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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级] 09.28【劍龍】太清引 01~25(完) 2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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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3-9-30 11:05 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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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 发表于 2012-9-28 21: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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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行雨 于 2012-9-28 21:45 编辑

    -----  
    [太清引] 01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首座的男子穿著一身華貴紫衣,容貌俊美得驚人。口氣雖是清清淡淡,其中蘊含的森冷怒意卻直叫人頭皮發麻,「半個月來,人一個接著一個無聲無息地倒下,號稱吾儒門醫官的一群廢物,卻沒人能說出些所以然來……是不是要吾也斬了幾個醫官;甚至是撤裁了整個醫官局,汝們才能夠有些作為呢?」  

    底下跪著的人全抖衣而顫,連話都說不清楚,只能拼命磕頭。  

    還是一旁隨侍的穆仙鳳看不下去,開口替他們解圍,「一群人只會在這兒磕頭成什麼事呢?通通下去吧,早些將病情查個清楚才是要緊哪!」  

    為首的老者巍顫顫地立起身,沙啞的嗓音帶著深深愧疚,「龍首請息怒,一切都是老頭子我太沒用了……」  

    「別這麼說,太醫官大人。」  

    一名雍容華貴,顯見身分極高的女子款款走入大廳之內,緩頰勸道:「這怪病還是要請您多費心,門裡的人到底都靠您周全了。」  

    幾番好生安慰之後,老態龍鍾的太醫官這才淌眼抹淚地退下。  

    遣退左右,直到大廳裡只剩下他們三人,楚君儀暗嘆幾口氣,「龍首……您這脾氣也生得忒大了。」  

    疏樓龍宿猶是一臉的餘怒未消,「大半個月什麼也查不到,吾儒門天下養這一群光會白吃飯的廢物做甚!?」  

    「主人消消氣……您這一整天什麼也沒吃,連口茶都少喝,這樣下去身子會受不住的。」穆仙鳳忍不住出聲勸道,「教母,您也勸勸主人吧!」  

    「不吃!」  

    畢竟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楚君儀到底也是不捨他的,「龍宿,注意身子要緊。」  

    煩躁地揮揮手,疏樓龍宿步下臺階,「汝們兩個都下去歇息吧。」  

    「主人!」  

    「龍宿!」  

    然而心意已決的人兒沒有多給旁人關懷的機會,只道:「言歆,隨吾回疏樓西風。」說罷便化光而去。  

    穆仙鳳只得匆匆向教母行了一禮,也追著自家主人去了。  

    「唉,儒門天下這會兒……該多事了。」楚君儀淡淡嘆氣,心緒複雜地望著窗外依舊明媚不知愁的月色。  

    -----  

    春光正好,兩旁夾道的三月桃花開得格外嬌豔,風一過落英繽紛,襯得那白衣身影越發如雪一般的清逸絕塵。  

    劍子仙跡緩步行著,一邊欣賞這明媚的景色,一邊放任腦中思緒浮想連翩,享受難得的悠閒時光。  

    這處郊道乃是座小山崗,每到桃花時節,滿山遍野的粉白艷紅總是吸引來無數遊客觀賞。然而今日裡午後剛下過雨,地上有些泥濘,想來就是因為這緣故所以才人影寥寥,看不見往日裡萬頭鑽動的盛況。  

    不過這樣也好,難得有這閒情逸致,總不想要賞個花還得人擠人,那多沒趣呢……  

    才這樣想著,一抹惹眼的艷紫就映入眼簾。  

    猛一看,真要以為這是哪來的天人……那一身的珠圍翠繞,面目姣好更勝仙女圖,只可惜低垂著眉眼,顯得有些鬱鬱寡歡的柔弱模樣;忽地驚覺自己已經離這位小姐太近,劍子立刻守禮地後退幾大步,離到三尺之外才客氣地一揚拂塵行禮,「對不住,冒犯了。」  

    那絕美的麗人抬起頭,一雙漂亮非常的琥珀眼眸定定地望向他,劍子頓時只覺得一陣沒來由的暈眩。  

    眼前這人穿著儒生打扮,只是衣飾華貴,大約身分極高;側著臉看時極嫻雅的線條,正面一看卻是俊朗秀美,兩道橫飛的劍眉顯得英氣非凡。劍子不由得暗叫一聲苦,怪道自己可算得上是走跳江湖多年,怎麼還會眼拙認錯?  

    這人,分明是個男子啊!  

    紫衣麗人倒沒有什麼被打擾的不悅,只是神情冷淡地向他點點頭,復又回過身去,不像在賞景,倒像是愁思百轉,心有千千結。  

    劍子手中的拂塵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呃,那個……我見閣下似乎有事煩心,我想咱們相逢也是有緣,如果不介意的話……要不要,跟我聊一聊呢?」  

    像是沒料到這人居然會主動向自己搭話,那紫衣人雖是略顯訝異,口吻仍舊淡漠,帶著某種奇特的口音,「謝過道長盛情……不過這些凡塵世事,說來全是俗不可耐,不敢擾了道長清修。」  

    劍子繼續鼓動三寸不爛之舌熱情慫恿,「不麻煩不麻煩,只是談談而已,也不怎麼費時間呀!」  

    「不必了,多謝道長。」不再回顧,還半轉過身去像要繼續賞花。  

    事已至此,再呆的人也該看得懂拒絕之意,偏生這劍子像是腳生了根似地緊緊黏在原地不走,也沒有洩氣的模樣,仍舊笑得一臉和煦燦爛,「啊呀,瞧我這記性,居然忘了自我介紹……在下劍子仙跡。」  

    諱莫如深的金眸似乎波動了些許,但並沒有表現得太明顯,「原來是劍子先生。」  

    劍子有些驚訝,「你知道我?」  

    「劍子道長急公好義,道法精深,自是如雷貫耳。」  

    這等虛名他本是從不在意,但不知道為什麼從這人口中說出來,就是讓他有種飄飄然的虛榮感,「嘿嘿……原來是這樣啊,我很有名嗎?哎啊其實那也沒什麼,都是些虛名而已……」  

    紫衣之人微微一笑,打破了原本那冰冷疏離的拒絕感,劍子這才發現眼前這人雖是男子,卻有兩個可愛得簡直會引人犯罪的酒窩,害他只能傻傻盯著,看得都要癡了。  

    他看美人賞心悅目,美人看他大概也頗順眼吧?  

    漫天繽紛的桃瓣紛飛之中,就見一個白衣白髮的道士傻呼呼地對著華貴紫衫的儒生直笑,那儒生倒也不惱,就淡定地任由他看。  

    饒是再怎麼深沉的人,被這樣目光如炬地盯著看上半天也要波動些許,但這人沒有,身上一派的自在悠閒,像是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  

    笑了一會兒,劍子開始有點尷尬了,「喔對了,嗯……我還不知道,閣下的名號……」  

    直盯著人家瞧實在不好意思,可劍子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把眼光往哪兒擺才好,只得隨意地往下一瞥,改為盯著人家精美的繡鞋看。  

    唉,有錢人就是不同,連個鞋子上的裝飾都是成串珍珠,看看那刺繡花樣多麼細緻……嗯……?  

    這雨後滿地泥濘,連他都會不小心在鞋底衣擺染了些污泥;可這人的鞋面卻是乾乾淨淨,連點汙漬都沒有沾上……劍子暗暗地警覺起來,這該得是多俊的武功底子,才能有這麼靈巧的身法,行走在這曠野上卻腳不沾泥呢?可見眼前的大美人面貌雖嬌妍秀致,大概並不是個好惹的人物。劍子暗自評估一番,下了這個結論。  

    「……道長?」  

    「啊?」  

    軟噥嗓音輕喚,劍子這才回了神,想自己大概是露出了一臉癡呆相,不由得暗罵幾聲,「呃,對不住,我就是想……嗯,對對,你的名字,你還沒告訴我呢!」  

    那人溫然展顏一笑,害得劍子又是一陣無法克制的心跳加速,「萍水相逢自是有緣……又何需問?」  

    語調客氣有禮,差點叫人忽略內容是殘忍的拒絕;一再遭到挫敗,劍子的口氣也有些急了,「可是我……」  

    「主人!教母傳來金令,請您速回!」  

    向來隱身在後保護的暗衛默言歆忽地現身,單膝跪地恭敬稟告,語調卻是前所未有的焦急,「仙鳳……仙鳳出事了!」  

    紫衣儒生方才的淺笑驟變,面色一凜,迸出強烈森冷怒意,甩袖瞬間便化光失去了蹤影。  

    「教母?等等我啊……喂!」劍子自是不會白白錯失這個機會,拂塵一揮也追著化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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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3-9-30 11:05 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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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2-9-28 21:2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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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清引] 02

    紅木錦床上,穆仙鳳冷汗涔涔地蜷曲著身子,不斷發抖。

    床邊一群人亂著請脈送藥,又說要先渡氣又說該用金針,卻沒人真的敢碰一碰穆仙鳳的衣角。龍宿一進屋子便見這樣一團忙亂,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是冰冷直比大雪山,「這是在做什麼!?通通讓開!」

    原本跟在身後的默言歆早已急步上前,一把握住穆仙鳳的手腕便渡入真氣,「仙鳳!妳撐著點!」

    「到底發生什麼事?」龍宿環視一周,喝道,「桐文,汝來講!」

    桐文劍儒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行禮回報,「啟稟龍首,方才穆護法正跟我們在議堂會報,不料講到一半穆護法突然毫無徵兆地便昏暈過去……」

    「仙鳳!」

    床上的穆仙鳳忽地一陣劇烈反弓,眾人還來不及反應,那纖細身子居然半浮到空中,看來就像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抓了起來;原本緊握著她手的默言歆只覺被猛力一推,撞飛開來。

    龍宿大驚失色,直覺就要衝上前去,卻也遭到強烈氣流阻礙,無法輕易靠近,「鳳兒!」

    「別過去!」劍子趕忙將龍宿拉到身後護著,低斥一聲,「破!」

    半空裡響了一個霹靂,屋裡的人全被詭異的強風颳得東倒西歪,只見身在風暴中心的穆仙鳳越浮越高,竟是快要被捲入那異常的風暴漩渦之中了!

