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4 【香情】浮生•又一劫 （0-3,5F）

飘飘枫樱

第一章
什刹月，一个许久没有生人踏入的地方。
而今，又是一年的花期如期而至。似是决意要为这一处孤凉的山间，增添一份淡而哀雅的柔情。
清风徐徐，不经意的便勾勒出了清晨的微凉。
而当风起的时候，整个什刹月，一如往常的花雨倾洒，叶舞翩翩，绚烂夺目。入目之中，随风而飞舞的花瓣，衬着清风中的淡淡花香，更显出这一地美景的灵动，为这一孤凉山间，再添一丝的莫名情怀。

“你已经在这站了两个时辰了”一个声音缓缓响起，“在想什么？”
花树下站着一个身姿风雅的年轻男子，双手背负在身后，就这么静静立在微风中，他的长袖被风轻轻吹得起伏不定，天空中，那犹如蝶般的片片花瓣，则时不时旋落飘飞在他的周身，不停涌动的信风偶尔吹乱他额前的一缕发丝，他也似不在意一般，只是出神的凝望着眼前的翩翩花雨。
清晨的阳光透过株株花树间的罅隙，斑斑驳驳地搁映在他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即时隐显出一抹淡淡的哀伤。
“你在看花？”那个声音又问。
年轻男子不说话，沉默有时候代表的是往往就是默认。
“那你可知这株花树开了多少朵？”
年轻男子微微低了低头，没什么迟疑就回道，“三百九十六朵。两百一十五朵全开，一百二十三朵半开，五十一朵半开半合，剩余七朵还是花骨朵。什刹月的花信风从不失期，每年九月初九是花开得最艳之时，错过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了”顿了顿，年轻男子伸手轻握住一束花枝，补充了一句，“明日，便是最后的花期。”他的语音平淡，然，他的神色却有一股极为淡漠的孤寂。
清风暗送，叶舞翩翩。山谷中这一株株独自开放，独自凋零的花树，此时尤显娇艳。
那个声音也就此顿住。他竟然真的将整株花树上的花数清了？
一个人，从拂晓就静静立在树下几个时辰，就为细数着这满树的繁华，他的心，该是怎样的寂寞？
“你，是在想他么？”那个声音又问，轻柔的语调中有着难掩的颤抖。

“慕容情已经死了”过了许久，那个年轻男子才淡淡开口。
“你在自责？”
没有回答，年轻男子只是缓缓转过身，琉璃般的眼神不复往日的清亮洒脱。看似仍然平静，却有一丝幽凉在慢慢翻涌扩大。
“我只懂得，他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我之眼前了。”许久，年轻男子轻言一句。
“香公子……”那声音轻轻叹息，“这不是你的错。”
“哈~错”年轻男子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缓缓道出心中的不甘，“我只是没想到，一次别离，竟会是如今的生死相隔的情境。当初薄情馆被毁之时，我若肯稍稍放下身段，好好与他一谈，而非故意置气，撇下他四处游历，是不是如今，就能有所不同？”
“慕容他那么高傲圣洁的一个人，这般放下身段不计性命也要毅然决然的与魔城交易，究竟在我不知晓的地方，他遭遇了什么？而身为朋友的我，那时又在哪里？愁未央说的不错，我们每个人都把慕容情的话太过当真了，剑之初是这样，我是这样。”
“慕容他是最期待拥有的一个人，只是在人前偏要伪装成最不屑于情的样子，而我们有时明明知晓他的依恋与倔强，却总是认为他能说到做到，反而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没有留在在他的身边。我实在有愧他曾对我的期待！”
说完，香独秀微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的花束。
“怎么会呢？在盈緈心中，公子绝对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虽然公子总是一副随性而为、洒脱不羁的样子，但不拘小节正是公子大智慧之处，这点也最是令人欣羡的地方，盈緈还记得一闻慕容馆主死讯之时，公子不休不眠三天两夜的四处查访，只为寻出馆主死因，之后又接连往复奔波与慕容馆主相识相遇之地，如今更是来到慕容馆主最爱的什刹月缅怀祭奠，一切的一切，盈緈看在眼中，若是慕容馆主泉下有知公子对他之心念，心中必是与盈緈一般欣然能遇到公子这般至情至性之人的”站在身后的蓝衫女子，轻轻言道，“所以，盈緈斗胆，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公子节哀。好令死者瞑目，生者心安。”
香独秀微微一怔，沉默许久，慢慢露出一丝浅笑，“我知道了，抱歉盈緈，害你为我担心了。”
闻言，名之盈緈的蓝衫女子，温婉浅笑一下，“时间总会抚平一切伤痛，盈緈明白公子一时接受不了挚友的逝去的痛心，只望公子今后不论为己为人，保重好自己的身体！那盈緈便放心了。”
“抚平么？”香独秀轻轻叹息，“或许吧，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之关怀了！”
“那公子如今作何打算？”摇了摇头，盈緈问道，“是要继续留在苦境，还是与我一同回到集境呢？”
闻言，香独秀仰头看了看漫天飘飞的蝶叶花雨，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你先回集境吧，我打算再去雪非烟看看。”
“武林凶险，还望公子自安珍重。”
“我明白，去吧！”

