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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暮江天水碧如稠(剑龙)BY倚剑抚琴观沧海(第一部《梦醒人间看微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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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25 18:13 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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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8]以坛为家I
  • 发表于 2011-7-6 02: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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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江天水碧如稠
    作者:倚剑抚琴观沧海
    【原创】暮江天水碧如稠,授权.jpg
  • 2015-5-25 18:13 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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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8]以坛为家I
  •  楼主| 发表于 2011-7-6 02:43 | 显示全部楼层
    【1】春稠柳深人尽醉,一瓢颜巷白衣长



        过了三四月,已是深春,花朝节的焰火在天空中停驻了整整一夜。依稀还能闻见淡淡的花香,待欢闹渐渐消去了淡薄的痕迹,漆黑的深巷杳无人声,竟闻箫管声遥遥传来,袅袅的乐音在长夜里随风飘荡。
         若是再过几个时辰,天色就该渐白了,赶路的人如此踌躇着,却迎来一场细细密密的杏花雨,子夜时候的雨水虽说温润柔美,沾衣将湿未湿的,却让人于雅兴中莫名的有点忧愁,好像漫无目的深夜里莫名的有些感伤了。而雨夜里的箫声更为缠绵悱恻,透着清美的夜,浸软了一个春季的绵柔和生气。
        “小兄弟,看来雨势越来越大,到这里避避雨吧。”
        只是空寂中突然传来淡然而清朗的声音,赶路人转过身,却看见身后的巷口站着一个白衣的男子,撑着一把朴素的油纸伞,柔润的天光因为雨水的缘故而黯淡,故而赶路人并看不清男子的脸,那男子却扑哧一声笑了:“赶路人,是暗夜里的白衣让你联想到不好的事情了么?”
        赶路人摇了摇头,挠了挠头皮道:“不是不是,兄台,只是这样的夜里,突兀了一些。”
        白衣人点点头,招呼道:“只是晚上睡不着,出来走一走,”他撑着伞越来越近,近到赶路人终于看清他的脸,那是一张严肃而英气的面容,微微皱着眉,而眼眸清澈而淡然,好像是一湾静默的碧水,但是他的唇却保持着一个颇为美好的弧度,这样的感觉,让人莫名就放下心来。白衣人眨了眨眼:“我就借住在这个巷子里,若是信得过在下,不如去避避雨吧,”他又思索道:“若是还有要事,那这把伞你可以拿去,春日里,可是容易着凉的。”
    赶路人点点头道:“那劳烦兄台带路了。”
        绕过几个弯,踏着青石板走了几圈,就到了白衣人所说的居所。赶路人走到院落前,就闻见空气中大把大把的素馨香,他环顾左右,却看见院落里各色的花朵兀自的开着,雨水落下来,却如无物一般,而淡白的,柔粉的,嫩黄的,却都带着透明的雾气,朦胧中有一种飘渺的仙气。
        进了屋,白衣人燃上蜡烛,笑了笑,就从一旁的炉子上取了壶道:“正是火候,风尘仆仆的朋友,喝点酒暖暖身子吧。”他取来一支白的有些透明的杯子满上道:“虽是三四月时候,也不能掉而轻心啊。”
        赶路人感激的接过杯子,却发现手中触感温滑却沁凉,这杯子却是货真价实的美玉,赶路人更觉得眼前之人非比寻常,透着暖黄色的光看着这人,只觉得这普通的白色衣料都被他穿出了仙气,而这普通古旧的小屋,院子里凌乱的花朵,都带着一丝儿出尘的意味了。
        “小兄弟,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白衣人笑了笑,拂了拂衣袖,倾尽杯中之物。
        “看先生不是人,”赶路人一激灵就说了出来,看着那人饶有兴趣的模样,又恼自己嘴笨道:“得罪先生了,我是说先生像神仙,不像凡俗的人。”
        白衣人朗声笑道:“剑子仙迹一介修道人,依然还是凡骨俗胎,承谬了。”

        赶路人不禁站起身来,这才看见那白衣人身旁闲置的拂尘,他激动道:“原来你就是江湖上霍霍有名的三尺秋水尘不染,天下无双的剑子仙迹?”
        剑子仙迹笑道:“若是有第二个,剑子也想去会上一会。”
        赶路人不禁想要跪下,却被剑子拉起道:“这却让剑子难为情了,”他笑道:“小兄弟,还是坐着饮酒吧,再过会,天就亮了。”
        赶路人点点头,憨厚的少年脸上露出一丝颇为激动的笑意,他并不善言谈,突然想到什么道:“对,先生,我的名字叫默言歆。”
        剑子笑道:“默言歆,却是人如其名,”他笑道:“为何深夜到此呢?若是花朝,却已然错过了。”
        默言歆摇摇头道:“我想去儒门,”他有点羞涩的低下头道:“虽然不知道儒门会不会收,但是想试一试。”
        剑子点点头:“天下文章出儒门,看来言歆是斯文之人,”他笑道:“若是没有被录取,言歆决定如何呢?”                                                                  言歆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若是才华不如人,那便来年再去。”
        剑子点点头:“看来言歆对儒门执念坚定,”他执起拂尘,扫了扫桌子,却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言歆看着剑子,却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他支吾道:“剑子先生不喜欢儒门?”
    剑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颇是无辜的模样:“我何曾说过,”他笑道:“只是儒门此时颇是热闹,若是旁观不好,怕是自己就落进了热闹里面。”
        言歆思索道:“这个,言歆却是知道的,言歆是江东儒林的,”他斟酌着字眼道:“每个儒生都想进儒门天下,这个……好像先生修道想入仙途一样。无论里面怎样风波,都是想……”
        剑子点点头,颔首道:“确实如此,”他的眸子深邃:“儒门之中如同一国,而此时势力各异,若是赌对了,以后飞黄腾达也是必然。”
        言歆摇头道:“我知先生如何想言歆,但言歆确实与先生所想不一,”他不再解释,转过头看着渐渐泛白的天空,眸子里茫茫却似有期寄。
        剑子点点头:“却是剑子执意了,”他思索道:“只是,空怀一丝念想,而不考量实际,怕最后并不能得到解脱,”他起身将门前的伞收起,放置在一旁道:“儒尊的五个弟子都不是等闲之辈,言歆你要好好思量。”
        言歆点点头:“谢谢先生善言,”他回答道:“我知道门与儒门世交,先生必然对局势也了然,”他的脸微微泛红:“只是言歆此生欲报当年一饭之恩,已然知晓欲行之事。”
        剑子笑了笑:“这样怕是交浅言深了……”
        言歆摇摇头道:“先生是言歆佩服的人,言歆不在意的,”他红着脸道:“若是信错了人,也是言歆自己识人不清,”他想了想道:“言歆此去,是想投奔儒尊最小的徒弟,疏楼龙宿。不知道先生是否听过?”
        剑子略加思索,笑道:“竟然不曾听说,”他看着外面天色渐吐白道:“虽与儒门接触颇多,却真不曾听闻,”他忽然恍然,喃喃自语道:“突然想起,那日听文涓说儒尊收了个颇是不得志的徒弟,甚少抛头露面,难道便是你口中所说的疏楼龙宿?”
        文涓乃是儒尊的二徒弟,剑子仙迹可以如此随意说起,关系应是不同,默言歆想着,看着剑子道:“言歆不知,只是无论是否得志,言歆都要一访,”他坚定道:“多谢先生左右提点,萍水相逢,先生却如此关心,让言歆颇为感动,”他起身行礼道:“雨停了,天也亮了,先生,言歆就不叨扰了。”
        剑子点点头,坐在位子上并不动,他温声笑道:“言歆,你实在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但愿后会有期。”
        言歆笑了笑,露出一排白净的牙齿,他推开门,看着满园锦绣,披着清晨的光和露水,华彩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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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25 18:13 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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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1-7-6 02:43 | 显示全部楼层
    【2】少年羁络青纹玉,游女花簪紫蒂桃。