    默言歆急得目眥盡裂,不顧一切地就要撲過去;那廂龍宿也化出了隨身配劍,一副準備要生死相搏的模樣,劍子只得頂著狂風大喝,「你們退下,當心誤傷了那個姑娘!」  

    不知道對手來歷,劍子也不敢真的出劍,恐怕風暴中心那毫無自保能力的紅衣姑娘會受波及;劍子定了定心神,半拈劍指,虛掐口訣,「乾坤定一,玄化太極!」

    以劍子為中心,地上浮起一個太極圖形的法陣,原本狂風大作的屋內竟然逐漸平靜了下來。穆仙鳳的身子在半空中僵了一會兒,然後軟軟地摔進了底下守著的默言歆懷中。

    屋裡到處一片狼籍,劫後餘生的眾人面面相覷,還不太明白自己剛才經歷了什麼。

    「鳳兒!鳳兒要不要緊!?」

    一直被劍子護在身後的龍宿此時終於掙脫,跟著撲到默言歆身邊探視;而默言歆早已扶著穆仙鳳背心,小心翼翼地渡入真氣。

    龍宿也忙著探手握住穆仙鳳手腕,「言歆吾來……」

    「別忙了,我來吧。」

    劍子示意默言歆將懷裡的穆仙鳳扶高一些,在額前凌空虛畫了一道定心符咒,打入穆仙鳳眉間,「好了,讓大夫看看吧。」

    經過一番慌張的救治,穆仙鳳總算緩過氣來,雖然仍是臉色蒼白如紙,至少不再是出氣多入氣少的垂危狀態了。

    三監司以及其餘醫官們通通被趕出門外,只留下龍宿他們幾人。眼見疏樓龍宿滿心只關注著昏迷不醒的穆仙鳳,聞訊趕來的楚君儀只得輕咳一聲,「多謝這位道長相助,能否請教道長的仙號是……?」

    「不過是小事而已,別放在心上。」

    劍子氣度安然地一揚拂塵,此時看來完全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在下劍子仙跡。」

    「劍子仙跡?」楚君儀不掩驚訝神色,「您就是那位……」

    劍子最是聽不得別人歌功頌德,連忙揮手阻止,「噯噯噯,那些旁的什麼就別提了!」

    楚君儀也並非不知趣之人,配合地換了話題,「想不到我儒門這回竟如此有幸,剛巧碰上仙長您出手相助。不知劍子仙長您今日前來,可也是為了化解儒門的危難嗎?」

    呃,他怎麼好意思直說他是發了傻跟著美人回來的……劍子當下笑得越發誠懇,「自然是如此。」

    「那真是太好了!」

    楚君儀喜形於色,立刻轉頭跟身側的侍女吩咐道:「快去將傾碧閣收拾出來,務必好好招待仙長。」

    劍子話才剛說完,馬上感到背後傳來一道打量意味濃厚的目光,盯得他直發毛;才想回過身解釋一番,不料那人已經先下手為強地發話:「這恐怕……太過為難仙長。」

    還來不及開口,楚君儀便搶過話去,「龍首,咱們此時只能藉助仙長的力量啊!您也知道……」

    「吾不認為。」

    不知從何處拿出的一柄紫紗寶扇將那張絕世容顏給遮住,只露出一雙琥珀金眸,立時充滿了距離感,「這只是儒門之內的家務事,不敢勞煩仙長。」

    劍子說不清自己為何竟感到有些可惜,只是急急分辯道:「一點都不麻煩!我很樂意幫忙……」

    心底迅速地轉過了兩三種冠冕堂皇的拒絕,龍宿正要開口,床上卻傳來虛弱的輕喚,「主人……」

    「鳳兒!汝無恙否?」

    方才凝聚起的冰冷疏離瞬間又消散無影蹤,只見龍宿一臉擔憂地又是探穆仙鳳的額溫,又是量著她的脈搏,「脈象還是有些氣虛,待會兒讓膳房給汝送些滋養補氣的熱湯……」

    「主人,是仙鳳不好,讓您操心了。」

    穆仙鳳聲音猶是虛軟無力,低低地道歉完就要下床跪著,龍宿連忙制止她,「沒的事,汝躺著歇息!」

    「……『力量』已經越來越強了……」

    穆仙鳳舉袖掩著唇邊佯咳,將聲音壓低控制在兩人聽力所及之間,「主人,鳳兒怕您……」

    「不會有事的。」他不願多談。

    「龍宿!這可不是兒戲!」楚君儀卻不肯就此罷休,「這次幸好是仙鳳,下次若是……」

    「別說了。」龍宿臉色越發難看,「吾會處理。」

    深知『聽壁腳』第一要訣就是千萬別亂插嘴的劍子正聽得高興,滿心期待還有誰會脫口說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可惜這些人防他防得緊,一下子就不講了,只得摸摸鼻子起身行禮,「倘若龍宿信得過在下,劍子定當盡力而為。」

    「汝喊吾什麼!?」龍宿沒空管劍子的毛遂自薦,臉色沉得嚇人,「汝為何知道吾的……」

    「你是叫『龍宿』對吧?我聽教母這樣喊的。」

    即使是被那雙金眸狠瞪著,劍子一點也不以為忤,猶自笑得溫柔和煦,「因為你沒告訴我姓氏,我只好不客氣地直接喊你名字了。反正咱們接下來是性命與共的戰友,親熱點也應該……你也喊我『劍子』吧,千萬不要客氣喔!」

    雖然交手的時間尚不深,龍宿倒是已經深切體會了這人順藤摸瓜的高超功力。深知再和他耍嘴皮子下去也不過是浪費時間,即使懷疑這等專長睜眼說瞎話的人居然會是那名滿天下的道門先天,當此危急之際卻也由不得他分心;更何況劍子方才已經證明了,他確實能為自己助力,龍宿臉色也和緩下來,「如此就有勞道長了。」

    成了!劍子當下堆滿笑容,「叫我劍子就好。」

    「吾明白了。」龍宿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也勾起淺笑,「請您先去歇息吧,『劍子道長』。」

    深知惹人要適可而止,劍子雖不滿意卻也只好接受,「欸龍宿,你不先跟我說明一下情況嗎?」

    再傻的人都看得出來龍首和這人不太對盤,楚君儀趕忙笑著出來打圓場,「仙長,容我來說明吧!事情是在半個月前開始……」

    嘴裡應付地讓楚君儀領到休息的寢居去,臨出房門前,劍子猶不死心地回頭一望,卻只見那人早已背過身去照料穆仙鳳,連個側臉也沒得瞄見。

    哼!疏樓龍宿是吧?咱們走著瞧!

    -----

    儒門表率可不是這麼好當的呀,劍子先生加油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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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3-9-30 11:05 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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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2-9-28 21:26 | 显示全部楼层

    劍子你好煩XDDDD  

    -----  
    [太清引]03  

    二更的梆子早已敲過,儒門的議事大堂依舊燈火通明。  

    列席的有三監司以及教母楚君儀,穆仙鳳與默言歆也無言地隨侍在側。首座上的疏樓龍宿華扇掩面,看不清什麼神情,「……這事兒就交給汝們去辦,務必做得滴水不漏。」  

    三監司點頭應了,隻有楚君儀仍是蹙著眉,有些不贊同,「龍首,這樣貿然行動,難保不會打草驚蛇……」  

    「行動什麼呢?」  

    一道清朗嗓音響起,白衣身影悠然自得地進入,身在儒門重殿卻神態輕鬆宛如在走自家廚房,「都這麼晚了,諸位大人辦公真是辛苦,怪不得儒門天下能穩立武林第一門派呀……」  

    穆仙鳳趕忙趨前緻意,不動聲色地擋住劍子探視的眼光,「劍子先生這麼晚了,也還沒歇息呀?」  

    「我想說睡前再將陣法巡視一遍,比較安心。」  

    劍子依舊是笑容滿面,完全看不出半點打擾人家辦公的愧疚之意,「畢竟受人之託,要忠人之事嘛。倒是你們一群人,這麼晚還不睡,可別是在偷偷計畫什麼壞事吧?」  

    「讓劍子先生費心了。」楚君儀雍容合宜地開口,打斷劍子的疑問,「那麼吾等便先退下,不打擾龍首歇息了。」  

    龍宿微一點頭,「也好。三監司,代吾一送教母。」  

    「那麼吾等告退。」  

    三監司恭敬地行禮退下,楚君儀也向龍宿一揖;龍宿並沒答話,隻揮揮扇,背過身去。  

    穆仙鳳何等貼心知意?立刻趨前問道:「主人是要歇下了,還是要仙鳳再添燈油?」默言歆更是早已揭開燈罩,就等疏樓龍宿一聲令下。  

    「不了……」  

    龍宿卻一反兩人預計,出乎意料地開口,「劍子道長深夜到訪,必是有要事相商。若不嫌棄,便請移駕雲霄軒吧。」  

    劍子一揚拂塵,輕笑,「龍首果然是聰明人。」  

    雲霄軒乃是疏樓龍宿在儒門天下的私人書房,其隱密程度更勝儒門專司藏書的天章古聖閣。穆仙鳳聞言不由得詫異地與默言歆互望一眼,卻不敢多問,「那麼仙鳳這就去替主人跟先生準備些小點,邊用邊喝茶好嗎?」  

    龍宿擺擺手,示意讓她去辦,逕自帶頭往書房走去。穆仙鳳領命,頷首隨著默言歆退下了。  

    -----  

    儒門龍首的私人書房,聽著就該是多麼富麗堂皇的地方,隨便一隻擺飾必定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寶物。今日實際一見,不想卻是意外的低調簡雅,除了一方擺滿筆硯卷軸、極氣派的玄石書桌,牆邊有座烏沉木鬥櫃內嵌如意多寶格,餘下的便是滿架滿架的書。  