飘飘枫樱

第二章（上）
落日的余晖，将天畔映影得绚丽多彩，照着路旁，早已盛开的金菊，灿烂成一片难以描摹的颜色。
原是打算先去雪非烟看一看的香独秀，此刻却漫漫走在林间，琉璃一般的眼神中透闪着丝丝流光，有意无意地打探着周围，似要查找出什么一般。
方才正当他刚踏出什刹月的时候，身后树林忽然翕动了一下。
有人！
香独秀念及的一瞬间，身形便是一动，眨眼就来到异常所在，没有料到对方同样敏感，竟然在看到他停步的一刹那便飞身遁走。
密林深深，加上初到此地，就算香独秀轻功在怎么了得，一时间也只来得及看见一抹淡青色的清影，在眼前的林中一闪而过，之后便消失了踪迹。显然，对方对着一地区的环境十分之熟悉。
香独秀没有继续追下去，首先，对方虽隐匿身形躲在暗处观望，期间到最后都没有流露出一丝杀气，这让香独秀猜想对方的逃避也许只是不想让外人见到自己，有了上次的仙履奇缘，香独秀对这种惊鸿一瞥的美事，已经不再抱有什么美好的幻想，所以在看似随意却是有意地绕寻几圈后也没寻到对方踪迹之后，香独秀便转道踏上去雪非烟路径。
然而，行至一段路，香独秀却越感到一种奇特的感觉萦绕在脑海，好似自己刚才的放弃，令他一下，错失了什么一般，丝丝绵绵的违和感不断缠绕在心头，这让香独秀不由得有些哑然，慢慢沉思，香独秀惊讶的发现，自己如今这异样的感觉，竟是来自方才那抹没来得及辨析的淡青色身影，如今仔细回响一下，香独秀向来不轻易皱的眉头，此时却微微紧蹙：那抹身形，似乎像极了一个本不该在世的人！微微苦笑，是因自己太过思念，所以错觉了么？

第二章（中）
犹记得，薄情馆悠然之隅，一处清泉，轻烟飞雪，梅染异香。
那是过去的雪非烟！
如今的雪非烟，遍地废墟残垣。
潇雅的身姿，默默走过昔日池泉边的石径小路，再次踏上雪非烟的香独秀，此时心中那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不禁愈加明显。
无雪不足以风雅，无月不足以思怀，无花不足以幽景，无泉不足以韵致，当初相遇之时，四绝皆以备。使得我惊鸿一瞥后，对你暗自倾心。
而今离别后，无花，无雪，无月，亦无泉。四绝皆以不备，那是不是代表，我与你之间…..诶……。
琉璃的眼眸环视一周，香独秀心下一叹：变了，变了，什么都已经变了。曾在这的人，曾在这种下的情，曾在这许下的愿，如今都已不复存在了。
慢慢走到一株花树下，香独秀轻笑的摸了摸蜿蜒的树干，不经意的回忆就那么汹涌而至。香独秀静静感受着过往的方寸之事，站得久了，便缓缓倚树坐了下去。
“慕容情，莫容情，哈”
“‘凡所谓情，都是私情，认识八苦，欲求解脱，却不得解脱，殊不知全为情之一字所累，爱欲嗔念，无不是情，情乃一切祸端，唯有舍情，方得从容，唯有无情，方得自在’，这是你说的吧？”香独秀捡起脚边一截枯枝，握在手里左右不停的晃着,口中轻轻自语，“‘舍情，无情，自诩慕容情，便是要远离情惑’你说的那么头头是道，为什么却又一件也没有做到呢！我原以为你是一个看破红尘的人，没想到，你却还是为了情而步入江湖红尘。”
“早知情之一字，会让你失去原有的平静，我怎么也不会对你说那些话的吧”
“哈，无情何必生斯世，有好终须累此生……人执着于情，是因情在不能醒！聪明如你，又为何要那般执着？”
“哈哈……”香独秀突然放声笑了笑“可笑而今执着如我，又有何资格埋怨你呢？”

