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還真依約而來,閣下久侯了。” |
『是我來的過早,素賢人客氣。人言清香白蓮謙謙君子,劍布衣慕名久矣!今天一見,果然更勝傳言。』 |
“先生投書謂有一事須為,又有一疑待解。恕素某冒昧,不知先生所疑何事?又何以認為素某能解?” |
『觀素賢人談吐,能謙容,能正色,去其虛,務其實,古君子餘風。吾這一投書,看來當真是投對了。』 |
“呵!吾觀先生書信,字跡靈動非常,取法靈飛經,收束卻存大籀筆法,足見曲折之外,另有直意在心。先生既約素某,素某也已來到,何不彼此去曲取直,一言心中所思?” |
『是劍布衣著相了,但非我故作曲折,實在是心中的一份疑慮頗有驚世駭俗之嫌。』 |
“先生但說無妨。” |
『厲族。』 |
“惜語如金最易生岐意。厲族兩字當何疑慮?又何説驚世駭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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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吾先問素賢人,你認為太平何像?或者説,欲致太平,當以何者為首要之務?』 |
“這個問題比見不一,概說之言難解閣下真正疑惑。但以素某之見,太平本無象,若著象求之,人心各有準則,使彼此相訟相爭,以天下為私人理念的試金石。那所謂致太平,只是使世間更亂的引子。” |
『既然太平不可致,那孔席不暖、墨突不黔是為何事?素賢人奔波武林,一人當八方風雨,又是為何事?』 |
“孔席不暖,是為正人心;墨突不黔,是為息紛爭。素還真不敢与聖人比肩,但此兩者皆是素某心願所在。” |
『正心,息紛嗎?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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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問題已畢,現在換素某心中疑惑了。方才問題當與厲族二字密切相關,而此無盡天峰乃當初封印天之厲故地,先生相約在此,甚為引人深思。” |
『素賢人果然察事機敏,實不相瞞,劍布衣關注厲族已久,進入無盡天峰深淵原為尋天之厲行蹤而來,卻在這暗淵下遇見一人,那人言道,‘用不足展現吾堅毅不屈的精神。’自號半截王跡。』 |
“天之厲半身被封中陰界,半截王跡此名頗有幾分天之厲現況之寫照。或許先生所遇之人……” |
『此人當是天之厲半身幻出無誤。只可惜萬丈暗淵非是武決之所,吾無法留下他。』 |
“嗯~ 觀先生一身劍膽,銳鋒所向難有挫折,武決地點應非留劍原因。而且對上天之厲,所思竟是將人留下而非動殺,其中必有其他考量。” |
『呵!不錯,暗淵中雖非武決佳所,但吾真要強留,至少可以兩敗俱傷。吾當時動搖的,在於此人令我想起一名好友。那時候,我尚未考慮清楚公義私誼,如何才能做到兩相周全。』 |
“天之厲半身,卻令先生想起好友,難道是……” |
『吾多年來空山索居,以天地自然錘煉劍意,唯有此友常相往來,正是厲族之一。素賢人似乎並不介意。』 |
“素某不識貴友,不能因其厲族出身便輕加評議。你既坦誠以告,想必已有決斷。素某此時只須靜聽即可。而且從先生語氣揣摩,真正欲說與素某的應不只貴友是厲族一事。” |
『我那朋友是厲族,但與我相交時,他只是他,我只是我。為此一時猶豫。是我自己混淆了私誼道義之別,反倒輕賤了我與他的交情。』 |
“能作此想,先生已是明慧在心。素某只有一言相贈,‘自叩本心,無悔即可’。” |
『好個自叩本心。素賢人既不以吾之狂狷見棄,有一件事,劍佈衣願稟誠請教。』 |
“請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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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之劍,夢說未來,而未來何在?天不能知,地不能載,但夢未醒時,夢即真實,既是真實,便當踏實而行,你認為呢?』 |
“先生何夢,夢何未來,素某初識,難知先生劍載多少,只能說每一個人當下的行為,都是在促見個我心中所盼的未來。踏實而行,雖不一定能有所成就,但卻能在實踐的當下參與未來變化。” |
『但不知素賢人所盼之未來為何?』 |
“素某所盼乃是人與人之間互不侵凌。” |
『如此寄望,悲願深遠,值得並行一程。吾也願為這個天下的未來一盡心力。素還真,你會信吾嗎?』 |
“先生言行暗掖著幾分神秘,但語中慨然之意极是真誠。嗯~ 與其問信任於我,不如說先生能自信否?” |
『呵!素賢人這一席談更堅定了吾夢說未來之願。若說這便是自信,我想已是足夠。吾關注厲禍已久,如今決心為此一盡心力。望素賢人不可見棄!』 |
“先生肯做自薦,素某當欣許之。其實日前天之佛已向我提說過你,有意勞煩先生襄助七行宮之事。詳情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