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子×寒煙翠】《心願》

翦琉

【魔王子×寒煙翠】《心願》

　　夜晚時分，水族箱的光幽幽照亮在寒煙翠的臉上，藍銀色的螢光魚在水裡嬉遊，數十隻聚在一起又分離，穿越水草叢來到一旁的玉製拱橋，就好像真的在過橋般順著橋遊過，紅瓦造型的涼亭相當簡潔，沒有擺放桌椅，魚群們卻也樂得擠在屋簷下，好不快樂。

　　今夜的她睡不著，有股莫名的預感讓她不能睡，就當作是普通的失眠吧。平常要是這種時候寒煙翠總會拿起書本讀著，自然而然便睡著了，或是強迫自己閉眼躺在床上，只是現下她凝著水裡的藍，什麼也不想做。

　　過濾水質的波瀾聲細細迴盪在客廳裡，歪著頭，由水底往上看去，啻是一道道透明被不斷的翻攪拍亂，看不清天上有什麼，這就是魚的小小世界，水、照明燈、人造山水與……被遮蔽的天。

　　一波波蕩漾的漣漪閃耀著光，看久了，刺痛雙眼，她索性將頭導正，轉而盯視水族箱底的小石子，有一兩隻魚正以嘴輕啄彩色石子，然後又遊到他處，雖然眼睛還遺留波瀾的殘影，卻是沒再那麼難受，她一直盯視著，直到不遠處的電話響起，她真的以為自己會如此到天明。

　　「嫂嫂。」

　　接了電話，寒煙翠開口，因為時差不同，她知道會這麼晚打電話的只會是她－－紅狐九尾。

　　自小父母雙亡，寒煙翠唯一的親人便是大哥，當大哥成家立業為了不拖累他寒煙翠選擇到國外遷居，新生活的適應與工作讓寒煙翠有些分身乏術，與大哥的聯繫便越加減少，原先想著之後再聯絡就好，但真待一切逐漸步上軌道，兩人卻又因為各自繁忙與時差種種問題而沒了聯繫。

　　「妳這禮拜回來吧。」

　　「為什麼？」

　　明明知道原因，卻仍是為問了出口，寒煙翠更想問自己為什麼。電話那頭的聲音冷冰冰的，隨後便傳來規律貧乏的電子聲，她掛了電話。


　　　　Ι


　　春日暖陽，和風吹動白紗窗簾揚揚翩飛，大片落地窗居高容納了遍地野草，廣闊無際的蒼穹與明鏡湖水成水天一色之姿，喬木森林鳥語花香，在二樓的此處盡收眼底。

　　凝淵坐在搖椅上獨攬一切，這是他的房間，亦是工作室，桌上擺放的是幾乎陪伴他半個人生的繪畫用具，他一生奉獻給藝術，尋找著世上最為完美的事物，大至眼前景物小至身旁叢書，無一不是用來激發創作靈感的。

　　拿著水杯與藥的紅狐九尾示意性的敲敲門便進房。似是被風吹久了感到冷，凝淵小聲地咳了幾下，紅狐見狀欲將窗戶關上，他僅是擺擺手：「不用。」沒說什麼，紅狐將藥遞給他，卻見凝淵露出自諷的笑：「事到如今也沒用了吧……」說完又慢條斯理地接過，吃著。

　　紅狐僅是神色黯淡的看著他，什麼也沒說。

　　等著男人吃完藥將水杯退還自己，然，凝淵卻遲遲不喝剩下的半杯水，反倒將目光放得老遠，看著無盡頭的景色平淡的問：「還有多少時間？」

　　繪畫是一條相當久遠的路，必須耗費精力才能完成一幅作品，凝淵將所有奉獻給繪畫，因為他只剩下繪畫，而他的用心與獨樹一格的畫風更使他在世人面前站有一席之地，可俗話說天妒英才，他獲得了崇高的聲望卻也因過度勞累得了病。

　　方才他問的，正是問自己的壽命，還剩多少？

　　「……」

　　「說阿……告訴我，醫生怎麼說？」

　　「……半年……」甫開口，紅狐便訝異自己沙啞的聲音：「最多只剩下半年。」

　　閉上眼：「是嗎。」杯子的水搖搖晃動，他又問：「剛才有人打電話是嗎？」

　　「恩。」歛下雙睫：「寒煙翠打電話說明天早上到。」見他嘴角微揚，紅狐頓覺五味雜陳，覺得不必說，卻又不吐不快：「反正很久沒聯絡了不是？見了面不是比較好？」

　　「呵，我倒是不希望跟她見面。」

　　將喝完的杯子遞了過去，紅狐低著頭離開房間，關上門，才發現自己全身發冷，握緊水杯，她倚靠門上。


　　　　Ⅱ


　　三天後寒煙翠搭上了回國的班機，其中包含了處理工作和猶豫的時間，到達目的地時正是當地淩晨四點，坐上計程車，十年不見的道路因多或少了幾家店而變成生疏，卻仍是有幾分懷念的味道，她望著如移動布幕運轉的窗外風景，循著依稀回憶的碎片，久久未語。