    劍子狀似不經意瀏覽著,隨手拿起桌上一枝紫毫斑竹毛筆把玩,卻赫然發現底下的硯台乃是知名的端硯,其上精細雕刻著九龍戲水圖,龍麟龍爪栩栩如生,宛如藝術品,名貴非常。  

    當下驚出一身冷汗,再仔細一看,四周的物品一件件看似平凡無奇,然而景德蟠龍花瓶真的就拿來插花,宋朝的青花瓷杯也真的拿來喝茶……這要是隨便打破了哪一件,他就是傾家蕩產也賠不起。嚇得劍子趕忙縮回手,轉頭乖乖地研究起壁上懸著的書畫。  

    都說『天下文章出儒門』,儒門龍首的墨寶自然是價值連城的,縱有千金也難求,今日他倒是有這機會大開眼界了。隻見牆上掛著一幅行雲流水的字,寫著『蜉蝣子,天地依,水波不興煙月閑』。  

    「蜉蝣子,天地依……」劍子琢磨著,細細低迴,「……水波不興煙月閑?真是好詞……」  

    「主人、先生,仙鳳給您兩位送茶點來。」  

    穆仙鳳推門而入,微一福身,靈巧地將幾盤小點擺上桌,「時值深夜,仙鳳怕擾醒眾人,便沒有起火煮食。若主人或先生想吃……」  

    龍宿從進了書房就一直沒開口,隻背著身立在窗邊,身後的左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扇,這時才應了聲,「不必,這就很好了。」  

    「果真不愧是傳聞富可敵國的儒門天下,連個宵夜吃的點心都做得這麼精緻華麗啊……」  

    劍子湊近桌邊,嘖嘖有聲地讚嘆著,龍宿沒理他,隻轉向仙鳳吩咐道:「不必伺候了,汝和言歆早點歇息吧。」  

    穆仙鳳有意地望了望劍子,似是欲言又止,可惜自家主人不表態,白衣道者又硬是厚著臉皮視若無睹,最終也隻能道:「那麼主人請盡早安歇,仙鳳退下了。」  

    悄無聲響地闔上雕花木門,一時間萬籟無聲,隻餘燈芯燃燒時的嗶剝聲響,以及兩人綿長悠然的呼吸聲。  

    無視劍子灼灼的目光,龍宿逕自走到書案後一張梨花木太師椅上坐下,翻開桌上的幾本奏摺就讀了起來,間或拿起朱筆寫下幾字評語,完全當作劍子是空氣一般。  

    當然劍子不是可以被忽略在一邊的人,「把人帶到這麼隱密的地方……我以為,你該是打算要與我密談才是?」  

    「談呀,沒阻止汝。」龍宿敷衍地點點頭,「站著光說也是無聊,汝順道過來替吾磨墨吧。」  

    ……當他是小廝使喚啊!?  

    抱怨歸抱怨,劍子還是乖乖地走到書案邊,當真磨起墨來,「你不想知道我調查的成果?」  

    「洗耳恭聽。」  

    ……那你認真點看著人說話好不好!?  

    耳邊忽地風響,龍宿微偏頭一望,心知是劍子佈下了隔絕聲響的結界,「有必要如此嗎?」  

    「自然是小心為上。」  

    見龍宿不置可否,劍子也一整神色談起了正事,「我已查過,所有昏睡之人皆沒有明顯外傷,兼且脈象平穩不似生病,也沒有中毒跡象……如此想來,該是玄異之力所為的可能性最大。」  

    「是嗎?」  

    龍宿輕應一聲,總算捨得從那堆奏摺中?起頭來,似笑非笑地望向劍子,「何以見得?」  

    「天下道法千百種,劍子雖不敢說精通,至少也可說知其一二……」  

    劍子沉吟一下,故做神秘地略為停頓,才湊近龍宿低語,「儒門之內,充斥著一股奇怪的力量。」  

    龍宿也不閃不避,反而露出淺笑,「但吾儒門本身有嚴密法陣保護著,外力不易侵入。」  

    「因此,若非是內神通外鬼,就是儒門內出了叛徒。」劍子得意地下了結論,喜滋滋地打算邀功,「如何?」  

    「吾要說……很好很好……」  

    揚起嘴角,那對可愛的酒窩漾得更深,「原來天下聞名的劍子仙跡,也不過如此而已。」  

    「什麼?」劍子愣住。  

    「汝所說的這些,三監司方才早已向吾報告過了。」  

    晃晃手底的燙金摺本,龍宿笑得既挑釁又魅惑,「汝若想建功……恐怕得再費點心呀,劍子道長。」  

    望著那人囂張笑臉,劍子突然很有種磨牙的衝動,「你什麼消息都不給,要我怎麼查!?」  

    龍宿倒是一點愧疚也無,純然一副願者上勾的表情,「汝也可以不要查,吾並不特別指望汝。」  

    ……這傢夥!  

    氣過了頭,劍子反而笑了起來,「我一定會查清楚的,保證水落石出。」  

    呵,丟到臉上的戰帖豈有不接之理?  

    龍宿也嫣然一笑,霎時嬌豔有如三春花開,「拭目以待。」  

    -----  

    好吧劍子,我不該說你很煩,你是超級煩的啊XDDDDDDDD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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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病中,回覆請讓我暫省一回,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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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清引] 04

    劍子入住的傾碧閣正對著滴翠湖,沿岸建起了大大小小數座小巧精緻的樓閣,全都是儒門拿來招待外客用的。

    楚君儀的敘事能力極好,不愧是儒門掌教的教母。沒有多餘的廢話,也不加入過多情緒評論,只是很簡要明白地將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種種怪事清楚告知劍子。

    最一開始,是儒門守關龍門道的武衛,接下來是門生,再接著是六庭館的女官們……倒下的人越來越多,全都是悄無聲息地便昏暈過去,沒有外傷也不似生病的模樣。

    「我們也曾懷疑是中毒……可波及的範圍這麼大,倒下的人若有共同點,不應該一點徵兆都沒有……」楚君儀淡淡苦笑,「偏偏怎麼查,也查不出任何端倪。」

    聽到這兒,劍子忍不住就發問了,「如此怪異之象,你們難道不曾猜測這並非人力所為?」  

    「是,其實三監司也曾建言是否該請道門中人協助,不過……」

    楚君儀似是猶豫地停頓了一下,才緩緩道出:「儒門教條之一,乃是『子不語怪力亂神』……所以龍首並不希望多生事端。」

    「哎,教母您別擔心那麼多。」

    自是明白楚君儀心中芥蒂,劍子爽朗一笑,「反正我都來了,劍子雖然不敢自稱是道門第一把交椅,但能力至少是不差的。貴門眼下的危機,教母您且信我會盡力而為吧。」

    談話之間,傾碧閣的庭門轉眼也到了,楚君儀回過身歛襟施禮,「那麼就有勞仙長。您今日奔波也累了,請您早些休息,保存體力為上。」

    劍子忙不迭也回了一禮,目送楚君儀離去之後,二話不說地馬上遣走屋裡所有伺候的女官,這才虛脫地呈現大字型倒在床上。

    ……真大的派頭,儒門天下果真不是好混的地方。

    -----

    隔日他便起了一早,開始在儒門內部探查。

    不曉得是不是自家首座給了什麼指令,這幾天來儒門中人對他雖是親切有禮、有問必答,卻極巧妙地閃避話題,幾乎不多與他閒聊,任他如何旁敲側擊也問不出跟龍宿有關的任何消息。

    氣得他直接跑去夜探議事大堂,本以為龍宿會發怒的,豈料他雖然親邀自己書房一談,態度卻是不濃不淡,好似真就打算要把他晾在一邊不管;連個使力點都沒有,饒是劍子仙跡再有本事也施展不開。

    有些發悶地在城中行走,兩旁的街道熱熱鬧鬧,然而劍子卻依舊是淡然世外的模樣。這樣一個少見的俊俏年輕男子,即使做道士打扮,經過身邊的小娘子莫不回頭望望;更有那大膽些的,甚至還拋來含情帶俏的媚眼,逼得只能劍子目不斜視、視若無睹地快步走過。

    孰料走沒幾步,擦肩而過的一個綠衣姑娘忽地踉蹌了一下,差點就要跌到他身上;劍子連袖子都沒動,拂塵輕掃便扶起了那少女,讓她站直。小姑娘感激涕零,說什麼都要親自謝過道長,到最後沒辦法,只得收下了那一方手絹,劍子覺得更悶了。

    納悶地摸摸自己的臉,暗自嘀咕,莫非是自己面帶桃花?怎麼老是招惹來一些無福消受的美人恩?

    天外飛來的從來不會是艷福,而是災殃啊!!

    -----

    回到儒門天下已是掌燈時分,龍宿今日不在慣常的偏廳中用餐,反而選擇了擺膳湖心亭。向晚的彩霞滿天,湖面碧波紅光瀲灩,映染得龍宿白皙臉頰如軟玉一般柔潤,劍子真要看傻眼了。

    面對這個時間一到就不請自來蹭飯的傢伙,龍宿根本懶得與他耍嘴皮,只抬了抬手算是招呼;倒是一旁陪膳的穆仙鳳笑顏逐開,很是慇勤地送上了碗筷,「仙長請用。」

    「多謝穆姑娘。」劍子仙跡若會客氣,月亮就會打北邊出來,「身子可好些了?沒落下什麼病根吧?」

    穆仙鳳掩過袖子低頭,全然一副小女兒嬌羞的神態,「仙鳳無恙,多謝仙長關心。」

    呃,這是什麼情況?

