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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殇紫月

【罗黄罗】逆天(雷文虐文慎入,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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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3 02: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折

秋日将至,秋风渐起,秋的凉意一点点袭来,使得小镇的氛围也变得有些瑟缩。
然逍遥饭庄的生意却并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还是蒸蒸日上。
晌午时候,日上三竿,正是一天中最忙的时刻。
饭庄里人来人往,随着中原居民的西移,带来的三教九流比比皆是,这些客人,每天都是鱼龙混杂的,倒也好不热闹。
阿泉依旧常常一声不吭地忙活着,不过来到这里数日以来,他也渐渐与这里的人熟稔了,再加上活泼的雪儿经常找他聊东聊西的,阿泉开始虽然沉默不答,但时间久了也开始搭上一两句话,人也没以前那么沉闷了。
这饭庄生意每天忙忙碌碌的,基本也没什么不快发生;不过,小镇中人虽淳朴,但外来的人可就不一定那么好说话了,一些江湖上的混混胡搅蛮缠这种事,总也免不了。
比如今日,一大早上就来了三个粗犷的汉子,气势汹汹地坐定,拍着桌子就要点饭庄里最好的酒菜。
这种人惹不起,小二自然恭恭敬敬小心陪着笑答应着,赶紧吩咐厨房快去给三位爷准备。
饭菜很快做好,小二给客官上了菜,阿泉就负责给他们上酒。
三人是跑江湖的武夫,自不会点什么女儿红竹叶青之类的醇香美酒,要的都是烧刀子这种烈酒。
阿泉拿了三坛烧刀子放到三人桌子上,照例一声不吭地退下。
不料,那三人之中有个棕发虬髯的,一直盯着阿泉看,待阿泉欲离开时更是一把把阿泉拽了回来!
阿泉蹙眉,反感地甩开胳膊,沉声道:“客官有什么吩咐请直说。”
阿泉这一蹙眉一甩手看在虬髯客眼里非常不悦,只听那虬髯客阴笑着道:“没想到在这种小地方还能看见这么俊俏模样儿的小生,大爷我一向重口味儿,可惜家里的小娈都留在中原没工夫带来,这会儿遇见你,真是令大爷我心情大好啊!哈哈哈哈,怎么,跟爷走,以后都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旁边一个绿发的汉子也哈哈笑道:“大哥,恭喜你又找到个新宠,哈哈哈,小弟这里先敬你!”说罢拍开一坛酒的泥封就仰头灌了下去。
而另一个三人中年纪第二赤发红眉的汉子也跟着抚掌庆贺,那阵势,简直已经把阿泉视若囊中之物了。
阿泉自然不是畏惧强权的人,也很鄙夷这三人的一举一动,于是冷冷笑了一声,淡淡道:“你们口味这么奇特,何不互相取乐?恕吾不奉陪了!”说罢转身不欲再理会他们。
听完这句话看了阿泉的举动,三人勃然大怒!
尤其是那为首的虬髯客,接着拍案而起,拿起一坛酒就往地上砸去,一边还怒喊着:“你给老子站住!”
酒坛打碎,随着一声巨响,满坛的酒喷洒了一地,更是溅了阿泉一身。
饭庄一下子安静下来,有的客人屏息看热闹,有的早已吓得悄悄离去,小二也哆嗦着不敢上前。
雪儿本在柜台数账,此时亦是停下工作,她因为担心阿泉,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衣服头发被溅湿,阿泉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你们想怎样?”
虬髯客又踏步上前狠狠拽过阿泉,强迫他转过身子,瞪圆了双眼怒道:“怎样?你个贱人被大爷看上是你的福气,竟然还敢对爷如此无礼?告诉你,今天你不跟老子下跪求饶再乖乖跟老子走,老子不会让你有好下场!”
被这个恶心的人强迫拽着,阿泉心里怒意横生,下意识地挣扎,可惜那人着实是一身蛮力,失去武功的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心一横,阿泉想拽着就拽着,还怕你不成!于是不再挣扎,而是冷冷与虬髯客对视着,嘴角慢慢浮起一丝轻蔑的笑,轻轻吐出两个字:“蛮狗!”
虬髯客雷霆,嘴里骂着:“我操你祖宗!”一掌就要打向阿泉的脸!
雪儿大惊喊出声:“阿泉哥!”
刹那间鲜血四飞,划过天际开出的腥红花朵,一点点、一滴滴染红了阿泉的一身白衣,又滴落到地下,和地下的烈酒混在一起,散发出浓烈而血腥的气味。
“扑通”一声,是尸体倒下的声音。
阿泉一惊,猛然看向门口——
门口,是一片耀眼的金黄。金色的战甲、棕黄的发丝,在正午烈日的照耀下更加灿烂。
灿烂得好似神话,却让阿泉生出阵阵反感。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已经决定走、决定忘、决定重新开始一段平凡的人生了,而你却偏偏在我的心快要真的冷却时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强烈的不甘从心底涌起,阿泉——或者说是黄泉宁愿自己现在还是在那个虬髯客手上苟且偷生,也不愿以这样的方式再次与眼前此人相见。
凭什么你就要救我?你不是和他们一样,只把我当玩弄的对象么?那么,你和他们,又有何不同?
武君大人,你又一次让我对你感到鄙夷了——你可知,如今的你在我眼中,跟那些蛮狗,并无区别。
这样想着,黄泉的眼神慢慢从冰冷变为不屑,再慢慢地从不屑转为毫无感情:“武君大人,怎么,您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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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3 02: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折