         默言歆走后不久,屋外就彻底亮堂了,剑子仙迹闭目调息了一阵子,就起身执起拂尘出门去,院子里的花各自鲜美着,却全然没有一丝雨意,而春日渐浓,姚黄魏紫,引得蜂蝶环绕而各自斗美着。

         剑子笑了笑:“这风景实在是喧嚣,却好过尘世万般冷寂,”他捡起地上的信笺,看着落款道:“文涓,你今日难得又是无聊了?”不禁摇了摇头,白衣荡然一摇,却已然在十米之外。

        早上的城镇总是热闹的,何况此地物华丰美,商贾名流更是济济一堂,剑子饶有兴趣的行着,此地不比其他,而世风民情也是开阔,更值春日,不仅多了路边吆喝的商贩,还有那娇羞甜美的姑娘,佩剑温雅的少年,更多是那执书匆匆赶路的儒生。
      
        路过的人见了剑子,或止步,或鞠躬,颇为礼貌。剑子以侠名圣心成名已久,这何况这城里的人,多是受过剑子的一些恩惠的,敬仰和谢意也不用说明了。

        “剑子,今日如此早?”

         剑子循着声音看过去,却是一个着了翠底银线长衫的公子,生的谈不上太过出众,眼睛却灵动非凡,浑身上下又泛着浓浓的文人气韵,剑子见了他,便笑着走过去:“临隽,怎么没有在儒门?”
      
         唤作临隽的公子笑了笑,水玉一样的眸子闪了闪:“汝难道不知,三师兄凡事总要亲历亲为,于是便将吾空缺出来了,想来真是好生委屈,”他慢悠悠的晃到剑子身旁道:“剑子,汝这次会住多久?”

         剑子想了想道:“何时想走了,便走吧,”他与临隽并肩而行:“临隽,我竟然记不清,上次见你是何时了。”

         临隽笑道:“仙长好忘事,隔了五年就已忘的清晰了。不过俗语说贵人多忘事,却是不假的。”

         剑子摇头道:“临隽,一过五年,你说话还是如此,看来你的师兄们对你依然惯得厉害。儒门最小也最受宠的五师弟。”

          临隽眸子眨了眨,睫毛如蒲扇一般的扇了扇道:“唔,汝难道不知吾师尊后来又收了一个徒弟么,”他思索道:“吾二师兄与汝极好的关系,竟然不曾说起这事,也是奇了。”

          剑子心里早已有数,笑道:“临隽,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文涓并不爱提起,”他笑道:“原来多了师弟,临隽,恭喜了。”

          临隽笑了笑,神情有些理所当然:“是,文涓师兄气质高华,如同天上月一般,这种细碎的事情,料想也不会同剑子提,就算提了,剑子汝也不会记在心上。”

          剑子看着路旁依依的杨柳,漫不经心道:“听临隽的语气,这小师弟似乎也不是太大的人物。”

          临隽笑了笑:“六师弟并不喜与吾等来往,就算是大师兄有时同他说话,他也多是沉默以见,”他颇不在乎道:“三师兄说六师弟或许有些自卑,都说貌如无盐,不入儒门,六师弟的脸却是毁了的,整日戴着半块白玉面具,也不知道会不会脸上生疮。”

          剑子笑道:“临隽,真不知如何说你才好,你师兄们对你真是太过好了,若是把你丢在道门,这般说话,怕是早早被逐了。”

          临隽颇是欢喜,带着一丝天真道:“所以道门出的都是剑子汝这样先天高人,”他摇摇头,颇是不屑道:“虽是高人,却活的太不自由了,剑子,汝不觉得临隽这样活着,虽然让人觉得不妥,却颇是开怀?”

          剑子点点头道:“也是,看来是剑子苛责了。”

          临隽笑了笑,意有所指道:“剑子,明人不说暗话,若是他人儒尊让位,汝希望谁可以为尊。”

          剑子见他单刀直入,神色不变道:“这与剑子无关。”

          临隽摇头道:“剑子,虽然汝对功名利禄并不看重,但是这事关生存,”他甩袖道:“临隽自知资质,不日便会去江东儒林了,这边的事情,也就不看了。”

          剑子颇为欣赏道:“是你的一贯风格,”他笑道:“临隽,四位师兄,汝希望……”

          临隽笑道:“剑子,汝啊,不让吾套汝的话,何必套吾的话呢,”他潇洒道:“只是此事,临隽半点也影响不到局势,此时看来,也就是大师兄与三师兄之争,其他的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剑子笑笑:“文涓应该不喜争斗。”

         临隽笑道:“怕是到时候也由不得人,天上的月亮也罢,星星也罢,都做不得数,剑子,汝说对不对。”

         剑子摇摇头:“临隽,我却不知如何说你了。”

