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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崂山魔道 于 2013-2-5 16:04 编辑
事故?故事!
一
风很沉,紧紧地贴着地表擦过,重重地打在人的脸上,不断索取着宝贵的所剩无几的热量。老祝拉着三轮,从远方一步一步驾着他的一车菜往菜场口走来,现在的时间大概是凌晨4点左右。
“没死吧!今年可有点冷。”老祝漫不经心的对着菜场口的一团破棉被说道。
只见那团棉被微微动了动,传出沙哑的声音:“放心吧!老子命硬的很,老天爷还他妈的没玩够呢!”尾音中带着从被子的空腔中传出的嗡嗡声。
老祝没有回应,只是叹了口气,继续往菜市场走去,喃喃自语道:“唉!嘴上天天说天塌下来也不管你的事,卖你的菜就好了,可你就是爱管闲事,不过老张也确实挺可怜的。唉!”叹完最后一口气,老祝已经走到摊位前侍弄他的菜了。
张福便是常年居于菜场口的流浪汉,以乞讨为生,不过他的乞讨跟别人可不一样,两只眼睛看都不看别人,只是盯着对面的公交站点,一副你爱给不给的架势。不过,张福自从开始流浪之后就从来没睡过安稳觉。不过今天,他觉得脑袋发晕,脸上微微有点热,使她昏昏欲睡。
几个散乱的铁笼,四周是一片漆黑,不知道哪里的光源打在张福的侧面,他的影子被拉长了许多,使得一个垂暮的老人更显落寞,他仍然保持着一句话不说的态度,双眼盯着前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巧对着一个铁笼,铁笼内缓缓升起一团白烟。
那团白烟跳跃着,舞动着。时而成环,时而成柱,时而四散纷飞,时而聚合成点……
舞动在不断加剧,表达的意图也越来越明显。突然,它开始激荡,就像溅起的水花一样颤抖,激荡,使人心头一紧,脑中豁然一片空白:
张福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闭着眼,弓着背,双手捂着脸。脑袋中一直回转着一个念头:小焘如果能活,就是要饭我也要把他送上大学。如果,如果不能活呢?像他爸爸那样在手术上下不来。奶奶的,老子就他妈的跳楼。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张福一颠一拐地迎上去……
抖动的薄烟戛然而止,坐在铁笼中间的张福没有丝毫反应,似乎已经麻木了,只是从耳边传来人群议论的声音:
“真的可以回到过去么?”
“反正现在的科技达不到。”
“那这玩意怎么解释?”
“说不定是外星人的时光机器。”
“得了吧,怎么可能。”
声音短暂地流过耳边,但是“回到过去”四个字却深深地烙印在张福的脑海中,张福的嘴角略有触动。伴随着一股黑烟从笼中升起,一切复归宁静。
白烟沉淀在笼底,独留黑烟在上舞蹈。如同波澜壮阔的云层之上有一条黑龙在翻滚,跳跃,气势雄阔:
张福伫立在他们村最高的悬崖上,望着夕阳,手中环抱着三个骨灰盒,面色如土。他缓缓打开骨灰盒盖,一把把地把骨灰撒向山涧。心中却是翻涌如潮,当初如果不让他门上那辆车,儿媳也不会当场死亡,儿子、孙子也……。沉默往往显得更加的山雨欲来风满楼,张福缓缓抬起脚向前跨去,看着垂直向下的山涧,张福忽感觉双腿有些许发软,身体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停下!停下!我不想死。”
黑烟与白烟变成了黑白两条小龙,厮打起来,正当黑龙要一举咬碎白龙时,一切消失了。独留张福一个人身在无垠的黑暗中。张福自己却在咀嚼着“回到过去”这个耐人寻味的词——这可能吗?