　　計程車停在獨棟二層樓式洋房外，付了費，她拖著行李看著比身高大兩倍、寬約四十個人的厚重大門，深深的…….深深嘆了口氣，門前還有三層小階梯，步步沉重的踏上她拿出鑰匙，插入鎖孔轉了下門便自動打開。

　　沉重的門內是毫無意外的華麗廳堂，水晶吊燈與大型壁畫以及通向閣樓的階梯，沒有開燈，黑暗中顯得詭譎空虛，門扉再度闔上，此時吊燈突然亮起，大廳鵝黃色牆壁與木製地板、精雕細琢的家具呈現眼前。

　　熟悉，也不熟悉。

　　紅狐九尾走近，逕自提起寒煙翠的行李便往二樓走，她習慣性地跟在後頭，紅狐九尾將人帶領到客房門前停下，疏冷的問：「這是妳的房間，行李就只有這些嗎？」

　　半歛美眸：「這次我只向公司請了七天假，沒打算久待。」

　　她快速轉過身開了門，不動聲色的皺眉，以宣洩自心底的不快，卻又戒慎著什麼而使開門的動作看起來跟普通開門沒兩樣。

　　「剩下妳可以自己打理吧？我不方便。」將行李拎了進去，依舊是清冷的聲音。

　　「恩。」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寒煙翠心底有股疑問，卻猶豫該否問出，最後，她還是靜靜地打開行李箱整理自己的衣物。

　　紅狐沒有離開，僅是握著門柱背對她。輕輕嘆息：「妳明天…….晚一點再去見他吧，等他醒了。」

　　「恩。」打開衣櫃，寒煙翠將衣服一件件掛了上去。

　　對方單調的回應不知為何，竟讓紅狐更想開口：「他很想見妳，前幾天他跟我說夢到小時候的妳了，我想是因為你們太久沒見面所以才打個電話要妳回來。」

　　「恩。」

　　「妳工作很忙吧？」

　　「還好，只是最近人事調動有些混亂罷了。」

　　「他一直很擔心妳獨自在外，兩國時差不同，妳發生了什麼他也不清楚，好幾次想打電話問妳好不好卻因為太忙沒來的及，最後……他竟然倒下了。」紅狐的聲音越變越小，氣若遊絲。

　　停下動作，她收回手，將衣物緊抱胸懷。

　　抓緊門柱，她頭靠了上去，不再說話。

　　良久，她喚聲：「嫂嫂。」

　　「……」有些訝然她會向自己說什麼，但紅狐僅微微一顫，仍是維持方才的姿勢。

　　雙脣緊抿，她問出一直不敢脫口的話：「妳希望我一直住在這裡嗎？」

　　什麼意思？紅狐九尾緩緩看向她，然後……緩緩開口。

　　「你們是兄妹……從小相依為命的血親，而我是他結髮十年的太太，不論在之前之後我沒有一刻忽略他心底潛藏的存在……」她走向寒煙翠，情緒漸轉激動。

　　「那便是妳！」她抓著寒煙翠激動地說，下一秒卻又感到落寞的倚靠在她肩上：「他只愛妳，娶我也隻是想獲得生活上的安逸罷了，他真正愛的只有妳……我早就知道了……」聽到紅狐的聲音開始哽咽，寒煙翠隻是輕輕碰觸她的背。

　　「我早就知道，但因為我愛他所以還是答應他的求婚，我很傻，傻的可笑。」紅狐自嘲地笑了，卻又感到苦痛的……笑不出來，反倒眼眶越來越熱：「他也很傻，結婚之後妳出乎意料的選擇移居，他失去了一切生活的重心，進而將所有都投入工作，而我對他來說算什麼？他什麼都不在乎……」

　　「妳太愛他了……」

　　因為愛，所以不惜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長長的十年也打動不了他心底最重要的另一位，而人生中，又有多少個十年？