         临隽还想说话,突然面露惊喜道:“二师兄。”

         剑子看向前方,却见一人乌发白衣,颜美如玉,却冷的沁人,他独自站在碧树之下,往来各人行色匆匆,唯有他容颜淡然,清明胜过寒月。

         剑子笑着走上前道:“文涓,久等了。”

         文涓凤眼微挑,淡漠的扫过临隽,落在剑子身上时却温柔了许多,他丹唇轻启:“久见了,剑子,一别经年,风华不减。”

         剑子笑了笑:“文涓,你也一如当年。”

         临隽见他俩如此模样,摇摇手道:“你们且叙旧吧,吾便回儒门看看三师兄他们了,怕是回去太晚,大师兄却要责罚了。”

         文涓并未说话,剑子笑道:“临隽,晚点见吧,我也有事要拜会儒尊前辈。”

         临隽笑了笑:“好,”就向巷子深处走去。
      
         文涓见临隽走了,对剑子道:“剑子,陪吾走走吧。”

         剑子点点头道:“文涓,你想去何处?”

         文涓淡然道:“俗世红尘,处处一样,汝难道不觉得么?”

         剑子摇头笑道:“几年不见,文涓你愤世嫉俗了许多。”

         文涓施施然道:“不过是心态静默了,”他向前走着,识身旁人如无物,他回眸看向剑子道:“难道要学大师兄那般圆滑世故,文涓学不来。”

         剑子点点头:“剑子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指着前面的酒楼道:“不如去那里吧,坐下来叙旧也不错。”

         文涓点点头,两人皆是白衣如雪,大街上人来人往,却因为这二人气质,颇是突兀。

         剑子突然笑道:“文涓,因着你的白衣,剑子忽然不敢着白衣了。”

         文涓雪颜浅笑:“为何?”

         剑子摇头道:“明知故问,世上定然不会有人比你穿白衣更适合了。”

         文涓摇摇头:“不过都是些表象,剑子,汝啊,莫要着了相。”

         剑子笑盈盈的点点头,见身旁人流风回雪,只觉得此人不该生在人间俗世。兀自叹了叹,却不改前进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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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25 18:13 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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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1-7-6 02:48 | 显示全部楼层
    先到这了,剩下的明天继续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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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25 18:13 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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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1-7-6 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3】一曲暮云何处寻?残春如雨应无心

        小楼近水而高,临窗而望,就越被这江南的春景所折服。想来儒门中人也是处处讲究,故而才从北至南迁到此处,赏的是这活生生的点点青绿点点墨的山水,而不独独是那书卷里闲翻的工笔画,从酒楼的窗子望出去,却见那雕栏饰玉,飞阁流丹,连同那遥遥临水的古塔野寺,都落了秀雅清丽之染。繁华的城镇自古为南北交通要塞,并不少那些自北而来的外族。金发碧眼却并不惹人注目。剑子忽然想起金国皇帝完颜亮在听闻柳永的《望江潮》后,慕于词中“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之景,率百万雄师,投鞭渡江,意图独霸中原,忽有感道:“文涓,江山再妩媚,也难握在手中,只是世人太难堪透。

        文涓凤眸微敛,静看那二十四孔石桥上处处是热情叫卖的小贩,温雅的士子还有那桥下撑着船秀美的船家女,又瞥了眼剑子道:“剑子,汝不是世人,怎会懂他人之心。

        剑子笑了笑:“只是觉得这个道理简单明了,世人也不是剑子,不能懂剑子之惑,”他又看向文涓道:“文涓,你呢,你懂么?


        文涓唇角微微上扬,却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淡漠,他静道:“懂又如何,不懂又如何,生在局中,只能任凭戏弄。

        剑子听文涓这话,心里颇是苦涩,索性单刀直入道:“文涓,儒门正值多事之秋,你可好?

        文涓不语,看着窗外水榭处静静站着的美丽侍女,看着那裙裾随风飘飞,那色彩鲜泽的衣裙具有南方独有的飘逸和讲究,衣袖撩动之间所浮起的阵阵暗香和淡淡粉色,好似一场桃花雨,洒向整个江南。

        文涓轻叹:“浮月轻歌,流云弄迹,自古江山一局棋。成也荒唐,败也荒唐,总为他人做嫁衣裳。”他看向剑子道:“汝担心吾?

        剑子看着文涓,觉得他眉目之间流露出淡淡的懵懂,点点头道:“是。

        文涓颔首道:“剑子,吾知汝对吾极好,也知汝的意思,只是恐怕俗世抽身困难,吾也无能为力,”他自嘲道:“三师兄目中无人,大师兄绵里藏针,剑子,这乱局汝看着就是。


        剑子叹了口气道:“儒释道三教合流已久,儒门若是如此,道门也不会袖手旁观,何况文涓你是我好友,我断断不可以看你委落尘埃。

        文涓清冷的容颜露出淡淡的粉色,轻声道:“吾信汝,”他又道:“同吾去儒门吧,晚了,怕是会误事了。

        剑子点点头,也起了身。

        三四月的春日最喜轻雨,昨夜下的不够,今日又洒下星星点点的雨意,零落在柳树枝条却不洋洋洒洒,好似佳人羞涩的泪水,欲说还罢,便有了一种无人可说的风情。

        落了一身湿意回了儒门,众人见了文涓和剑子纷纷行礼,为他们备好暖茶,顺将白日里诸多事情一一说了说,文涓觉得有些厌烦,却也不多说,摆摆手道:“就如此吧,吾都知晓了。况且此事与吾无关。

        如此说着,却听门外一声轻笑,声线颇为迷人,且听道:“师弟,汝这样说就不对了,生在儒门之中,何来的无关?

        剑子看向文涓,文涓面容依然清淡,答道:“有大师兄打理,吾有何不放心,若是有关,岂不算得上是越俎代庖?