    劍子心底忽地打了個突,直覺地轉頭望向龍宿,「你們在玩什麼?」

    龍宿當然不會回答他,只是似笑非笑地開始動筷,劍子也只得刻意忽略掉心底的那點異樣,事必躬親地忙著替龍宿佈菜盛湯,只差沒有直接餵到他嘴邊。然而龍宿看來神情厭厭,似是不怎麼有胃口,只略略喝了一盞松子蛋羹,夾了幾筷子黃魚……倒是那只紫金煙管不曾離手。

    難道是因為今晚的菜色不好?劍子端詳了一下。儒門向來奢華精緻的風格自然也體現在飯桌上,用的是水晶鑲彩玉杯盤、拿的是纏金絲象牙箸……更別提那一盤盤的佳餚,非山珍海味奇餚珍饈是沒得上桌的。

    掂掂手底的筷子,劍子忽地一嘆,「我總算知道,龍宿你為什麼總是吃這麼少了。」

    琥珀金眸聞言望向他,淺淺一笑,動作優雅地執起茶杯輕啜一口,方才應道:「未知道長有何高見?」

    「都說了,叫我劍子!」

    劍子不厭其煩地再次強調之後才接著說道:「不是我在抱怨,雖然說富貴人家規矩本來就多,但你們也真的太誇張了!這筷子重得簡直可以拿來當兇器,光拿久一些都累人……莫怪龍宿你不喜歡吃飯了。」

    一旁隨侍的穆仙鳳道行尚淺,終究是憋不住地噴笑了一聲。反觀龍宿仍是笑笑的,並沒有惱怒神色,「道長此言差矣。吾未曾不喜進食……」

    「劍子!劍子啦!」 又是堅定聲明,不忘搭配誇張嘴型用力提醒,「來,跟著我說一遍,劍、子……」

    話聲未落,耳邊倏地破空風響,劍子只來得及緊急偏了偏頭;回身一看,一支筷子入木三分地釘在亭柱上,尾端還因為過大的勁力而來回晃動著,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至於兇器,這倒是個好用處,多謝『劍子道長』建議。」毫不吝嗇地笑出甜甜酒窩。

    好,人家說『美麗的花兒總是有刺的』,這下他完全明白眼前這朵傾城名花不僅有刺,還會噴火跟身懷劇毒。

    ──不過他劍子仙跡又不是被嚇大的,這等陣仗他還算挺得住,想來龍宿也不至於真的狠心對他痛下殺手。拉過袖子擦汗,順帶喝口茶壓壓驚,該問的還是得問,「你今天是怎麼了?火氣忒大。」

    龍宿眨眨眼,笑得越發和藹可親,「吾有嗎?」

    總算相處了這麼些天,劍子某種程度上不能說沒摸清龍宿的脾性,硬生生地將到了嘴邊的一句『有』給忍下來,「哎呀天氣這麼熱,火氣大了些也是難免嘛……來來來,我給你盛碗蓮子湯喝啊……」

    偏生龍宿不怎麼領情地揚袖一震,那大半碗的蓮子湯便給灑在桌上,沿著桌巾滴滴答答。

    穆仙鳳驚呼一聲,便要上來收拾;劍子的動作比她更快,一個箭步上前,將龍宿拖離椅子後退幾步。眼見龍宿的衣袖下擺全給染濕,劍子想也不想地就從袖底抽出一塊巾帕,蹲下身擦拭起來,「你啊你……不想吃說一聲就好嘛,偏要這麼浪費,當心給雷公劈死呀……」

    打理了一會兒,總算沒有弄濕太多,劍子有些邀功意味地抬頭,「好啦!看你穿得這麼一身華貴,要是弄髒了可怎麼好……你們兩個為何這樣看我?」

    -----

    龍宿大人你太心軟了~應該直接打穿那隻猴子的頭才對啊!!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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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2-9-28 21:2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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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清引] 05  

    穆仙鳳一臉幽幽笑意,似嗔還怨,輕輕指了指劍子手中羅帕,「劍子仙長真是好細手工。」

    「啥?」

    劍子愣愣地低頭一望,這才發現自己急忙中掏出的,居然是白日裡小姑娘硬塞給他的那方手絹!這下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只得吶吶辯解,「不是,這、這不是我的!是一個小姑娘送我的……」

    龍宿狀似理解地點點頭,接過話,「這麼細緻花色……自然該是姑娘家送的了,劍子道長好福氣。」

    「不是啦!」劍子滿頭大汗,「那是因為我幫了她……」

    「定情信物?」

    龍宿回頭向穆仙鳳招手示意,「鳳兒,這招汝可得學起來。幸好汝一手女工也出色,絕對不遜人家幾分……」

    「哪兒有的福分呢?」

    穆仙鳳笑得越發落寞,還有意無意地往劍子方向瞥來幾眼,「手藝好或不好,那是其次,人家肯不肯收才是要緊哪……」

    「本以為道長您道骨仙風,對這種種的飛來豔福該是從不上心的……」

    龍宿表情頗為促狹地瞅著劍子,嘴裡更是不依不饒地打趣著,「莫不是過些日子經過那六庭館,便見得滿樓紅袖招呢……」

    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吧?劍子更加欲哭無淚了,「都說了不是那樣啊……」

    還想多擠兌劍子幾句,身後默言歆匆匆上前,在耳邊低語幾句。龍宿神色幾不可見地變了一變,很快地又回復淺笑,「啊呀……這回是龍宿失了禮數,且讓鳳兒替吾陪席,他日再擺宴向道長您賠罪吧。」

    劍子自然沒有錯過龍宿表情的變化,只是不動聲色,「這哪有什麼?想龍宿你貴為儒門龍首,日理萬機,竟是忙得連一頓飯都沒得好吃……小小劍子又怎麼敢多生打擾呢?」

    ……汝根本是打擾得很習慣吧?不過龍宿沒將這句反問說出口,只欠了欠身,吩咐道:「鳳兒,好生招待劍子道長。」便離席了。

    席間頓時只剩下了劍子和穆仙鳳兩人,紅衣小姑娘笑吟吟地緊臨著劍子坐下,「劍子仙長,這菜餚可還合您胃口?」

    劍子不著痕跡地往一旁挪了挪,忙碌地又大扒了兩口飯才含糊應道:「儒門的佳餚美饌,哪裡能不好呢?老道士我還不曾這麼天天肥肉大鴨子地養著過,都怕胃口要給養刁了。」

    穆仙鳳笑意更深,「那真是好……這一桌子菜,可全是仙鳳親手做的。能合仙長您的胃口,仙鳳再高興也不過了。」

    「啊!?」

    這話真是大大地夠嗆,噎得劍子一筷子菜在嘴裡嚥下去也不是吐出來也不好,「這可折煞我老道士了……穆護法您不是終日隨侍在龍首身邊,怎麼好還讓您撥空親自下廚呢……?」

    甜甜的笑容不變,眸中像在估量著什麼的光芒越來越熾,「主人的膳食,向來都是仙鳳親手料理,從不假手他人的。」

    「穆護法倒真是蕙質蘭心……」

    劍子實在被這種莫名曖昧的氣氛搞得一個頭兩個大,索性豁出去了直言試探,「就不知是哪家青年好福氣能得了去?」

    「多謝仙長關心。」豈料小姑娘也不閃不避,仍舊是笑容可掬,「仙鳳早已立下誓言,一輩子都追隨主人身側。」

    「……別叫我什麼『仙長』了,聽來怪彆扭的。」

    人家話都明白地說到這個份上,還聽不懂就是他劍子仙跡太鈍了,「老道士我擔當不起啊。」

    「那麼仙鳳就喚您一聲『先生』,可好?」

    那種似有若無的試探自此全給收拾得一乾二淨,恢復了少女特有的慧黠模樣,「先生對人也是太過客氣,直接稱呼『仙鳳』便是了。」

    「妳名兒那麼尊貴,我哪敢隨便叫啊……」劍子摸摸鼻子,「妳家主人可不是好惹的,不過是問上一問,都要讓他連消帶打地損上一番呢!」

    「主人他……也是不容易的。」穆仙鳳略帶愁眉地輕輕一笑,「只盼先生您不要傷了他的心才好。」

    劍子詫異地望向穆仙鳳,只覺得臉上一陣發燒,「……有那麼明顯嗎?」

    瞧那向來道貌岸然的人竟是難得地滿面懊惱害臊,穆仙鳳禁不住微微掩唇輕笑起來,「……倒也不是,只不過遇上這種事情……咱們女孩子家總是比較敏感些的。」

    「妳家主人……他……」劍子有些期期艾艾,難得地結巴起來,「該不會他也……知曉了……」

    幸好穆仙鳳含笑地搖了搖頭,劍子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才慢慢地歸回胸腔安放,「還好還好……還沒丟光了臉……」

    不過想來疏樓龍宿會以穆仙鳳來試探他,必定是已經推想出了他來意並非單純為解儒門災殃,只是沒有想過他中意的人居然會是自己而已……

    唉,真要中意上這人,可也不是條康莊大道啊!

