘了那份心情?
又为何在想要重拾的时候,骤然发现这份心情早已沉重万分。
不说,不能说;舍得,舍不得。
纵然他,宠溺他,维护他,看他温暖的眸色和笑容,他方心安。
然而意外拉开了他们的距离,那曾经的伤害让无所畏惧的他胆怯,不是因为伤害的深重,而是因为他伤害的人是素还真。
想上前,又退缩,原来太过在意的情愫竟是如此磨人的事。
……那人,也曾这般挣扎而痛苦么?
理智与感情冲突交错纠缠成难以下咽的苦果——面对之后才明白,那人,竟成了他的劫。
增减非玉中影像成为现实,他本应像前几次一样,了结尘缘后,折返回到众相凡窟,然而这一次,他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那一步。
——前辈可知自己在干什么?
步往天佛原乡,历经魔考,证大自在和大解脱。
然而前行迷障无数,兜兜转转,若非困途折返,便是陷入无数个往昔沉沦,路途之上,难证大道。
明知如此……明知如此……
低头舒开紧握的手掌,烧灼的伤痕犹在,飞雪落下,带来微凉的触感,一页书闭上眼睛,慢慢地,将手掌按向心口。
自困唯心,渡众唯心,如今心如百千铁索困缚,而他却不愿挣脱,明知因果已有定数,他却只想扭转这因果。
贪嗔痴妄,若是那人,他一往无悔。
只是若连相坐对饮都成为奢望,他要怎样才能换他回头?
——前辈,吾已入魔,且,心甘情愿。
——从今往后,红莲所到之处,便是无尽血灾!
血灾……血……魔皇之血……!
——而吾为此付出的代价……
猛然明白了什么,一页书心口一窒,身形化光,直奔天阎魔城而去。
如果只是接触便有如烧灼……
素还真,为何你永远只会做出无数的傻事,为何吾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为何……每一次,在你走入绝路之时,吾永远只是那个一步错过的人……
舌根苦涩,手掌成拳,血丝蜿蜒而下,不觉疼痛。
世间最深的遗憾,不是拥有的太少,而是——醒悟的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