        倚着门的男子闲闲站立,蓝衫蓝扇,俊雅无双,他说话天然慵懒,温润如水让人欲罢不能,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和骨子里的傲然,虽然笑容亲近令人迷醉,但一看便知是惯于发号施令的上位者。

        剑子起身行礼道:“怀商,叨扰了。

        怀商笑了笑:“仙长何必客气,这么多年的交情,何言叨扰啊,”他眉目唇角春意荡然,悠悠吹的是东边的得意之风,剑子笑了笑道:“怀商还是如当年一般好客。


        怀商衣饰上缀着零星的唤作“般若月”的明珠被风吹的轻盈的响,他扇子轻折道:“师尊带着四师弟去赴宴了,恐怕过几日再回,剑子,今晚别走了,”他看向文涓道:“汝与文涓好久不见,也定有许多话要说。


        剑子正想推却,却见文涓也看向剑子道:“剑子,汝留下吧,算是接风洗尘了。


        剑子想了想,点头道:“那剑子就不推辞了。”


           怀商是个颇为细心的人,料想剑子一向喜静,故而宴上都是些熟人,连剑子一向不喜的儒尊第三徒弟碧璋也不在场,也不知那人用的是何等理由,剑子不曾问,怀商却道:“碧璋不喜素宴,临隽与他去闲云阁了。”

           剑子点点头,笑道:“看来碧璋性情一如当年直率,断然不肯曲上一丝一毫的。”

           怀商笑道:“碧璋颇如孔师门徒子路,豪气洒脱,何必委屈自己分毫。”

           剑子点点头:“性格各异,方见众生之妙,剑子也不觉那番不好,只是怀商,辛苦了。”
        怀商笑道:“国如家,何况儒门更是怀商之小家,兄友弟恭,那是君子之德。怀商虽不才,但效仿君子也是该然。”

           文涓并不多话,他面无表情,也不知是何等心态,好似是一个人独酌一般。怀商笑道:“吾二师弟还是如此人世之外,皎皎然如月,剑子,汝觉得呢?”

           剑子笑道:“难道不是众人之见,剑子自诩修道,也难达文涓之境,看来颇多之事,皆是先天了。”

           如此谈笑渐晚,怀商令人带剑子去客房歇下,对剑子道:“今晚怀商颇是欢喜,明日在与仙长一叙,但愿仙长莫嫌怀商浅薄。”折扇轻挥,行礼便让剑子去了。

           春日夜风凉,香花入室,晕染半屋浓淡,剑子翻来覆去,却睡不着,忽然听悠悠箫声好似隔水而来,透着丝丝清凉与湿意,又莫名带着郁结之感。剑子觉那声音颇是好听,挑动心弦处处,索性起身,踏着那烟波月色,寻那执箫之人。

            绕过几道回廊,再穿过后花园,却近了碧湖。

            远远见花影缱绻,一人长衣临水,披着月色,执箫淡入夜幕,箫声渺渺,令落木娉婷,月色融融。

             剑子思考半晌,也想不出儒门之中谁人会吹箫,忽然想起这几日所闻,大概吹箫之人应是那名不经传的儒尊最小的徒弟,名唤?剑子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

           那吹箫之人却放下箫管,温声道:“今夜风清月明,叨扰贵客睡眠,罪过了。”

           剑子见暴露了行踪,便笑道:“箫声曼妙,听的痴醉了。何来罪过。”

           那人轻轻笑了笑,他的声音华美而不造作,“今日诸事繁忙,贵客来此,未能远迎,若是贵客喜欢,刚刚箫声,也就算为贵客接风洗尘之礼。”

           剑子笑了笑道:“那真是极好,敢问箫曲何名?可有曲谱?”

           那人思索道:“只是一时兴起之作,草草定名为暮江秋,至于曲谱,若是贵客喜欢,待他日修改完毕,定然奉上。”

           剑子觉此人颇为认真严谨,忽想起自己还不曾自报名号:“竟然忘记报上姓名,实在是失礼。”

           那人却笑了笑:“鼎鼎大名的道门剑子仙迹,吾知晓,”他声音悠然而坦荡,如风过平湖:“在下疏楼龙宿,见过仙长。”

            剑子只觉此人与传闻之中差距甚远,只见月色微荡,那人执箫静静而来,淡紫色的长衫上绣着简单别致的兰草,葱白的手指执着的紫金萧与飘逸的衣带融为一体,只是那人戴着一块白色的玉质面具遮住脸的上半截,剑子一惊,那露出的眸子竟然是金色的,那荡漾在秋水里的光华潋滟绝美,虽然被遮掩,也有着语言难尽的风华绝代。

            而那人解释道:“但愿仙长谅解龙宿隔面具相见,之中隐情,不便言说。”

            剑子叹了口气,想到临隽说起六师弟的脸上损伤,心里颇不是滋味,却看着这人风姿想,所谓色相是虚妄大概就是如此,即使容颜无法窥见,却依旧让人难以忘怀,甚觉惊心动魄。想来这便是儒尊收此人为徒的原因。只是不知为何此人在儒门毫无地位,都不曾听怀商提起。

            而那人似乎窥到剑子心思,轻笑道:“龙宿入师门尚晚,诸多事情,并不通晓,今夜风凉,若是仙长不弃,去吾那里品茶闲坐吧。”

            剑子点点头:“甘之如饴。”

            龙宿笑了笑,便上前做请,剑子随他身后,只觉微风淡淡,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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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25 18:13 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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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樽前轻泛佛手香,檐影淡扫月海棠


    恰在此时,中庭月色正清明,剑子随龙宿绕过参差花影,朗朗疏竹,入了月门,又踏过一弯小桥,顺着那渐渐流水又走了几步,龙宿转过身,白玉的面具在月色下泠泠的闪着光,像浸了春水一般明澈而柔和,他唇角弧度轻扬:“小院僻远,不曾待过贵客,蓬门未扫,但有缘偶遇,如有所不周之处,请仙长谅解。”

    好风如水,吹动两人衣衫,剑子见那人衣衫轻舒,颇有“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的隐士风度,轻笑道:“公子如此说,也不怕折杀剑子,”他颇为欣赏道:“就算是不入院中,也可从公子身上观其气度,”他扬眉道:“今夜有缘叨扰,愿公子莫嫌弃剑子多事。”

    龙宿笑了笑,见剑子面容真诚,不由就放松了,他踏入院中道:“既然如此,请入内吧。”

    剑子欣然而入,见院内颇为清净,布局明了,白沙着地,由二十七尊大小不一之石及大片灰色细卵石铺地所构成。石以三或九为一组,共分五组,但不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会看到其中一颗石头。石组以苔镶边,往外即是耙制而成的同心波纹。

    剑子看的欣喜,笑看龙宿道:“原来是‘枯山水’,公子原来是禅宗风度。”

    龙宿挥挥手道:“哪里是什么禅宗风度,只是院中无他物,随意拼凑而已。”

    剑子摇摇头道:“何必谦虚,”他笑指着地上:“三九二十七,而此九为圈,却是隐喻西方须弥山?剑子不才,只知晓如此,公子可愿多说一二。”

    龙宿笑道:“仙长联想能力惊人,龙宿却是不曾有过如此念想的,”他长袖一挥,颇有几分潇洒意气的模样:“三和九,只是图个吉祥,”他眸光荡然:“但若是借仙长之言附庸一番风雅,此乃是西方圣山,可保众生之安,龙宿也算是积德。”

    剑子笑了笑:“公子口齿伶俐,不愧是儒门中人。”

    龙宿看向剑子道:“仙长机敏精巧,却不像道门中人。”

    剑子笑道:“那是何人?”