    「先生也莫要擔憂過甚了……主人他願與您同桌而食,某種程度上他已經認可您了。」

    見劍子不再舉筷,穆仙鳳也靈巧地收拾了起來,「何況若不是先生您三餐都纏著主人一塊兒吃,主人常常是不傳膳的……就這點上來說,仙鳳還得感謝先生您呢。」

    這下劍子的一張老臉真的紅得不能再紅了,「……我想尋遍了儒門,肯定是你們龍首的膳食最好吃了嘛!這可不是、可不是為了……」

    「是,仙鳳明白。」

    吃吃地笑了幾聲,也不再逗弄對方,「感謝先生對仙鳳手藝的肯定,不如再傳上茶具,讓先生鑑定一下仙鳳的茶藝如何?」

    「噯,莫怪龍宿要當妳是解語花一般寶貝著了,這麼周到妥貼哪裡有人比得上啊?」

    「啊呀先生,您這是在跟仙鳳吃醋嗎?」

    「……」

    -----

    打啞謎中的兩人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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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3-9-30 11:05 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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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2-9-28 21:27 | 显示全部楼层
    劍子加油XD
    -----  
    [太清引] 06  

    「……根據情報,那些人已經開始行動了,最近你要當心些。」

    「哼,藏頭縮尾的宵小之輩……吾還不放在眼裡。」

    「龍宿,你這個性要改改……」

    盆中的水面漣漪盪漾,傳來的影象雖然微弱,聲音倒還很清晰,「硬碰硬不見得是唯一辦法。」

    疏樓龍宿有些輕蔑地冷冷一笑,卻越發顯得那容顏傾國傾城,「晉有十萬口橫磨劍……」

    「你是想說,『翁若要戰則早來』?」弦知音也笑,「罷了,早該知道你就是這種人,絕容不得別人欺到你頭上的。」

    「吾若退了這一步,將來還能立得威信嗎?」龍宿探手輕點,水鏡上的影像開始模糊,「……汝安心吧,吾自然會注意的。」

    「你行事,我相信是有分寸的。」

    影像完全消失前,傳來弦知音的輕笑,「只不過別太衝動,把自己也賠了進去就不好了。」

    面對弦知音這等近似預言的話語,龍宿只當作又是這位為老不尊(龍宿個人觀感)的前輩偶發的感嘆,並不以為意。

    ──眼下更值得令他在意的,另有其人。

    「時值深夜,未曾通報便逕行進入他人臥房……似乎不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先天人該有的行為?」手中宮扇輕搖,軟噥嗓音涼涼地出言諷刺。

    白衣廣袖馭風,翩然從天而臨,姿態出塵恍若仙人到境──只可惜行的是宵小行徑。

    儒門龍首的寢居自是格外華美雅致,同時也戒備森嚴,尋常人難以窺得其中堂奧。在儒門山勢略起之處起建的這一座精緻小樓左面臨水,正是滴翠湖的源頭;沿著湖畔遍植楊柳依依,二樓非常別緻地斜飛出一片樓臺,開闊窗景可將一片大好湖光山色盡收眼底。

    龍宿此時正是半倚著欄杆,手底一杯殘酒,瞇細了眼看著那臉皮厚比城牆的道者笑得一臉如沐春風,正若無其事地踏入樓閣中,「龍宿真是好興致,一個人在這兒賞月嗎?不過若要賞月飲酒怎不約上劍子,好歹也有個酒伴哪。」

    「李太白曾云:『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既然對方不表明來意,龍宿當然也樂得裝傻,「更何況吾還有清風蛙鳴作伴,也算是熱鬧得很了。」

    「說出來龍宿你可別見怪,我這人天生比他人靈聽些,方才分明是聽見了說話聲音……」

    語氣微妙地帶了點酸醋味,只是劍子自己尚未察覺,「沒想到儒門天下文風如此之盛,連河塘青蛙都會說人話?」

    ──果然是給他聽見了。

    銀紫長睫輕輕斂下,神態頓時一轉溫婉柔順,然而說出來的話卻隱隱夾槍帶棍,「劍子道長真是關心龍宿……這麼晚了還到吾這兒巡視。」

    所謂『打蛇隨棍上』,劍子可是一點都不會心虛,「我夜裡總是會巡邏一遍才能安心睡下,正巧見你寢居的陣法有些波動,怕你出了什麼事兒,自然是急如星火地趕來了。」

    睜眼說瞎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琥珀金眸瞪去一眼,卻見那人坦然自若地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還很自動自發地替自己斟了杯酒,「既然都來了,跟龍首大人討杯水酒……想必龍首大人不至於這麼小氣不給喝吧?」

    微微偏頭,龍宿也不知自己哪裡一股怒氣上來,硬是賭氣地出手要奪下劍子手底的酒杯。

    既是貴為一門之掌,龍宿平素自然是行事雍容有度,舉手投足也盡是優雅風範,劍子倒還真是沒料到龍宿居然會有這種近似鬧脾氣的行為,「不是吧?真和我這麼計較?」

    龍宿不答話,只是出掌如風,直襲向劍子門面。

    小樓裡雖然沒有點燭,但亭柱上都安放著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皎白光暈籠罩,襯得四周一片朦朧。在如此明媚月色下,龍宿的臉色竟顯得異樣蒼白,劍子心底一凜,翻手就要去握龍宿的手腕,龍宿直覺地抽掌想避開,豈料劍子身手靈活如蛇,竟是不依不饒地糾纏上來。

    此番交手,兩人都是暗自心驚,對方的實力恐怕和自己只在伯仲之間;倒是劍子比較快反應過來,「龍宿,我看你臉色很差,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給你看看……」

    「吾沒事。」

    龍宿藉著舉杯要喝的動作自然地避過了劍子的擒握,可劍子當然不會就這樣放過他,「不行,讓我看看!」

    掌風一來一往地交錯,卻是怎麼閃也躲不開那人如影隨形的大手,龍宿心一橫,用上七分真力,打算真要和劍子一分高下;明知道龍宿是有意要測試自己底限,劍子卻也不得不暗提內元,才能和龍宿鬥得平分秋色。

    拆招之間動作極快,只剩下紫白衣袖交錯的殘影,龍宿一氣之下,乾脆提氣發了一掌,「別煩吾!」

    劍子不閃不退,雪白廣袖一揚便化開了那道掌勁,沉聲道:「龍宿,別讓我擔心……」

    話都還沒說完,一道水箭便直撲而來,劍子堪堪舉手擋下,竟是帶著香氣的殘酒;可避過了酒液卻避不過龍宿隨後襲來的掌風,硬生生被逼退了數步,差點撞到欄杆上,下意識縱身便往上一跳。不料龍宿覷得空檔,欺身上前的同時更是橫掃出一腿讓劍子沒有落腳之處可站穩,只能筆直地摔進水池裡。

    巨大的嘩啦水聲立刻引起守夜的武衛跟女官們注意,沿岸的燈火一盞盞迅速點亮,呼喝聲跟著遠遠近近地響起。

    「什麼人?」

    「有人闖入龍首寢宮!?」

    「刺客!保護龍首!」

    不是不能再飛身跳回小樓裡,只是引起這麼大騷動,解釋起來可是非常麻煩的。一身濕衣的劍子狼狽地迅速移身,藉由楊柳跟亭台的陰影遮蔽躲了起來。恨恨地瞪向那人寢居,只見龍宿半個身子探出欄杆外正在向自己大力揮手,笑得格外明艷燦爛,看那嘴形像是在說──

    『劍子,晚安。』。

    -----

    嗄啊啊啊啊龍宿大人你太可愛啦~~~~~~~~~~~~~~(滿地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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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3-9-30 11:05 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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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2-9-28 21:2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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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清引] 07

    「龍首!屬下護衛來遲,讓那賊人逃脫,請龍首降罪!」

    廳外的小院之內,獨步尋花率領一干直屬於龍首的貼身近衛跪在廊下,滿臉的懊惱愧疚。

    疏樓龍宿面上仍是淡淡的,輕揮了揮扇子,「噯,不過是吾的小樓誤闖入了一隻野生白猿,吾本想將之驅離,不料那猿兒性烈,掙扎之下才會造成這麼大聲響……不礙事。」

    ……野生、白猿?

    不說獨步尋花等人傻眼,連穆仙鳳也有點錯愕,「主人……的寢居,闖入了一隻猿猴?怎麼會……」

    忽然瞥見一直站在主人身後的默言歆正一臉的欲言又止;妙目靈轉,穆仙鳳乍然想明白了什麼,忍不住發笑,「唔、主人哪……那想必是一隻很大的『野猴』囉?」

    略顯刻意地輕咳幾聲,「嗯,吾生平也未曾見過那麼大的猴子。」

    噗,這話要是讓『猴子』給聽見了,不知道要跳腳成什麼樣子?

    見自家主人好似有意要粉飾太平,穆仙鳳當下靈巧地應道,「不如這樣吧,待天亮之後鳳兒親自去查,務必把『猴兒』揪出來送回山林,主人您看如何?」

    「如此甚好。」疏樓龍宿華扇掩面,顯然覺得有些不自在,「……記得和言歆一塊去,安全些。」

    「是,主人。」

    穆仙鳳強忍著笑意,欠身一福,「夜已深了,請主人早日安歇吧……不然小心那『猿猴』見著燈火,便又來攪擾主人唷!」

    俏皮地眨眨眼,趁著自家主人還來不及發作之前便身手俐落地轉身關門落栓,還順帶領走了一干武衛。

    這妮子!

    疏樓龍宿氣悶地瞪著關上的門扉半天,自己又將事情回想了一遍,終究還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那抹笑,傾國傾城。

    -----

    「……妳說,龍宿的寢居闖入了一隻野猴?」劍子的聲音有些古怪,表情更是忽白忽紅、變化萬分,「昨天晚上?」

    「是呀,騷動好大,大夥兒都給吵醒了呢。」穆仙鳳掩著嘴笑,眼神充滿古靈精怪,「難道劍子先生沒聽見嗎?」

    「呃、這個,我、我夜裡習慣會修習道法,可能昨夜入定得深了些,未曾注意……」

    「這樣呀?」穆仙鳳帶著『誠懇受教』的表情點了點頭,「那麼道長可願助仙鳳一臂之力?」

    雖然有點摸不著頭緒,不過總算可以脫離那個糗死人的『猿猴』話題,劍子自是答應得萬分爽快,「仙鳳姑娘請說,在劍子能力所及範圍之內,必當盡力而為。」

    「主人讓鳳兒去捉拿那猿猴,可我想這猴兒能夠不驚動人地來去自如,想必不是一般的野猴,說不定是那得道的猿猴精呢……」

    穆仙鳳一臉真誠的憂慮煩惱,不仔細看還真會被她給唬弄過去,「所以我想,若能請劍子先生出馬,想必這猴精是手到擒來……這樣主人一定也會歡心的!」

    ……妳乾脆說要把我五花大綁拖去龍宿面前五馬分屍算了。

    見對方兜來轉去卻並沒有說破,想來龍宿應該授意過這丫頭莫多聲張;既是如此,充其量只是讓人言語上調侃打趣一番,也算不上什麼損失,劍子仙跡還不至於肚量如此不濟。當下也就苦笑一番,權當給小丫頭娛樂了,「唉啊仙鳳姑娘,妳就別擠兌我了。」