第二章（下）
碎云天河，水声震天。
一幕飞瀑自高崖上跌宕而下，击打在层叠的岩石之上，冲击着一方宁静。碎云天河仍旧回荡着一股压抑的气氛，泄瀑如飞，溅起蒙蒙水雾，在夜空下，更添三分迷蒙。
一道内敛沉稳的身影，静静立在瀑前。
静静感受水浪之声在心底激起的万千涟漪。
很长一段时间过后，久立的人影才缓缓转过身，伸手轻轻拂过身侧墓碑。

爱妻玉辞心之墓。
七个字，便是永生的困缚！

眼若枯井，心似枯木。
剑之初默默凝望那碑上名字，勾起的回忆，没有欢愉，只余下那日天意拨弄后留下的悔恨怒火以及心下时时交织的钝痛。
爱得太深，才知不及挽回的痛楚，是多么的刻骨铭心！是该怪苍天拨弄？还是怪自己的一时太过的盲目？
一切的一切，原来是那么的难以忘记！
剑之初轻轻抚着那铭刻在心的名字，我恨你，恨你为何要在吾之面前伪装自己，难道我不是你最值得依靠的人么？为什么要让吾误解，为什么非要将吾排拒在你之生命之外？
轻握拳头，放在胸口之处，剑之初茫然哀感。为什么，为什么？
辞心，你可知道，那滴血泪的热度，至今还留在我的指尖，散之不去……
“呃——噗”
激动的思怨，翻涌的心思，引发体内真气的逆冲，剑之初口吐出一口鲜血，随后缓缓放松身体，神色黯然的倚靠在墓碑上。
不愿回想，却偏偏在脑海里不断盘旋不下，恨她，恨自己，剑之初看着散落在脚边的酒坛，苦笑，“没想到如今，我连想一醉方休，竟也成了一种奢望！”

饮过酒的嗓子略有些沙哑，剑之初手捂心口，一字一句说道：“我一心等你平复仇恨，万料未到，我等到的，竟是你这样的平息”
“我曾经不能认同你对仇恨的执着。如今，你安息了，却是让我恨海掀涛！谁说江湖不能涉，哈。”
“我剑之初必为你，手刃仇家！”
“哈哈哈…..”
笑容肆意而张狂，剑之初强忍真气逆冲的不适之感，挥袖发出一道雄浑之气，震碎身侧巨石，却又再次引动伤势，口呕出一滩鲜血。
比翼梦断，初心不复。
“辞心，啊……”
心中默念许久，剑之初闭目，就这么靠着墓碑沉沉睡了过去。
恍然不知，一双清亮复杂的眼眸，一直隐匿在暗处，将他的一言一行，收纳在眼里！

飘飘枫樱

第三章（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柔柔泄进酒楼，在地上洒下斑斑驳驳的光影。
香独秀一脚斜斜踏在栏柱之上一脚吊在半空中，就那么背靠栏木倚坐着，单手还提着一壶梅花酿慢慢饮着。
直到三壶都见了底，香独秀还是没有尽兴！
颇有些遗憾的咂咂嘴，香独秀摇头苦笑“一丝烈度都没有，难不成，饮过了醉太平，便是这双饮食的嘴，也开始变得‘专情’起来了么？”
抬头望向天际，一丝丝的流云淡淡氤氲平散在清透的蓝天上，那一方的天空，便朦胧的让人看不清原本的透蓝，而这样涣散而朦胧的湛蓝色，却又偏偏像极了那人的一双眼眸！
一念及此，香独秀有些默然地放下了手中的酒壶，沉默了一会，抬手遮住眼睛，一下一下轻击着额头，低声念叨着，“哈……借酒浇愁愁更愁，如今时间已过去这么久，我竟是看个天都能想到关于你之点滴……当真是…不可救药了！”