    龙宿思索道:“若说是仙人,汝却比他们多一丝烟火气,若说是智者,却比他们更在意自身的感受……”

    剑子摇摇头道:“儒门这一套剑子已经吃了很久,公子有话直说吧,也不需称呼仙长了,剑子之名也并非咒符,随意念不得。”

    龙宿笑道:“原来仙长豁然如此,”他认真道:“那龙宿就从善如流了,剑子先生,嗯,剑子,听起来更从容,”他故意为难道:“只是古语有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己之所欲,又当如何呢?”

    剑子笑道:“原来是这番,剑子疏忽了,枉费了龙宿你一番好言啊。”

    龙宿笑了笑,颇为大方,便向房中走去,剑子一扫拂尘,跟上前去,只见屋檐滴水处种了几株含苞海棠,将开未开的模样,龙宿笑道:“并不是很好的品种,也不如西府海棠带香,不许细品。”

    剑子打量龙宿道:“可主人却颇是喜爱,日日对看,唯恐雨落花残,未开先败,”他笑道:“都说海棠有品,也不过是人为而划,有香无香,心中如何便如何,难道龙宿不曾闻见这扑鼻芳馨?”

    龙宿恍然,笑道:“是极是极,芳香满溢,全然一派风流之姿,龙宿受教了。”

    他看向月下海棠,窈窕静美,如美人理妆,便推门而入。

    燃上灯,房间里就通透了,虽然谈不上多么华丽,却颇是别致,可见主人对自己的生活起居的格调要求并不差。剑子看着墙上铺陈的水墨画,抽象的看不出头绪,而上面却一笔一画的题上了一首词。
    “素藕抽条未放莲。
    晚蚕将茧不成眠。
    若比相思如乱絮。
    何异。

    两心俱被暗丝牵。
    暂觉欲归还是恨。
    莫问。
    有情谁信道无缘。
    有似中秋云外月。
    皎洁。
    不团圆待几时圆。”

    剑子顺着念了一边,也不知是词颇缠绵还是为何,却觉得有些不协调,他看向龙宿道:“公子的字颇为秀气。“

    龙宿应答道:“日日在这里,缠绵悱恻也在所难免,剑子汝要多担待。”

    剑子觉得颇是有理,忽然闻见一丝儿清清淡淡如影随形的想起,浑然无迹地直入心底,悠悠然,颇有一番勾魂摄魄滋味。

    龙宿笑了笑,眸色翻飞:“剑子汝学识渊博,可知道这是什么香?”

    剑子思索片刻道:“燃的可是香中公子金佛手。”

    龙宿点点头:“剑子果然知情知趣,”他转身至一旁取了一物对剑子笑道:“并不曾燃香,龙宿所爱,却是天然,”他手中正把玩着一金色佛手,香气悠悠,颇为神圣。

    剑子看着一旁闲置的书,诗词歌赋,也颇为文人,不由笑道:“龙宿果然是儒门中人。”

    龙宿且笑道:“怎么又如何说,剑子汝是在确认什么?”

    剑子摇摇头,狡黠道:“只在此刻,忽然明了,龙宿汝是世上君子,而非天上神仙啊。”
    【修改版】

    龙宿淡淡笑道:“原来龙宿是遇上真仙了。”

    剑子又笑道:“俗世并无真仙,只是一些妄图成为真仙的人。”

    龙宿笑了笑,在一旁取了棋盘道:“既然夜长人不寐,吾们这伪仙人,不如闲敲棋子,落落灯花。”

    剑子点点头:“便依龙宿之意。”

    等天色渐白,二人棋局尚未结束,龙宿可惜道:“此时却有事了,而却难遇敌手。”

    剑子笑道:“不如改日续上?”

    龙宿一笑:“若是剑子不嫌弃,那今晚,龙宿必扫花以待,续完此局。”

    剑子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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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25 18:13 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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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1-7-6 13:01 | 显示全部楼层
    【5】春风细雨走马去,珠落璀璀白罽袍

    儒门待客之道一向周全,而且不仅细致,更为风雅,剑子尝着早春的桃花粥,看着初春的杨柳婆娑的在风中招摇着,却觉得这树风雅是风雅,但是若是过了早春,叶子丰满起来,却与这秀致的别院格格不入了。

    怀商听剑子这样一说,折扇一合道:“仙长果然知情知趣,实在妙人的很,”剑子见自己又被赞上一通,却不由苦笑道:“只是儒门一向讲究,处处和谐,故而有此问。”

    怀商的眼睛生的颇是风流,此番又是含着笑意,更是传神入画,剑子心想起曾听人私下笑言,若是世上有温柔迷醉之剑,那必然是怀商的眼神,只需要一眼,就可以让人从生到死,迷醉不已。听说曾有画师斗胆夸口,要描出怀商的眼神之韵,不惜日日在儒门前观望,怀商并不觉得失礼,便请画师前来日日相对,此事传的极为风雅,而三年后,画师才落墨笔下,只是直至如今,也未曾见过成品。

    剑子忽然笑道:“怀商你嘲笑便嘲笑,无须如此看着剑子,人人都说你眼神醉人,我此时却觉得寒风阵阵。”

    怀商也不恼,他本就是一个极不容易生气的人,纵然是真生气了,也定然不会让人看出,他摇头道:“仙长,若是到了深春,这柳树就不在此处了,”他笑意暖如春风:“只是三月观柳,节气一过,也就不在了,”他笑意淡淡的,走到一旁,轻轻折下一朵粉色的花朵,看向剑子道:“若是人情理喻都要通达于世情,风雅之事,更是刻不容缓的。”

    剑子看着那粉色的花朵道:“那桃花开败了,岂不是也要……”

    怀商又笑道:“仙长,汝又不知道了,”他笑意恬淡,语气平缓:“这哪里是什么桃花,”他折扇轻触唇:“这是梨花,”眉梢轻抬,薄唇的笑意淡却另有深意。

    剑子也走过去,笑道:“粉色的梨花?”他的手擦过花枝:“我不信。”

    怀商又笑道:“仙长好生固执,”他执折扇一点道:“齐物论,仙长难道不懂么?”他的声音华美而悠长:“吾这样一指,吾眼里,它又是何物?”