二
“喂,老家伙,没死吧!”一连串急促有力的声音闯进张福的耳朵中,张福正欲回骂,却发现自己处于一片急速下落之中。往事的片段在张福眼前掠过,看着往事,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眶内流出,最后的画面是张福一个人坐在躺椅上,摇着蒲扇,嘴里自念着:“这才是生活。”
张福觉得自己处在在一片混沌中,睁开双眼,被白亮的节能灯扎得生疼,不过反而使他更清醒了些。早就留在大脑中的话语一瞬间蹦了出去:“老子有那么容易死么,老子又不是没试过,天不让我死,我就不会死。”
老祝憨憨地笑道:“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死,不过没死可就有活着的烦心事了。”
张福渐渐有点明白情况了,自己似乎是躺在床上,但仍然是一副趾高气昂姿态:“什么事,快点讲,别吵吵的,烦。”
“要睡可以,反正我也要出去一趟。桌子上有开水,厕所在客厅边,记得按时吃药。老张老张,这次你可是认栽了。”老祝仍是憨憨地笑着,走出门去。
张福想要坐起身来,发现头顶上掉下一块毛巾,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破破烂烂的了,心中流过一丝温暖,口上仍不改叫骂:“奶奶的,发烧了。……唉!这次真的是连裤衩都输给老祝了。那个老家伙,一直等的就是……”说着说着,张福竟兀自笑了起来,心里感到十乘十的温暖,“谢谢你,老祝。你这分情我记下了。”
二月八日 晴
今天是头一天开始恢复写日记,原来的日记都被我烧了。纸和笔都是临时找的,将就着用吧。老祝这个好兄弟这辈子我算是认定了,这算是新生吗?现在想想,其实早就没有那么伤心了,就是恨哪!
第二天8:00,张福拉着小手板车,径直走到菜场口去卖地瓜。远远未到达时,他发现菜场口边围上了许多人。
“你进去试试,不是整天想着要穿越时空吗?”
“你去,这玩意无返程。”
……
人群中的谈话大多毫无营养,张福并不在意。他把手板车停在一边,想要挤进人群中去。当张福看见中间的机器时却是被吓了一跳。
机器的外部是光滑的金属,往内看会发现正中刻着一幅画,描绘了一只狼(长得很像)被一只熊(长得很像)追赶逃入机器,并转动机器上的时钟,在打开门时他看到远处自己正被一只熊追赶。很显然,这描绘的是一个时空穿越的故事也是一张说明书。
忽然,张福的耳边,充斥着人群慌乱的脚步声。张福随着人群退回到手板车后。
“来一块地瓜,老板。”清脆悦耳的声音把张福拉出遐想,眼前赫然立着一位身着大红夹袄的少女,少女背后站着一位怯生生的少年,穿着蓝色棉袄,带着眼镜,身形消瘦。少年背后,一个中年妇女被两个保安架住往值班室走,妇女手中挥舞着铁棍,表情扭曲,当张福看见妇女的眼神时,他忽然觉得熟悉。
“她晚上还会回来的。”
少女向后看了看,保持:“你说她吗?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三
城市的夜,掩去了星光,只能看见部分泛着黄的云朵在天上飘。
张福大跨步走向菜场口,起初他听见的是唦唦的锯子声,后来变成了咚咚的铁锤生,再后来成了铛铛的铁棒声。张福没敢从正面走进去,他绕到了另一侧,却发现自己和上午的少女与少年打了个照面。
妇女打着,打着叫骂了起来:“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都是你,杀了我儿子。”张福心头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渐渐,妇女累了,然而机器上似乎并未出现任何伤痕甚至划痕。妇女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直视着机器,汗水从额头上沁出,散乱的发丝被一阵寒风吹动,在口中呼出的热气上书写着“绝望”。