    少女嘻嘻一笑,狀似不經意地隨口提點,「對了,經過昨日裡那場騷動,近衛們決定夜裡多加派人手巡邏,尤其是主人寢居附近更是佈下了重兵防守……諒是隻鳥兒也插翅難飛,如此一來,應該也不用再擔心那野猴會再去騷擾主人了吧!」

    劍子低頭思索一番,忽地想起昨夜尚未確認之事,「……仙鳳姑娘,妳家主人他……昨夜裡可有受傷?」

    「主人?」沒料到對方會有此一問,穆仙鳳也愣了一下,「莫不是先生您、呃,我是說……那猴兒傷了他?」

    「不是!我沒有!」

    劍子直覺地否認,卻又意識到些什麼,急忙想要搪塞過去,「那個、仙鳳姑娘,妳家主人……呃,有沒有交代什麼別的?」

    長年察言觀色累積下來的眼色非同小可,見劍子不願談,穆仙鳳自是從善如流地改了話題,「沒有,先生可還有其他吩咐?」

    「不敢不敢……仙鳳姑娘慢走啊!」

    劍子連忙陪笑地將人送了出去,轉過身沉吟半,臉色越發凝重起來。

    仙鳳幾乎一天十二個時辰都隨侍在龍宿身邊,如果他受了傷,仙鳳不可能毫無所覺;可方才看仙鳳的反應,分明是不知道……還是刻意瞞著自己?

    越想越覺得,恐怕龍宿是故意不讓自己發現的,這麼說來龍宿的傷勢想必便有內情。那天兩人交手,龍宿的內息強勁但是略顯紊亂,見他面貌年輕,也不像是修煉多年的模樣,卻能有此等深厚功力,可別是走偏鋒煉了什麼邪僻內功才好啊……

    覷得四下無人,劍子無聲無息地縱身躍到傾碧閣的飛脊之上,幸而此時午後艷陽高照,大夥兒都懶洋洋地躲起來午憩,半個人影也不見。劍子從懷中取出一紙信符,彈指便化為銀色的火鳥,眨眼飛逝。

    「蒼?」

    劍子雙手抱胸,只有嘴型微動,如果不仔細注意看絕不會發現他在說話,「聽見我說話了沒有?」

    等了一會兒,虛空中傳來有些瞌睡兮兮的聲音,「……劍子?」

    「別午睡了,先起來一下,我有事找你。」

    「我沒有午睡。」

    彼端傳出了幾聲碰撞聲響,夾雜著翠山行的驚呼,「師兄!你怎麼……欸別,枕頭要掉了……」

    不午睡拿什麼枕頭啊?劍子老實不客氣地露出鄙視眼神,可惜身在遠方的蒼看不見,「有什麼事快說吧,等會兒我得到總壇去巡視。」

    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劍子也就單刀直入地將儒門的情況復述一遍,只是省略了龍宿的情況,「……陣法方面我不是專家,你看如何?」

    「很特殊,真的很特殊……」蒼的聲音聽來也有些困惑,「我還沒聽過這種會讓人昏睡的陣法……你確定是陣法影響?」

    「老實說我也不敢真的確定,這群人啥都不講,神神秘祕的。」劍子有些忿忿,「尤其是龍宿……」

    「龍宿?」蒼立刻反問。

    「呃,沒什麼。」劍子不欲多談,便將話題帶過,「等會兒我把儒門的地形傳給你,你看看是否有哪兒古怪的。」

    蒼也不再追問,只默默地在心底計量,「好。」

    正要持咒結束信法之時,劍子忽地又喊住他,「蒼、等等!」

    「怎麼?」

    「白玉琴在你那兒吧,替我傳過來。」

    「可以。」

    掌心倏地一陣發熱,劍子翻掌化出儲物封陣,果然看見一具古舊的琴匣出現其中,「謝啦!」

    結束與蒼的傳音,劍子深吸了口氣,足下飛快地竄過大小屋簷,來到龍門道之上。手中拂塵一揚,旋即飛身越到半空之中,眼力極展,「慧眼穿雲!」

    整個儒門天下的地形分布具體而微地浮現在腦海之中,將訊息傳給了蒼之後,劍子微吐了口氣,緩緩地落下。

    從半空中俯視,儒門天下依山勢而起,綿延的主建築群在白日天光之下看來,像是一隻將要飛騰而起的蟠龍。

    ……龍?

    心底有什麼訊息飛快掠過,快得讓劍子抓不住,他甩甩頭,落地站穩。不料才一回過身,便跟兩個女官面面相覷。

    「呃,劍子仙長,您怎麼從樹上飛下來啊?」

    「……」

    -----

    這篇的大家真的都好可愛~~~(傻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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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雪 + 30 很可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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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3-9-30 11:05 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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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  楼主| 发表于 2012-9-28 21:2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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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清引] 08  

    華燈初上,橘紅色殘陽映著落霞滿天,白衣道者跟在女官身後踏上九曲虹橋,來到儒門龍首的寢居之外,隻見紅衣侍女帶著可人的微笑迎了出來,「夜安,劍子先生。」

    懷著秘密喜悅,劍子非常歡快地招呼,隨著那絳紅衣裙步入小樓之中,「仙鳳,你家主人呢?他吃過晚餐沒?」

    「主人他呀……」穆仙鳳有些無奈地笑笑,推開精雕窗花的門扉,「啟稟主人,劍子先生來訪。」

    煙浣紗幔飄揚,重重紫紗之後的那人半倚斜榻,隱約看得出小幾上有一盤殘棋,看來是正在思索棋局。

    隔了幔布看不清楚,劍子有些不高興地要伸手去掀,卻被龍宿止住了,「劍子道長且慢。」

    「有客到,你這儒門龍首好歹也該以身作則一下,出來招待客人吧!」劍子不滿地抗議。

    「呵,吾這兒可不是那送往迎來的酒樓客棧……」

    龍宿指間拈著一隻黑子,似是看也不看地隨意往棋坪上便一扔,「待不待這客,還得吾說了算數。」

    「為什麼不理我?」劍子一臉震驚,「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好友……?」

    那方聲響頓了一頓,不知道是哪個字眼哄得了龍心大悅,龍宿揚聲喚來仙鳳,「鳳兒,把這些撤了。」

    「是,主人。」

    素手挽起紗帳,將之繫在兩側的柱子上。一等遮擋視線的阻礙物通通清除之後,劍子立刻歡喜地步上前,「這才對嘛,我說你啊……」

    龍宿軟綿綿地靠在小幾上半佇著肘,一臉慵懶嬌倦,「吾如何?」

    許是倦怠,龍宿沒有盤上平日那繁複的髮髻,隻任由那一頭如雲紫髮鋪了滿身,穿著絹紫單衣,衣擺襟口都暗繡著金線龍紋,依舊是貴氣非凡。

    不同於以往的風情差點把劍子看傻,但心中的擔憂壓過一切,「龍宿,你臉色真的很差!到底是……」

    緩緩地坐直身子,取過一旁煙管細心地填上菸絲,動作緩慢悠然卻自有某種韻律,「嗯,到底是怎樣?」

    「這話是我該問你的吧!」

    「問吾什麼?」

    「你、你你你……!」

    龍宿對自己身子毫不在意的態度把劍子氣得差點沒有跳腳,幸而此時穆仙鳳適時地插話進來,「主人、先生,是否要傳膳了呢?」

    「不必。」龍宿又靠回側榻上,悠然地吞雲吐霧起來,「鳳兒汝領劍子到偏廳去用餐吧,吾歇一會兒。」

    「可是主人您……」

    「去吧。」

    煩躁地揮揮手,閉上眼不願再說。過了一會兒,聽得輕輕的腳步聲轉身離去,然而同時另一道灼灼目光卻也不曾移開,「汝看夠了沒有?」

    劍子不著痕跡地緩步挪近,移身坐在長榻尾端一側,直盯著龍宿瞧,「你受傷了?」

    「沒有。」

    「那是生病?」

    「沒有!」

    「那是……」

    「劍子仙跡!」始終閉著的金眸忽地睜開,其中閃過冰冷的精光,「汝、少多管閒事。」

    「怎麼能說是『閒事』?」

    劍子百折不撓地再度出手,目標是龍宿的手腕,「你是我的好朋友,關心好友、替好友分憂解勞是應該的啊……」

    體內不肯馴化的真氣橫衝直撞,鬧得他頭疼腹疼全身都疼,偏偏這廝還來攪擾!龍宿實在煩不勝煩,索性任由他去,就不信這人能看得出什麼端倪。

    龍宿的體溫偏低,指腹上傳來潤涼如玉的肌膚觸感,讓劍子心底騷動了一下。趕忙重整心神,靜心替龍宿把起脈來。可診視半天,龍宿的心脈強勁,體內真氣源源不絕;是疲累了一些,但還不至於到憂勞成疾的地步……

    「汝握夠了沒!?」

    正想著該去哪兒把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藥師『請』出來給龍宿看診,劍子著實被龍宿突來的輕吼給嚇了一跳,同時龍宿也忿忿地抽回手,「吾好得很!這樣汝滿意了吧?」

    「可是你臉色真的不太好……」

    見龍宿轉過頭又開始抽煙,劍子揮揮手驅去瀰漫的煙霧,「我也算認識些不錯的大夫,不如我去給你請來吧?」

    雖然慕少艾那傢夥不太靠譜,看到美人就啥都忘了;可是當此之際,還是找他來給龍宿看看吧,龍宿的身子要緊……

    龍宿顯得興緻缺缺,「吾又沒病,看什麼大夫?」

    劍子復又將那人的左手握回掌中,「話不是這樣說,你看你身子這麼涼,一定是體虛怕冷,藉機調養一番也不錯啊!」

    「誰要汝囉唆!?」龍宿抽了抽手,發現掙不開,有些惱了,「放手!」

    「是你先讓我擔心的!時間到了也不乖乖吃飯,瞧你瘦的,風一吹就要倒下似的……還抽!不要抽煙了,對身體不好啊!」

    早知道就別心軟!龍宿忿忿地大吸幾口煙,忽地勾起惡意一笑,湊過去朝著劍子的臉吐了口氣,「吾偏要抽,汝管得著嗎?」
    劍子猝不及防地嗆咳了幾下,「疏樓龍宿!」

    「在這兒呢,叫魂哪?」多噴幾口嗆死汝,哼哼哼!