香独秀在这边自怨自艾的时候，二楼另一边靠窗的一桌江湖中人却是在谈论着先前戢武王与妖后，号天穷在战云梦泽激战一事。以香独秀的耳力，就算不在意，自然也还是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只是那人说的那般天花乱坠，好似他就在现场一样，不免让香独秀有些好笑。
戢武王，玉辞心，香独秀虽没有亲身见过人，但以往也听过慕容情谈起过一二，并不熟知，只知晓是个很美很强的女子，是剑之初的心里一个独特的存在。
听到那人说戢武王以一敌二，不落下风，三人打得日月失色，最后却还是英魂憾尽，魂断云梦！
香独秀心下颇有些触动！
虽然他与她非是同界中人，也与自己牵扯不深，但这样的女子，也的确让人十分景慕！
听到那几人说要一上站云梦泽，感受当时战事遗留下的那种肃然氛围。以香独秀原来的作风，或许会去，但在现下这般犹存伤别的时刻，也就没提起他之兴趣。
纯当那几个人的话为耳旁风，香独秀自顾自的叫来老板，再要了一壶梅花酿喝着。只是后来听到剑之初三字的时候，香独秀却是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
耳边听着他们谈论着，几天前剑之初怒为红颜，攻上阴司鬼池，一开始彷如入无人之境，而当妖后麾下四邪少出马之后，激战片刻，剑之初最终不敌，幸而在危机时刻，被一个青衣人救走。否则.....诶！

“剑之初…阴司鬼池…报仇…四邪少…”香独秀喃喃念叨，随即有些好笑，剑之初功体强大，是连当初天者，咒世主，军督加上整个慈光之塔都为之防备惊叹的，怎会有那人说的那么不敌四少？想必定是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发生了。
香独秀对这些知其一不知其二，但总想博人眼球的江湖人颇有些无语，但最后一句话，却还是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青衣人？
不知道为什么，香独秀突然的就想到了那日在什刹月准追寻的淡青人影！饮酒的速度是缓缓加快了一些，但面上仍旧是饮得潇洒从容，至于香独秀心里究竟有几分潇洒从容，那就是未知的了。
香独秀将太阳从午后一直看到渐渐西下，酒也叫了一壶又一壶，但心中的那种几不可能的念头，却怎么也消除不掉！

心里的一丝执念若是浮起，便不容溺情不醒的人有别的想法。

看来，必是要前往碎云天河的！
打定主意的香独秀，在桌上放下一小锭碎银做酒钱，便出了酒楼。

出了酒楼，走了一段路，香独秀才发现街上竟有那么多的人！
天色已暮，很多街边的店铺都挂起了灯火，各色各样的鲜花摆满在街边，香气馥郁宜人，再看花本娇艳，衬着灯笼因各种图案花色印出的光晕照在一旁，竟是十分的漂亮。

香独秀愣了一下，想起今天乃是十五，几天前来到此地时，便听当地居民说起这万安城一年一次的万花祭典。

不禁一番寒彻骨，哪得慕容嗅独香。

回忆起往日在薄情馆弄出的笑话，香独秀忍不住轻笑出声，先前有丝丝晦涩的眼眸也变得有些光亮，他一向是个随性而为的人，自然跟风的想要好好感受一下这里的风俗，于是便暂时放下心里的那一丝执念，欲好好欣赏一次。
绕过一条僻静的小巷，募然就热闹了起来，一家家店铺外挂起灯笼，接连的灯火和长街边不断摆放的鲜花，美丽得不可言说，许多男男女女也开始在喜欢的摊铺挑选喜欢的花灯，小孩成群结队的嬉笑游荡。
香独秀漫步了大半条街，看着别人都是三三两两，结伴成双，忽然就开始有些郁卒，压下心思，再耐着性子看了些花灯，猜了几个灯谜后，终是没忍住的停步郁闷起来。

原想说应应景，消淡一下莫名的情绪，没想到这还是给自己找了不愉快，还是前往碎云天河好了，香独秀拨了拨前额的一缕发丝，有些苦笑着摇了摇头。
恰时有两个孩童嬉笑而过，香独秀顺手将手里的猜灯谜赢得的彩头送给了他们。
又自走了两条街随意逛着，顺带理清自己的思绪。
到底要不要去碎云天河一探那个青衣人呢？
虽然最后也许是场镜花水月一场，但若要他忍着不去一探虚实，以证自己心中那份执念，这对他来说可绝不是一件好事。
人，可以失望。但决不能因为担心失望，而放弃希望，否则，就会直接演变为绝望。
香独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是不会允许自己陷到那样的境地里去的。