    剑子看着怀商道:“依然是桃花。”

    怀商摇头道:“只是对于汝而言,”他笑意淡淡:“剑子仙长,若是吾初次认识汝,必然不认为汝会是道门的,”他扇子一抖,那花瓣匆匆落在地上,而怀商洒脱收扇,笑意清淡道:“白衣是剑子仙迹,一朝染血,难道就是了别人?”

    剑子见他如此说话,却颇为惊异,怀商见剑子脸色有变,便又笑的温暖:“只是开个玩笑,仙长,我只是觉得桃花生的真是像梨花,仙长何必太过较真。”

    剑子凝眸道:“也许你觉得剑子不知变通,但于剑子看来,”他看向怀商,认真道:“怀商,你是聪明人,也许会怪责剑子过于武断和不知变通,但是对剑子而言,世上无论是阴阳,黑白,虚实,虽都是一体两面,却依然泾渭分明,即使可以互相转化,也不是随意就可以超越那个边缘。”

    怀商笑笑:“受教了,于是仙长的结论呢?”

    初春的阳光打下来,背着光,剑子白衣在朦胧中晕染如一树梨花,他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叹了一口气道:“剑子说不清,只是……一切过犹不及。”

    怀商抱胸笑的一团和气:“仙长说的极对。”

    正在此时,突听环佩轻响,又闻见一阵颇为冷清的香气,两人同时去看,却见文涓面无表情的走了上前,淡漠道:“今早的白玉粥味道淡了,师兄,汝的人吾不信任。明日起,换一个吧。”
    怀商看着文涓,露出一丝笑意道:“今日之前,二师弟汝不是很满意么,”他神情颇是关切:“也不曾见汝说过什么,怎么突然如此态度了,因一件小错而否定所有,可不太像二师弟的风格。”

    文涓神情依然淡淡的,好似不曾有情绪波动一般:“汝怎么知道明天的粥不会如今日一般,”风突然吹过,吹的落花簌簌的,而从他牢牢固定好发丝的一排青玉簪到袖子上绣着极其精致的青莲,以及玉带上配饰着的雕刻精致绝伦的淡青色宝石,都一丝不乱着。

    怀商的蓝衣在风中疏狂如夜雨溅花,他笑意温和而暖融:“文涓,饶过别人,饶过自己,”他折扇摇了摇,转身就走。

    而文涓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过来,“师兄,吾的性格汝了解,”他乌羽一般的睫毛眨了眨,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怀商并不回头看他,剑子也觉文涓有些过分,却碍于只是外人不好相劝,正打算待怀商走后再说,却听怀商的声音平静的传来:“好好想想,晚点告诉吾汝想吃什么,想让何人做。”

    文涓眸光一闪,却有了一丝情绪:“六师弟。”

    怀商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文涓,脸上压抑着情绪,并不是那般好看,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声音依旧平和:“文涓,你是他师兄。”

    文涓眉头一挑:“对,吾是他师兄。”

    怀商闭了闭眼,又睁开道:“文涓,吾还是那句话,饶过别人,饶过汝自己。”

    文涓却一笑,好似冰雪里突然生出一朵清艳的梅花:“为何,师兄汝那日可说过,汝是吾师兄,吾想的事情,汝若是可以,都可办到,吾只是想要每日清晨喝上一碗莲子白玉汤,这样的要求,汝都不可以?”

    怀商笑了笑:“那不如吾明日为汝做?”

    文涓摇头道:“师兄,就如梨花就是梨花,染了粉的梨花依然是梨花,吾何时转圜过?”

    剑子拽住文涓衣袖道:“文涓,你这个样子,哪里还像个师兄。”

    文涓看向剑子,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一挥衣袖道:“剑子,吾生来就如此,汝若是看不过去,请便,儒门之事,汝算什么东西?”

    剑子眉心一凝,心里有些怒意,平复后,叹了一口气道:“文涓……”

    却忽听马蹄声达达,众人看过去,却见一匹雪色马匹匆匆而来,正欲说话,却被惊起的沙尘迷的用衣袖遮眼。

    待再定睛看,来人已经飞身下马,并将那匹千里神驹系在一旁,他负手站在一旁,月白色的袍子上绣着金色的豹子,张牙舞爪,好不威风,但是他却生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比五师弟临隽还要少年气一些,他的眉淡如柳叶,眸子却是罕见的琉璃色,鼻子高挺,好看的唇却生的有些刻薄,初一见,却让人误以为是外族人。他扫了一眼众人,好似在看一场颇是无聊的闹剧,他似笑非笑的昂着头从众人之中穿了过去,并不搭理任何人。

    怀商冷声道:“三师弟,汝好大的架子。”

    碧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此地何人无架子,自笑自吧,怀商,汝不觉得汝颇为可笑么?”他回过头,粉色的花朵落在他白色的衣袍上,本是温柔的景色,可一旦配上浮上唇角的淡淡嘲意,就变得愈发尖刻起来:“这样又何必呢?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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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25 18:13 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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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1-7-6 13:01 | 显示全部楼层
    【6】明知花月无情物,若是多情更可怜

    怀商怒极反笑,看向碧璋道:“吾可笑与否,却与阁下无关,”他语气疏离,却出奇的平静:“只是吾这好不可笑的三师弟,昨夜又去了何地,竟然一夜未归?”

    碧璋抱臂看着怀商,琉璃色的眸子好似浸着千年极寒的火焰一般,他从怀里掏出一叠为死人烧祭的黄纸,唇角冷冷的挑了挑,似乎恨不得将这拍在怀商的脸上。

    怀商的眼神又冷了冷,但声音已经随和而平稳:“如何,三师弟,这是给为兄带的么?”