“其实你可以去找他,乘上机器。”张福和少女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两人对视却笑不出来。
初闻话音,那位妇女先是惊恐地望了望四周。半晌后,她跪地倒拜:“多谢神仙!多谢神仙!”紧接着,她从地上跃了起来,纵身跳入机器中,大叫道:“儿子,妈来了。”充满着希望,充斥在三人的心头。当机器的门再次打开时,里面空空如也。
一片厚厚的云层飘开,露出了久违的星空,虽然只有屈指可数的星星,三人却不约而同地望着天空心中却是不同心思。
少女掏出一本小本,在本子上写着划着。
少年沉默不语,心头似有几分沉重。
张福突然感到害怕,在看到一个人凭空消失在眼前后,他莫名地感到害怕,身体不由自主地又发出那样的的声音:“我不想死。”对战的黑白两条龙也浮现在张福脑中。
“您好,我叫李琪。他叫叶文泉。”李琪笑着对张福说,“大叔,今晚的事……”
张福打断了李琪的话,独自说下去“见过战争吗?当号手吹响冲锋号时,士兵就会发起冲锋,假设敌方阵地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士兵的冲锋一定是满怀着胜利的希望的。但是,总有士兵会中枪……”张福整个人似乎变了,语气中夹带着雄辩的气势。
“那位老妇人就是冲锋时死去的士兵。”李琪心头一怔,不过尽量维持着固有的微笑。叶文泉似乎倍受鼓舞,眼神中耀出了几丝光华。
张福继续讲道:“我希望她被一枪毙命,而不是失血过多。”
“你不相信那台机器。”李琪看着张福。
“凭空消失的人让我有几分害怕……
四
二月九日 晴
记得我似乎是骂过天的,那位母亲让我想起了当时。老祝让我走出了阴霾,可是我却无力帮助别人,只能这样做,难道我只能这样做吗?我讨厌“士兵冲锋”的例子,但是我为什么会想到它,当时我似乎感到莫名的兴奋充斥着全身。
二月十一日 晴
今天陪老祝喝了几碗酒,才发现他原来那么孤独。打了大半辈子光棍,每天就是喝点小酒以疗寂寞。我至少还尝过几代人同堂的滋味。两年乞讨似乎是自己把自己匡死了,出不来了。
不提也罢,也就是后悔啊!亲手把他们送上公交的,最后一个个……
不过今天算是有大收获,两个小娃子果然早早地就等在哪里了。文泉很兴奋地跟我交流了他对于每个人都会怕死的推论:我打你一拳,你必然会用手一挡,这是防止伤害发生的本能,同样防止死亡。它会让你不安、焦躁、恐惧,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你逃离危险。
二月十二日 阴
今天,文泉跟我讲了许多有趣的推论:芝诺的四个推论、柏拉图的山洞……。在描述的时候他似乎变了一个人,神采奕奕。不过,我真的开始喜欢上这样的思维游戏了,从哪个偶然的类比推论开始,文泉说我们每个人都是在冲锋的士兵,很佩服我的类比。今天又有几个年轻人跳进了机器,看见一个又一个人的消失,李琪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少了,她说她有点觉得害怕了。
二月十三日 晴
思考一度让我疲倦了,脑袋很胀,头很沉,或许,或许应该停一停了。但是每次一停下来,就会有医院的场景出现,不行我不能停止思考,或者找一个人陪我聊天……
五
张福甩开了手中的笔,他觉得思考无法继续了,他想出去转一转。哪里呢?——菜场口。
远远地,一个年轻人欲行又止,在机器前来回踱步。张福仍保持着原来的速度行进,年轻人似乎警觉了起来,提起了放在地上的旅游包。
“那是个杀人的机器,离开吧!谁都不能逃离,只有面对。”张福缓缓道,声音不高,但刚好能使对方听见。
“你不是观察者,而且这是单程票。”年轻人中气充沛,传了很远。
“直觉,平白看到一个人消失在眼前你不觉得不舒服吗?”
“干脆说本能算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令你不安对吗?大叔,你不懂?”