　　「我不配他嗎？」

　　「不……是大哥配不上妳。」

　　紅狐働哭。

　　「對不起。」

　　她順著她的背，讓她哭倒在自己懷裡，瀉盡十年來委曲求全的苦痛與空虛。


　　　　Ⅲ


　　「虧欠她了。」

　　紅狐哭了許久，終於睡倒在寒煙翠懷裡，她憐惜的輕撫紅狐的淚容，對著不知從何時便在門外站著的人說道：「你還有力氣下床？」視線卻不在他身上。

　　聽來像是挖苦，凝淵聳聳肩，他確實是有些力不從心，兄妹倆合力將人抱到房裡，替她蓋好薄被，凝淵親吻她的額：「對不起。」兩人便紛紛步出房間。

　　寒煙翠毫無意外的往自個兒的房走去，凝淵看著她刻意疏遠的態度頗不是滋味，蹙眉，拽住她的手：「妳沒有話對我說嗎？」

　　淡淡瞟了一眼，卻是嘲諷地笑了：「呵，大哥還是快去休息免得病情加重就不好了。」說完便推開他那毫無縛雞之力的手。

　　他神色暗了下來：「紅狐沒告訴妳嗎？我只剩半年可活。」

　　寒煙翠看向他處，抓緊另一隻手臂，卻不知在想什麼。

　　「都到現在了妳就沒有任何話想對我說嗎？」他嘆息：「我們……十年不見了，現在見面難道妳真的又要向十年前那樣一聲不吭的走嗎？」

　　「……我現在才知道。」她只淡淡回了這句，然後又是一片靜寂的沉默。

　　十年前，凝淵迎娶了紅狐九尾，這對所有人而言都是一樁美事，或許那個時候凝淵沒發現，還異想天開的提議要讓自己住進他與紅狐的家，寒煙翠只要一想到不管早晨傍晚都得看著兩人同進同出，若干年後，或許他們身旁還會添了幾個孩子，一家和樂融融的出遊，那自己……又是何等突兀？

　　選擇離開後，少了從小帶領自己的大哥雖然感到很惶恐不安，卻還是咬牙苦撐了下來，她獨自接手困難的企劃案為的就是讓工作掩埋自己，好讓自己沒時間遐想，沒藉口回去，經由時間的淬鍊如今她也能獨立過活。

　　「當初離開，我下定決心要拋開只能依循大哥的自己，不想活在大哥保護的羽翼下……只是這樣而已。」

　　當然，或許她也在逃避著什麼，兩兄妹對付空前絕後的思念第一反應是讓自己埋首工作，讓繁忙充斥每一分每一秒，但看似積極向前底心想的確尤是不願面對。

　　分隔兩地，觸手不及，見不著，碰不著，聽不見彼此的聲音……

　　種種得不到滿足的慾望在長期的激烈下始獲平衡，遠方的那人卻就要消失，先前的分離是因為內心知曉那人猶在，所以苦撐，現今那人便要消失、便要再次擦肩，自己，又是在堅持什麼？

　　「我愛妳。」

　　而正要消逝的一方卻比自己更為坦然。

　　凝淵抱住了寒煙翠。

　　「我也愛你……因為你是我大哥。」她使勁將手臂抓至通紅，似懲罰，又似欲抓醒越漸迷茫的自己。

　　凝淵摸著她的髮，現階段也不希望強迫她坦白什麼，只要她明白自己就好，反之，他倒慶幸寒煙翠沒有坦承，因為只要一天不正視她就還有機會去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寒煙翠在他懷裡無聲地落淚。

　　可是凝淵卻不知道，只要寒煙翠一天沒有正式內心，便無法去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


　　　　Ⅳ


　　隔天一早當寒煙翠醒來的時候，凝淵將她抱在懷裡，告訴她：「她走了。」

　　紅狐九尾沒有帶走任何東西，一個人不知去哪了，寒煙翠找遍了各個房間都沒有發現，只有一幅小張的壁畫消失了，凝淵說：畫上的人是紅狐九尾，當初的某一年生日他畫送給她的。他聽見凝淵聲音中的窒澀，她想：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裡，嫂嫂在大哥的心理仍是佔有一個特別的地位吧？