    不想被嗆死的最快方法,就是消滅那個會冒煙的元兇。於是劍子劈手搶過龍宿的煙管往外頭的水池一扔,全然不管那支纏著金絲的煙管多麼值錢,「不許抽了,吃飯。」

    琥珀金眸瞪得老大,顯然被劍子少見的霸道給愣住了;可他疏樓龍宿從小任性到大,豈是劍子仙跡三言兩語就改變得了?

    「不吃!」

    「龍宿啊……」

    軟硬兼施向來是他的拿手好戲,劍子佯嘆,「如果你乖乖去吃飯,劍子等會兒保證親自跳入水池,去把你的煙管撈回來還你,如何?」

    「哼,吾的煙管是汝給扔進池子裡的,撿回來本就是汝的責任!」才沒這麼好騙。

    劍子退讓得非常徹底,「那麼你一邊吃飯,劍子一邊表演下水撈煙管給你當餘興節目……這總可以了吧?」

    想像一下那個畫面,龍宿差點就笑出來,隻是硬撐著不想這麼快就給劍子好臉色,「猴子玩水有什麼好看的?」

    那雙彎彎金眸裡藏著的笑意,他又怎會看不出來?劍子笑得更誠懇,「難道龍首不想親眼看看『落湯雞』嗎?」

    龍宿終於憋不住地爆笑出聲,險些沒有笑得打跌,「落、落湯『跡』……啊哈哈哈……」

    見目的達成,劍子胸有成竹地笑了起來,揚聲輕喚,「仙鳳姑娘,麻煩妳傳晚膳上來。」

    -----

    落湯白猿好像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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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雪 + 30 白毛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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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3-9-30 11:05 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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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  楼主| 发表于 2012-9-28 21:29 | 显示全部楼层
    劍子仙跡就是讓你料不到XDDDDDD

    -----
    [太清引] 09  

    疏樓龍宿正在發悶。

    發悶的原因想當然是那個該殺千刀的劍子仙跡──明知道那傢伙一張嘴騙死人不償命,自己居然笨到一次又一次地跳進他挖好的陷阱!!

    雖然不知道劍子究竟用了什麼辦法,但自家主人肯吃飯就是好事。穆仙鳳深怕那變幻莫測的主子又改變心意,連忙快手快腳地佈好了一桌菜餚,還特地呈上了儒門珍藏的清玉釀準備讓兩人把酒言歡一番。

    龍宿也難得地不用人催便乖乖坐上飯桌,一雙琥珀金眸熠熠生輝,充滿等著看好戲的促狹笑意,「劍子好友……答應了吾的事情,莫要食言啊。」

    「這是自然。」

    劍子微微一笑,甩袖飛縱上欄杆,然後在仙鳳『劍子先生!』的驚呼聲之中,毫不猶豫地往池子跳了下去。

    然而預期的嘩啦水聲卻沒有隨之響起,龍宿狐疑地靠近欄杆,一看之下不禁氣得臉色青綠──那人不知靠了什麼妖術,居然如履平地一般地立在水面之上!

    一見龍宿探出頭來看見了自己,劍子立刻氣勢萬鈞地揮下拂塵,沉聲一喝,「玄影雙流!」

    清澄水面應聲一分為二,龍宿的那柄紫金煙管就一目了然地躺在池底。劍子輕輕鬆鬆地撿了起來,回身瀟灑一笑,俐落地輕一縱身便又回到小樓裡,像他從沒有離開過半步一樣,頗為自得地將煙管遞到龍宿面前,「龍首託付,劍子必不負所望。」

    氣氣氣、氣死他了!!

    龍宿忿忿地猛搖手中宮扇,可惜那涼風壓根無法稍熄他心中怒火;更可恨的是,罪魁禍首還敢一臉邀功得意地蹭近,「好友,不用膳嗎?」

    強忍著將手底扇子拍到那人臉上的衝動,「……汝先請。」

    「哎哎,這可不對。」劍子搖頭晃腦地數落著,「到別人家吃飯,該當是等主人先動筷才是,這點道理劍子還懂的。」

    現在知道是『別人家』了來著!?那之前那麼一副登堂入室自得其樂的樣子又是在騙誰啊!!

    「龍宿你別光看著我啊,雖然人家常說『秀色可餐』,可是你這麼露骨地一直對著我看,劍子臉皮薄,會害羞的呢……」

    害羞!?他敢拿自己的名聲發誓劍子絕對不會寫那兩個字!他很樂意免費送劍子去儒門的小學堂重新學起千萬不用客氣!!

    見那雙琥珀金眸瞪得快要噴出火,劍子暗地好笑,覺得龍宿這種彆扭的表情簡直是可愛透頂,「不吃飯……是真的想吃我嗎?」

    「吾可沒有那麼強健的腸胃……」咬牙切齒地從齒縫間擠出話來,惡意嘲諷,「更怕不乾不淨,吃了要鬧肚疼。」

    「哈哈哈。」劍子不以為意地朗聲大笑,「怎麼會?劍子自詡身體強健,肌肉結實,應該吃起來口感甚佳才是……」

    「吃、汝、的、飯!!」

    「都說了東道主你要先動筷啊!難道還要我餵你?早說嘛!劍子立刻為您服務……」

    劍子又是逗又是激,一頓晚餐吃得簡直是雞飛狗跳、熱鬧滾滾;鬧騰了這麼大半天,龍宿大概把這輩子的火氣都給吼完了,真真有些筋疲力盡,「……吃飽了就快給吾滾回去。」

    「身子好些了沒有?」

    劍子握住龍宿手腕輕揉,趁著龍宿閉目養神的時候緩緩渡入一道真氣,「你這是勞思困倦、壓抑過多……吼一吼、發洩一下,就會舒服多了。我說你呀,平常有什麼煩惱就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說不定就解決了呢!何必老堆在心裡自己發悶,又板著張臉給別人看呢?看了讓人多心疼……」

    龍宿不是沒有發覺劍子的舉動,只是渡入的真氣烘得他全身暖洋洋,有些發懶起來,「……汝真的越來越囉唆,汝以為自己是吾的誰啊?吾聽得頭痛,被汝煩都煩死……」

    「我是你的『好友』嘛!關心你是應該的呀……」

    覺得有些發睏,於是龍宿還是窩回榻上倚著,懶得搭理一旁的劍子──越跟劍子鬥嘴他會越興致高昂地講些莫名其妙的渾話……什麼『好友』什麼『關心』,他才不希罕呢……

    看那一頭華美的紫髮鋪了滿榻,月光下遍灑著點點銀紫光暈,襯得那張半閉著眸的容顏絕美不似凡間物,劍子壓抑不住內心悸動地靠坐在榻邊,卻是不敢造次,恐怕唐突佳人,「睏了?」

    軟軟鼻音輕應,「嗯。」

    幾縷髮絲垂下榻緣,被劍子珍而重之地握在手底,忽地一股衝動湧上,劍子開口:「龍首大人……這個,就賞給小的吧?」

    龍宿心底一跳,不敢深想劍子背後用意,「……汝要這做何用?想對吾下咒?」

    「呵,這您可就猜錯了,小的是打算拿來『解咒』用的。」

    「解什麼咒要用到吾的頭髮……?」

    盯著劍子一臉認真,龍宿只覺得某種微妙的熱氣緩慢爬上面頰,「汝倒是說說,汝做了什麼好事,敢來向吾討賞?」

    「劍子自然不敢平白地就向龍首您討……」翻手一揚,化出一具樸實斑駁的琴匣,「這就奉上一琴一曲,跟您換了可好?」

    彈、彈什麼琴啊!這說的是什麼絃外之音……以為他不懂嗎!?

    越發覺得面上熱燙,龍宿索性赤腳下了榻,走到欄杆邊吹風散熱,「……看汝表現。」

    「那麼,劍子獻醜了。」

    貌似不起眼的古舊琴匣一開,竟現出一把通體雪白的玉琴,隱隱透出光暈靄靄。只是信手一撥,便發出錚然聲響如金石交擊,清澈明亮。

    傳言儒門龍首好雅樂,尤其嗜琴如命;這白玉琴一響,果真發現本來轉過頭故作不在意的龍宿頓時眼睛發亮,「好琴。」

    劍子一笑,揚手起奏,乾淨弦樂淙淙流瀉出;高亢響亮若龍吟、低迴婉轉如鳳鳴,直達天聽。

    龍宿緩緩闔上眸,感覺琴音如流水一般漫過全身,好像所有煩躁都被這天籟一般的溫柔樂音洗滌而去,情不自禁地輕輕哼唱起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龍宿哼唱的聲音極輕極小,不仔細去聽輕易就會被風聲淹沒,劍子也不在意,跟著唱完了最後兩句。一曲既罷,劍子直盯著龍宿不放,滿眼笑意,「如此,該有資格討了吧?」

    倏地睜開眼,龍宿簡直不敢置信自己剛才做了什麼,緋麗紅霞快速蔓延全身,簡直連腳指頭都發紅,「誰、誰許汝了!?」

    「還不夠?行,那我再彈別的曲好了……你喜歡『鳳求凰』還是『玉樓春曉』?」

    「汝這臭道士從哪裡知道這麼多……這麼多風花雪月來著!?」龍宿吼出聲,迅速越過劍子就要回屋裡去。

    「若是真心要訴情衷,這些功課怎麼能不做呢?」劍子扯住龍宿手臂,沒有用力卻也不讓他掙脫,「說嘛,你還想聽什麼曲?」

    「十、面、埋、伏!!」龍宿揮手就是一道掌風,硬生生擊碎了劍子右後方的一張酸枝木太師椅。

    威勢是很足,只可惜準頭差了點……這傢伙外表裝得那麼凶狠,到底是捨不得的嘛!縱使心裡樂翻了天,劍子面上仍舊是溫和笑容,「龍宿,這你可是在為難我了,誰不知道那『十面埋伏』是琵琶名曲,要我怎麼奏呀?」

    龍宿瞪了他一眼,用力把劍子推到一邊,逕自在白玉琴前坐定,「誰說不能?」

    若是想試試白玉琴大可以直說,劍子必定大方割愛,真的不用這麼迂迴害羞啊!!