    碧璋摇摇头,用手指轻轻拂唇,声音突然变的细腻而柔软:“呵,怀商,汝即便是死了,”他的笑意颇为奇异,琉璃色的眸子幽幽的闪着火焰,“也不配得到任何人祭祀。”他见怀商不再言语,不禁笑了出声,就大跨步的走开了。
    剑子是道门中人,他早知儒门水深,剑拔弩张,但从他多年经验来看,从来也只是暗潮迭起,倒是不曾闹的如此不欢喜,而碧璋的性格,却是目中无人的,料想此时,也无人愿意劝他,或者劝得动他,而怀商,剑子看看闲坐在一旁静如晚雪的文涓,摇了摇头,走到怀商身旁,安慰道:“怀商,你还好吗?”

    怀商转过身看着剑子,笑容温雅:“他就是那个性格,无妨,”他执扇轻点额头道:“倒是让仙长看笑话了。”

    剑子摇摇头,温言道:“这都无碍的,只是怀商你辛苦了。”

    怀商笑意浅浅:“日子久了,也便习惯了,”他的眸子里流光轻泄,似乎并不以为意:“碧璋性质直率又暴躁,看这情形,大概在外面又与人起了纷争,缓缓就好了,”他轻轻揉着太阳穴道:“最近儒门诸事繁忙,祭祀,大典还有春考,”他颇是歉意的看着剑子,执扇做礼道:“怀商近日也觉烦躁,叨烦仙长了,”他又思索道:“师尊还要几日才能回来,仙长,这几日,若有空暇,怀商想向汝请教江湖之事。”

    剑子笑了笑:“剑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怀商还想说话,忽听一声轻唤,似有胆怯之意。

    他回过头去,却看见一袭青衣的六师弟颇是无措的看着他,他陶然一笑,缓声道:“龙宿,什么事?”

    龙宿白玉面具中的眼睛颇是难为情的眨了眨,支支吾吾道:“师兄,吾……汝,汝上次……说的那句诗,吾还是……想不起来……抱歉……”

    剑子的眉毛皱了皱,正欲说话,文涓轻飘飘道:“六师弟,若是不会就算了,何必糟蹋了古人诗,”他优雅的吹了吹手中的茶,却看也不看。

    怀商却不以为意,上前轻声道:“不打紧的,”他笑意温柔而明媚,好像是从乌云中点点流露的阳光,“只是几个字而已,记得起记不起都没有关系,”他安抚一般的把手放在龙宿的肩膀上:“六师弟,随吾来吧,该学剑法了。”

    龙宿金色的眸子里水色重重,像是仙山深处的蓬莱阁,带着略略的懵懂之意,他回过头,并不语,行礼告辞,只是眼神触到剑子的时候,微微掠过一丝流光华彩,剑子面上依然严肃,见他如此,不禁回以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

    文涓突然笑了笑:“大师兄,不要忘记告诉六师弟明早的事情,让他也早早做足准备。”

    怀商并不回头,似乎还在低声与龙宿说些什么,他的声音别样柔和,文涓却不以为然,转头看剑子,却见剑子一脸的不悦,他淡淡道:“怎么,剑子大仙的好脾气又来了么?”

    剑子肃然道:“文涓,他是你师弟,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得罪你的。”

    文涓容颜如碎雪落入风中,他声音更是冷:“剑子,儒门是什么地方?”他笑道:“难道汝真以为是仁义礼智信的世外桃源么?疏楼龙宿空落个六师弟的头衔,文不成武不就,若是留在儒门,除了成为怀商的走狗,竟也无法觅到生存方式了,”他唇角轻扬:“一个废物就该有一个废物的活法,若是吾文涓有朝一日如此,只愿速速求死,绝不苟活一日。”

    剑子眼神凌然道:“文涓,那只是你一人的看法,”他摇头道:“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你,我只能说,这世上没有人是没有价值的,就好像一个人是不是废物不是靠你的嘴巴去判断的。”

    文涓眉眼轻叹,笑盈盈道:“那又如何?”

    剑子一字一句道:“饶过他人,饶过你自己。文涓。”

    文涓笑道:“看来剑子果然博爱,看来竟是入了怀商的套中,”他站起身,冷冷道:“剑子,今日是汝第二次对吾如此说话,吾早说过,即使是多年至交,汝也没有资格去评判吾的行为,”他长袖一拂,桌上的东西落了一地,他并不看顾,匆匆而去,似是气的不轻。

    剑子并不曾追上去,他皱了皱眉,低头收拾起落在地上的茶碗,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里并不好受。

    忽然,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息:“剑子,谢谢汝了。”

    剑子抬起头,却是刚刚离开的龙宿,他一袭青衣,慢慢的踱过来,跪下来同剑子一起收拾地上的残局,剑子见他回来了,温声道:“怎么没去练剑?”

    “走不久就听见汝和吾二师兄吵起来了,待会再过去,”他的声音平稳而柔和:“只是萍水之交……剑子,龙宿真不知道该如何说。”

    剑子笑了笑:“没什么,”他颇是理解的安慰道:“在儒门生活很辛苦,我明白的,”他认真道:“虽然剑子总思处事要圆融无棱角,也知儒门之事道门介入不能,而龙宿你虽与我只是一箫之交,奈何文涓却是我至交好友……龙宿,我会劝说文涓,我也希望你不要记恨你二师兄,他也是一个很苦的人。”

    龙宿点点头:“吾在儒门,能会的独独只有琴箫和厨艺,二师兄天然狂才,如此说吾,也是正常,”他笑道:“龙宿知自己分量,他是师兄吾知道,吾是龙宿吾更明白。”

    剑子轻轻叹了一口气:“龙宿,你……”

    龙宿睫毛眨了眨:“剑子,今夜见吧,”他站起身道:“大师兄还在等吾,而且他心情不太好,吾不能留他一人。”

    剑子点点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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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1-9-19 00:00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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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 发表于 2011-7-6 13:01 | 显示全部楼层
    晓迪尊勤奋,嗯~~
    亲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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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25 18:13 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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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1-7-6 13:01 | 显示全部楼层
    【7】莫欺翼短飞长近,试就花间扑已难

    月上白璧门,桂影凉参差.金阶露新重,闲捻紫箫吹。

    是夜,剑子依约来了,却并未续棋,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龙宿静静执箫轻吹,本是颇为风雅的场景,剑子却觉得有一丝凉意。

    而淡黄色的月月桂静静的飘香着,或是因为错了季节,并没有金秋时节的桂花那番浓郁的热忱,只是如此安静的遐思着。

    龙宿吹的还是那晚的曲子,却不如那夜忧思淡然,更多了一丝郁意,剑子心里明白,并不出言打扰,龙宿也知剑子来了,却一言不发,待这漫天清光,一一坠落。

    不知是过了多久,龙宿将箫放下,看着眼前平寂的湖水,轻声道:“永夜箫声悲自语,中天月好谁人看, 风尘荏苒音书绝,关塞萧条行路难。”

    剑子的白衣飒飒而动,他看着月色道:“月色难堪世情难,不如拂袖从头看,”龙宿回过头看着剑子,寂寂的月色落了一地清霜,而那人明明是一身冰冷的白衣,却显得颇有些暖意,他向龙宿伸出手,勾起一道好看又适度的弧度:“呐,要不要跟剑子出去转转?”