　　這次，換她感受到凝淵心中潛藏一個特別之人的酸澀。

　　紅狐九尾不在照顧凝淵的工作便落在寒煙翠肩上，她持著藥走進那有著特製落地窗的房間。

　　「反正也只剩半年可活，不論做什麼都只是跟上天多要一點苟延殘喘的日子罷了。」

　　她笑：「說的話越來越消極了……難道這也是生病導緻的嗎？我記得大哥一向積極。」

　　凝淵快速將藥吃完，遞過杯子叮囑著：「快去快回。」

　　「知道了。」

　　在將水杯洗過放回杯座後，寒煙翠突然想著要給公司打通電話，她到房間撥了公司號碼告知了辭職事項，或許是講了太久，等她完全談妥轉過身，才驚覺凝淵正雙手交叉倚著門站著。

　　「妳和公司辭職了？」

　　「恩，但過幾天還要再親自回去交接。」看著手機，手不自覺握緊，突然有種像做壞事被抓到了的感覺。

　　似是察覺她原意並沒打算讓自己知曉，凝淵兩眼微歛：「是我害妳的嗎？」

　　「不……我很早便有這個念頭了，只是這次才下定決心。」

　　「是嗎……」他咳了幾聲：「妳不會後悔嗎？妳應該下了很多苦心。」

　　「是啊，我是下了很多苦心……」寒煙翠感嘆，同時將粉色手機放回包包裡，大大嘆了口氣：「不過，也正因為如此，選擇放棄的時候反倒有種卸下肩頭重擔的感覺。」她直視他，彎起眼角，露出如釋重負的笑，輕快說了聲：「還不錯。」

　　看她終於展露出以往的開朗，凝淵也自然跟著她放鬆表情，邊咳邊挺起身俏皮地問：「要不要去湖邊逛逛？讓我盡盡地主之誼。」

　　聽他這麼說其實心裡很想吐槽，可寒煙翠碰巧心情好，不出言損他倒是很爽快答應：「也好，一起去。」

　　他朝她伸出手，雖然仍有些遲疑卻還是握住了。

　　緊緊的握住：「輕易放手的話會走失喔！」

　　「又不是小孩子。」有點羞怯，她小聲地嘀咕。

　　比自己大而厚實的手掌包覆自己，能在這樣相握的時日還剩多久？

　　搖頭，現下她不願去想這些，只是看著如從前牽引自己的……熟悉不已的背影，因病魔折騰而變的日益消瘦，就不由德傷感。

　　兩人持續走著，如大地明珠般潔淨的湖清楚倒映樹和雲朵，暖風吹送，草葉如波浪般跳耀在大地上，吹亂兩人的衣與髮，卻使他們的心，平靜無波。

　　她雙掌包覆凝淵的手：「只要有大哥在……就不會迷路。」

　　他笑，撥開寒煙翠被青絲遮掩的容：「反正就要死了，至少最後……完成我的小小心願吧……」提起她愕然的臉蛋，飛快堵住她的唇。





作家的話：
　　不好意思，還是舊文重貼，再次回頭看發現還是有諸多不成熟之處，但我現下沒那個心情去修了，只改了錯字的部分，然後，我要說－－我不喜歡無名小站、討厭天空部落格，所以我根本不可能在那裡發表文章，而這篇文我重發的原因就是因此，我想申明主權才重發的。
　　然後，我想跟天空的rsobifx、無名的yfqkoaymn說：我在猜你們不是同夥就是同一個人，如果你喜歡本作的話我很高興，也很謝謝你們願意觀賞，但，請不要做會令人反感的事，請不要讓我，是咬牙切齒得跟你們說－－謝謝。
　　詳細情形我抱怨太多，不希望再老調重彈影響大家看文的情緒，所以就這樣告一個段落也好，然後我要預告～～我之前說要將《心願》改寫為長篇對吧？恩，我一直都記得，只是目前對現代有些疲倦，所以我想將背景改為古代，當然，要先等我寫完《鏡月》再說～～
　　還有，雖然經過了這次事件讓我更萌發出一股『絕對要持續寫文』的不甘心，但我希望別在有下次了，我經不起打擊。
　　啊，不過......好像我每次寫文都是因為悲傷過度才激發出靈感耶＝＝......（但那也不代表可以欺負我好嗎！＝口＝）所以才都是虐文。
　　可是也因為這樣，原先卡很久的《鏡月》也ＯＫ了，大概也是我思考很久了的緣故，明天開始動筆（我會存文的！），情人節那天更文～＝／／／／＝～
　　眾：一個寒假結束了，你現在才開始寫.......＝口＝
　　翦：不好意思，作者表示寒假過太好，根本忘記要寫了～～（被毆）

八部龍神火

感謝大大

翦琉

八部龍神火 发表于 2012-2-8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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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大

不，該說感謝的人是我，謝謝:)

三昧冰亲

good...thank you

翦琉

三昧冰亲 发表于 2012-2-11 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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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nk you.^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