    劍子簡直忍笑到臉都快抽筋,「願聞其詳。」

    冷哼一聲,修長指尖按上琴弦,連聲激昂便破空響起,宛如戰鼓擊鳴。攏捻抹挑,變換的手勢快速得幾乎只見殘影;那氣勢恢弘的弦音越見加急,忠實重現出金戈鐵馬的肅殺戰場,催逼得聽者無法呼吸。

    古琴晃地一陣大響,隱隱有催石破金之聲,劍子連忙按住龍宿手背,「別彈了,你會受傷的!」

    猛地停住手,振聾發嘳的琴音嗄然而止。龍宿有些愣愣地望著桌面,還沒回過神,劍子立刻趁此機會將白玉琴收回琴匣,不動聲色地握住龍宿的手,「我本來帶了琴來,是想讓你以琴抒懷的……怎麼你連彈個琴都能這麼殺氣騰騰的?要改要改……」

    「汝這琴……」琥珀金眸看向劍子,眼神有些失焦,聲音意外地沙啞,「莫非是,『鳴淵白玉琴』?」

    「是啊。」劍子不掩訝異,「你怎麼知道?」

    龍宿並不答話,只是神情複雜地瞪視著劍子,活像他頭上突然長出兩隻角還是臉上出現第三隻眼睛,劍子不明所以,「怎麼了?」

    「汝……」好似艱難非常地開口,充滿猶豫試探,「究竟為何而來?」

    「我?」劍子越發摸不著頭緒,「我以為你該知道的……」

    「吾不答應!」龍宿的反應意外激烈,「吾說什麼都不會答應的,就算汝拿了信物而來……」

    「什麼信物?」劍子抓住了話尾,立刻靈敏地反問,「你是指……白玉琴就是信物?」

    「汝別裝蒜了!」

    龍宿恨恨地瞪人,活似要用眼光把劍子生生分屍,「當年汝們一族的人趁吾先祖不備,佈下這等粗劣陷阱,以為吾們就會乖乖認命嗎?沒門兒!吾是絕對不會……」

    「龍宿,你到底在說什麼?」

    這尾紫龍沒頭沒尾地就是一陣脾氣亂灑,他要真聽得懂那可就是這人肚裡的蛔蟲了……等等,龍?

    「若能得為鱗蟲之長命侶,當使號服天下鱗蟲,莫令之違?」劍子愣愣地唸出一段深埋在腦海裡,幾乎要忘卻的話。

    「吾不要!」氣得快要跳腳,「汝聽見了沒有!?吾、不、要!」

    長久以來的疑惑終於解開,劍子發自內心笑了起來,「這可由不得你啊,親愛的龍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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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3-9-30 11:05 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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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2-9-28 21:30 | 显示全部楼层
    劍子加油!繼續繼續不要停(?)XDDDDDDDD

    -----  
    [太清引] 10  

    清澈見底的水池之上,點點螢光飛散,美不勝收。一旁的祭壇卻是燈火明滅,宛如風中之燭一般不安穩。  

    此處乃是龍族賴以維生的育化池,龍族生育本就艱難,若是失了這汪靈池輔助,恐怕再難有新生兒出世。  

    一襲金色身影若有所思地凝望池水,透過鏡影,偶爾可以看見如今身在人間的少主。影十字悄然上前,恭敬地跪下一膝在身後稟報著,「主人,屬下已經追查到劍仙一族的下落了!現任的祭主目前並不在本家,據傳他帶著信物外出遊歷多年。」  

    「繼續追查,龍族的封印已然鬆動,再過不久劍仙傳人必定會察覺我們的氣息。 」  

    金色身影沒有回頭,只淡淡地吩咐,「注意少主的一舉一動,若是祭主和他接觸……格殺勿論!」  

    「是。」影十字沒有多問,只忠實地消失,執行命令去了。  

    「就快了……我們等候多年的時機,就快要到了……」  

    -----  

    昨兒個夜裡太過震驚,什麼都沒辦法思考,只能渾渾噩噩地倒下便睡。不料今日一早,連早膳都還沒用完,某個討人厭的傢伙便端著討債嘴臉大搖大擺地上門來尋。  

    「既然我有信物,那你應該也有吧?不然咱們要怎麼相認呢?」  

    欺身抱上,不管龍宿怎麼推怎麼擠,劍子就是死纏著懷裡的人不放,「有吧龍宿,有吧?不說話我搜身囉?」  

    龍宿被騷擾得快發瘋,考慮著是不是乾脆轟出一掌把人掃進水池裡冷靜冷靜,「搜汝個頭!離吾遠一點!!」  

    劍子厚著臉皮,說什麼都要貼過去,就是要跟龍宿臉對著臉說話,「不讓我搜也可以,那你自己說,信物呢?」。  

    「說了沒有那種東西!汝要吾重複幾百遍!?」龍宿毫不留情地用力推壓,擠到那張俊臉差點不成人形,抵死不從。  

    「主人,鳳兒把紫金蕭取來了……主……先生?」  

    穆仙鳳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以奇怪的姿態扭在一起的兩人,一時間真不知道該喝阻好還是該退下好。  

    「喔,原來是紫金蕭啊……」劍子非常高興得來全不費工夫,「所以說,這就是傳說中的『洗嶽紫金蕭』囉?」  

    「穆、仙、鳳!」  

    眼見自家主人瀕臨爆發邊緣,向來眼色極好的小侍女當下決定還是當個俊傑好。立刻將紫金蕭放下,腳底抹油準備溜之大吉,「主人、先生您們慢慢聊,仙鳳去給二位傳茶點!」  

    「穆仙鳳!汝這丫頭給吾站住!」  

    想當然紅衣侍女才不可能聽話地就此乖乖不動。哼哼,自從『某人』來了之後,他這個儒門之主還真是當得越來越沒威嚴了……龍宿忿忿地放下手,連萬念俱灰的心都有了,「汝到底還要抱多久!?快放開吾!」  

    劍子笑瞇瞇地摟著軟玉溫香──即使俊臉上青紫處處,依舊是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噗,仙鳳這丫頭也真是,早膳都還沒吃完呢還傳什麼茶點?」  

    「汝還敢說!吾才想問汝,一大清早就纏著吾到底想怎樣!!」  

    論武力,龍宿有自信自己絕不在這劍子仙跡之下,可是真要交手起來,卻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他佔下風!扳不動那人鐵臂如山,索性開始用掐的,「放手!吾要到議事大堂去了!」  

    好一尾脾氣火爆的紫龍,聽說龍族的人普遍性情淡漠,波瀾不興,那麼眼前這隻是……?嗯,想必是還沒成年的關係吧。  

    對於龍宿在自己身上的施暴,劍子顯然毫不在意,還不忘端過茶水餵給那個吼得有點累的人,「小的昨兒個夜裡獻上了真心的一琴一曲,可龍首大人答應的賞還沒給我呢,您沒忘了吧?」  

    龍宿也不客氣地張嘴就喝,喘過氣來之後才罵道:「誰答應汝了!」  

    莫不是忘了還跟在自己嘔氣……這茶喝得倒是自然而然,正是所謂的『茶來張口』?劍子忍住笑,不動聲色地開始進行餵食大業,「我既然『彈琴』給您聽了,龍首也該有所表現……」  

    「吾可沒聽見。」他就來個死不認帳,看這人還能怎樣。  

    塞了龍宿一匙芙蓉蒸蛋,又端著粥碗讓他喝;手裡服侍得無微不至,嘴巴上可還是計算分明,「龍首您若是喜歡聽小的『彈琴』,只要吩咐一聲就好了,小的隨時隨地都願意『彈琴』給龍首欣賞啊!」  

    『彈』什麼『琴』!一直說個不停都不會累啊!  

    氣怒難平地瞪了對方一眼,搖頭不吃了,「汝到底來做什麼!誰要汝來淌這灘渾水啊!?多事!!」  

    「原本我就當你是好友,朋友有難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劍子收拾碗筷,順便端過蓮子羹放到龍宿手裡示意要他喝下,「更何況昨晚更是知道了,咱們就是命中注定要生死與共的伴侶,當然沒理由要我放你一個人去面對危險……」  

    「什麼命中注定!」龍宿大窘,差點沒砸了手底的瓷盅,「吾可從來沒有同意過!」  

    「可是這就是你我的宿命啊!我是劍仙的後人,你是龍族少主,我生來就是為了守護你……」  

    「夠了夠了吾不要聽!」  

    龍宿一邊哇哇大叫試圖阻撓劍子的誠懇剖白,一邊頭也不回地從那人膝上跳下,轉眼就逃之夭夭,「汝慢慢吃,再見不送!」  

    「……渡過成年之劫的雷災……喂,我還沒說完!人家跟你講話講到一半就跑掉很沒禮貌耶!虧你還是儒門龍首……」  

    劍子搖搖頭,自然而然地將桌上的紫金蕭收進袖中,「哎呀呀,龍宿這個害羞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一改?時間真的不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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