    龙宿并没有伸手,低眉道:“剑子,吾与汝只是一面之缘,汝犯不着为了吾得罪了二师兄,”他笑了笑,虽然被白玉面具遮住了大部分表情,但是剑子还是觉得莫名有些悲伤,他听龙宿叹息一般道:“这个世界上,二师兄最看重的人,就是剑子汝了。而且,”他故作轻松道:“剑子也很小心在意二师兄……虽然吾早知道仙长是个正义而有责任感的人,譬如,今夜还是过来了,但是……对于一个人来说,顾此失彼,太过不聪明了。”

    剑子笑了笑,月下朦胧一片:“龙宿,你是认为,我过来是想代替文涓道歉么?”他摇摇头,走到龙宿身边,拉着龙宿坐下,看着湖里月色的落影道:“这一阵子,发生了很多事情,道门也罢,儒门也好,太多事情了,我很乱,无论是怀商的事情还是文涓的事情……”他的眸子澄澈而干净,却隐隐也有一丝忧郁:“我也无法插手任何的事情,即使是你的事情,仅仅只能是这样的安慰,并不能为此有什么改变,”他笑着看向龙宿道:“可是这一切都跟我今夜来看你无关,你的箫声很好听,听着你的箫声,我觉得心里很安宁,”他抬起头看着蓝透的苍穹道:“龙宿,你的箫声,能吹到我的心里去。”

    龙宿的眼睛眨了眨,也同望向碧湖之上的苍穹,他的声音缓慢而沉郁:“是么……龙宿这么多年,也只有一支箫了。”

    剑子摇摇头,郑重道:“龙宿,你不要妄自菲薄,”他的声音真诚而温暖:“为什么你不看看这么美的苍穹和夜色,”他的睫毛轻眨:“你看,桃花正开的繁美,等到了夏天,这湖里会开出大朵大朵的芙蕖,等一日一日过去,荷花会谢,这里又会生出别的,一些你不知道的东西,”他拍拍龙宿的肩膀:“天道循序渐进,总有其理,龙宿,世上总有人觉得自己一无所有,而我不希望那个人是你。”

    龙宿轻轻的摇摇头:“仙长,你是在同情吾么?”他笑了笑:“其实也不需要如此的,吾也不过是下午不小心惹恼了二师兄,被说上一顿,又被笞杖而已,”他自嘲道:“他说的也对,没有这个本事,就不要进儒门天下。”

    剑子漆黑如墨的瞳孔染了星光,他静静不语的看着龙宿,这样的眸子有一种莫名的魔力,龙宿突然就不说话了,低头道:“萧曲何用,只是离人唱旧愁,”他突然站起身来,剑子并看不到他面具下的神情,却看见他的手拽紧了衣袖,他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有些不可收拾,惊的湖边庭树上一只野鸟匆匆的飞离开来。

    剑子正想说话,却听龙宿不再笑了,他静静站着,青色的衣袍随风飘着,破碎的衣角零落的垂落着,剑子看的心里莫名辛酸,龙宿却转过身看向剑子,却没有一丝外露的情绪,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纵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他笑道:“剑子,吾有这个荣幸继续与汝续完昨夜之棋么?”

    剑子看着龙宿道:“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下棋需心平,不如明晚?”

    龙宿点点头:“嗯,这样也好,”他拾起脚边的石子,投向碧湖,一颗一颗,用力而认真。而且每一颗都落在一个位置。

    剑子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只是陪着他。

    过了一会儿,龙宿也不甩石子了,他转身就走,剑子也站起身,随他过去。

    龙宿却是回了小院,开始翻找东西,剑子看着,不知他要如何,见他开始收拾东西才知道他竟有出走之意,忙上前道:“你这是要走?”

    龙宿一笑:“对,走,马上走,走的越远越好。”

    剑子拉住他的袖子道:“你可要深思熟虑,”他认真道:“剑子没有道理去阻拦你,可是你都要想好,那几日,我遇到一个孩子,叫默言歆,”他回忆道:“他心心念念要找儒尊最小的徒弟疏楼龙宿,无论如何都要随在你身侧,你可知道。”

    龙宿滞了滞,却又如常的收拾东西:“吾不知道,春试不归吾负责,”他摇头笑道:“跟着吾么,完全没有意义,吾只会让他也没有尊严,若是剑子你遇到了言歆,让他回去吧,他并不了解儒门天下,也不了解疏楼龙宿。”

    剑子拽住他的手,声音突然变的有些冷淡:“龙宿,别人说你不行你就真不行了么?”他摇摇头道:“我那夜以为我遇到了神仙,谁知道这个神仙却把自己踩的不似一个人。”

    龙宿甩开剑子道:“仙长,吾与汝只是萍水之客,”他的声音却有些颤抖:“吾不喜欢儒门,吾只喜欢吹箫,若是吾愿意,吾可以变成一个乐师,即使这样不能飞黄腾达,吾也可以过的有尊严。”

    剑子笑道:“疏楼龙宿!尊严?你为了这事情就逃避,然后和我说尊严,”他正言道:“若是你此时不面对,即使以后你成了名动天下的乐师,你依然还是觉得没有尊严,在这个地方失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在另一个地方找回来?”

    龙宿浑身一震,手里的东西也落在了地上,挣脱开剑子,爬到床上扯了被子捂住头就睡,剑子见他如此,知他应该不会再闹情绪了,便将东西重新归回原位,直至天色渐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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