张福已经离年轻人不到五米了,年轻人并没有退却,似乎默许着这一切,更或者,年轻人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讲过真心话了。
“你说了,我不就懂了。”张福的语气和缓,柔和,更隐隐带有一种期盼。
年轻人似乎有点动容,不过并没有改变语气,相反语气变得更加的冷静:“在田里捉老鼠时,如果不杀死老鼠,而是划上几刀放在田里,其他老鼠会望风而逃,这样效果事半功倍。”
“那是当然,不过……”张福想接下去说,那有什么关系。不过想到自己第一次提出的类比,张福便不语。
“同样当另一个人遭遇危险时,这样的情况也会常常出现在人身上。死亡也一样,感觉是不可靠的。”年轻人似乎想继续说下去,但是找不到下一个话题。
张福突然间一凛,贯通文泉和他说的理论,他豁然开朗,张福心中颇觉兴奋,陷入思考中。
年轻人见张福不语,心内烦躁起来。他很久没有认认真真跟人讲过话,他习惯了面子仪式,即使聊起来,也是天南地北地不着调。
半晌无语,一阵轻风吹过,张福缓缓开口,面带些许悲伤:“环境真的可以对思想产生极大的影响而难以自知。”
年轻人也是一怔,这样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回想起自身的经历,一阵悲伤翻涌在心头,但说话仍然保持着他特有的冷静:“父亲是个商人,小时候常常和父亲出去应酬,每一次父亲在酒桌上都是满面春风,满脸笑容的,我也觉得气氛融洽很开心。但有一次,父亲回去后,借着酒劲骂道“一帮龟孙子,虎落平阳被犬欺”。在那之后,我觉得父亲的笑容不那么真切了。那时,我暗暗下决心要成为一个“真”人。后来,父亲让我管理公司的业务,我不喜欢应酬,能推的都推了。但是繁忙的工作真的让我晕头转向,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学会了笑脸逢迎,背后骂娘。你知道吗?有一天闲暇下来,我无意中翻开小时候的日记,我哭了一个下午,但是我发现我变不回来了。”年轻人的眼眶内含满了泪珠,最后一句蕴含着满满的悲伤。
张福陷入了沉思,最后从嘴中吐出一句话,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去吧!孩子,找回失落的自己。”
六
张福,操纵着机器内的时钟,在按下确定键之后张福坐下,背倚着金属壁,透心的冰冷。
广袤无垠的宇宙中,有十艘经历过战争得舰船正在享受着逃出后的欢乐。在狂欢之后,他们将继续奔波,在冰冷的宇宙中。
“这一次多亏了均亚西米,如果不是他故意集中所有资源投入时光机器的研究,骗取阿托特六个战斗单位的调离,我们的突围也不可能成功。”
“阿托特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进行消耗战的情况下,我们投入大量资源研发的不过是一个只能实现量子化时空穿越的机器。”
“阿托特认为必胜了,不过还是中了均亚西米的计。虽然仍是失败,但至少比原来全军覆没要好吧!”
“可惜跃迁装置被击中,时光机不知道被传送到了哪里?否则加以研究,不一定真的能实现宏观物体的时空穿越……”
“别瞎想了,跃迁装置即使被击中也无法实现,均亚西米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他都做不到,何况别人。我们更应该可怜那些被派去守护时光机的主力舰上的士兵,死在绝望中。”
“不管怎么样,活着,就是辛运。”
“联欢结束,所有人回到岗位,准备向下一个星系跳跃”广播声不断重复着。
老张:
关于你留下的问题,我们无法回答,情况或许真的是这样,但是我们无法知道影响的程度是怎样的,或许只有一点点,或许是极大的改变。可以类比的情况有很多,但这种观点的提出令我们很震撼,我们真的拥有完全自主的自由意志吗?类比于动物是这样,但是否有……
我们目前无法找到答案,但是我们知道找到答案前我们必备的条件是活下去。不过我们想祝贺你,老张,希望你真的一枪毙命。这算我们最好的祝福,我们不相信那台机器,但是它确实带来的希望我们不得不信。
祝福你!
李琪 文泉
敬上
李琪把手中的点燃,抛向空中。李琪与文泉肩并肩坐在山崖上,这是老张的家乡。夕阳渐渐从山头隐去,变幻莫测的星空展现在眼前。
李琪口中缓缓颂道:“山雨啼来岁怨愁,啼断人间多少回眸。江河新雨初逢上,空空谈!几度怨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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