飘飘枫樱

第三章（中）
思虑一下，香独秀最终决定一去碎云天河，一探心底那丝浅浅的疑问。
正要转身往回转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撞了上来，香独秀脚下功夫极好，微微一错身，不着痕迹的就避了过去，稳稳站在一旁。
一个鹅黄衣服面覆白纱女孩顿时跌倒在地，手中的一包糖炒栗子顺势噼里啪啦的滚落一地，一个不小心就被过路的行人“啪”地踩碎在脚底。女孩本来就摔得痛了，见到心爱的糖栗子这样下场，一下就愣了，冲着香独秀就叫了起来：“我的糖炒栗子，都是你，你陪我，你陪我！”
香独秀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他自付不关他的事，对方面覆白巾，视线虽然有限，但从眼角眉梢来看，对方还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而且还是个十分漂亮的孩子。
香独秀看着她一截稍露在外的手臂都摔出了青色的瘀痕。便叹息着蹲下身，扶她起来，特意放柔了语气，“对不起，是在下的疏忽，这里有些银子，你再去买一袋栗子可好？”
“不好”女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皱眉弯腰打理着身上衣裙，“栗子是我在街头走卖的老伯买的，现在他人走哪里去了，我都不知道。”
“我替你把他找回来。”
“那会等太久”女孩直起身子，手弄了一下微乱的发丝，“有人在追我，我不能待太久。”
香独秀一顿，“既然有人追你，你现在就更该拿了银子赶快走，而不是与我在这里浪费时间啊。”
闻言，女孩眼神一变，像是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这个俊雅的男子，“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是你害的我摔倒，是你害我的糖炒栗子掉落在地，你看，我手都摔伤了，你，你……”
说着说着一滴眼泪就滴落在脸上！
香独秀顿时哑然。女孩子的眼泪，他也自付担不起！
他说话向来这样，看样子他又把人伤了，想开口安慰几句，张了张口，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行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坏人？”
我若是坏人，还会与你在这里说半天废言么？
香独秀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下暗自叹息。

眼看天已经黑了，不想多做耽搁，香独秀苦笑着道，“那你要我如何？带着你去满街找买栗子的老伯么？”
“……”不说话，对方只是眨着一双俏目，含泪悠悠望着香独秀。
没想到他自己也会有被小女孩纠缠的一天，香独秀叹息着，“只要你不在街上对我哭，你说个要求，只要我能做到，必尽全力替你周全，如此我们就两清，可以么？”
女孩抬手抹掉眼中的泪，一双秋水定定望着他，“真的吗？”
“恩”香独秀点头保证，“只要是我做得到的”
闻言，女孩正要说话，视线不经意望向右边，眸色一下就变了，“带我走！”

“哈...什么？”
香独秀愣了一下。
没动作。
并不是他没有听见，相反，他是听得太清楚了。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先前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坏人，这下就放心让他带她走？
见香独秀迟疑，女孩着急了，一手抓起他的衣摆急道，“你想要耍赖么？我我现在就哭给你看。我，我……”。
香独秀见她真是着急，但事情还什么都不清楚，怎好妄动？
还想再问什么的香独秀，这时候忽然直起身，不动声色地四下望了望。

有被窥探的气息。

低头看了看身前的垂首不安的她，略一沉吟之后，香独秀作出了决定。
她眼里的那一丝烦躁不安与惶恐，他看得到，因此才会想要弄清楚原因，而刚才那来自右边一股气息，会是她反常的原因吗？

人是真哭了，香独秀侧过身，有意无意的替她挡住了来自右边窥视的视线，伸手将人的腰一揽，叹息着说道，“抓紧了”
“恩”
..................
次日，清晨。
香独秀再次坐在酒楼二层那处倚栏的地方吃早饭。
忽听见一声欢呼，叫道，“大哥哥！”
香独秀不作他想，也就没去在意，结果袖摆被人拉住了，扭头一看，竟是昨夜的黄衣少女。
她今天换了套衣裳，淡淡粉色底裙上套一身纱白纹的浅薄外套，腰束得细细的，一头长发只在头上微微绾了个鬓，一个精美的蝶纹头饰，贴附在其上固定，其余头发则直直垂下，比起昨日成熟了些许，只是依旧容貌被白纱巾遮掩住。
但毫无疑问，就这身素雅而不失瑰丽的打扮，让她在着酒楼小小的空间里，夺人眼球！看着周围熟客投来的艳羡神情，再看看女孩一双晶亮的眼眸，香独秀顿感事情似乎有些麻烦了！

对美，香独秀一直抱有平和的心态去欣赏，不论是人或事物。
因为，美丽的东西本就值得欣赏。
而漂亮的女子于他而言，亦是如此。

以前，他从来不觉得女人是麻烦，也没有女人给他带去过麻烦。

但此时此刻，香独秀却没由来的觉得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