一刹那的静止,一刹那的心悸。
罗喉没有回答,他一步步迈入逍遥饭庄,在离黄泉约三十寸处停下,抬眼,眼神复杂地望着黄泉,语气依旧霸道:“跟吾回去。”
黄泉笑了,那表情就好似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一样,连声音中都隐约带着苍凉的笑意:“罗喉,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乍听“罗喉”二字,又想起刚才那句“武君大人”,在场众人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威武霸气的人是谁!
刚才罗喉抬手间就令虬髯客血溅当场,那绿发人和赤发人早已吓傻了,此时更是感觉天昏地暗,心想惹到武君罗喉的人,我命休矣!双膝一软,就跪在了罗喉面前,拼命磕头求饶。
旁的人也是呆若木鸡,看见那两人都这样了,也下意识就跟着跪了下去。
罗喉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并不理会;黄泉却是一蹙眉,过去扶起了雪儿,有些忿忿地说道:“雪儿小姐,你理会这个坏脑子的人做什么?你不用担心,让我赶紧把他打发走就得了,省得影响我们饭庄的生意。
雪儿怔怔的,好似还没从刚才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阿泉哥竟然跟传闻中的暴君罗喉是旧识,而且还敢在罗喉面前如此放肆,反观罗喉,竟也没有丝毫要怪罪的意思,这......发生何事?
罗喉瞥了一眼雪儿,又看见黄泉犹自抓着她的手臂,不知怎的一阵怒气上涌,冷声道:“当初是你私自离开天都,吾并没有允许你走,如今,吾只不过是要亲自抓回一个逃犯罢了,有此殊荣,你应该感到荣幸。”
黄泉又笑了,甚至笑得有些轻佻。他放开雪儿的手臂,上前一步,轻笑道:“说你脑子坏了,你还当真是坏了!有一个人,对你无情无义,无论你为他做了什么,他都只不过把你当做一个玩具看待,这样的人,你会跟他走?哈哈哈哈……反正我,是宁肯死了!”
黄泉突然又停住了笑声,再向前迈三步,直逼罗喉面前,冷冷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也是人。”
然后,回首,转身,离开。
擦肩而过的一刻,罗喉有一种伸出手将黄泉拉回的冲动。然,终究是止住了差点伸出的手,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没有一句语言,任由他离开。
这世上的事,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错过,才终于变成了过错。
黄泉离开天都时,罗喉没有拦住他;如今历史重演,他再一次转身而去,而他,依旧没有来得及阻止。
突然间,却是雪儿追了过来,急切地喊道:“阿泉哥,你要去哪儿?”
听到雪儿的声音,黄泉感到了一丝温暖,不由停下了脚步,道:“没有他的地方,我去哪里都可以。”
雪儿呼吸一窒,一向笑意盈盈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伤感。她过去拉过黄泉,摇头道:“阿泉哥,我怎么可以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外孤孤单单的,连个亲人都没有。阿泉哥,你留下好不好,雪儿不想让你走。”
沉默了片刻,黄泉回头,苦笑道:“有我在,你们都不会安宁的。”又抬头望向茫茫青天,叹息一般喃喃:“从一开始,我就犯下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自以为是,自不量力,以为单凭自己一己之力,就可以逆天改命......其实,逆了天改了命又有何用?逝去的终究不会回来,留下的也不过是一场幻影和我自己的一点执念罢了,一切已经回不去了啊!如今,我纵是想要回去再守着他那一点英灵,也已无能为力了,哈!”
雪儿不解地看着他,这样深藏骨子里极致的悲伤,看似不着痕迹,其实最是铭心刻骨。雪儿感受得到他的落寞,却不知到底原因为何,想要安慰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许久,黄泉回过神来,冲着雪儿抱歉笑笑:“对不起,我今天话多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好保重自己,好好孝顺林老伯,我们,再会。”
言罢黄泉欲走,却又听一旁一直发呆的罗喉沉声道:“你留下,吾走。你不过是不想看见吾罢了,何必因此伤了关心你的人的心。”
果然,一语毕,罗喉不再多留,化光一闪,只金光一瞬,便不见了踪影。
黄泉一怔,看着那抹金光消失在空中,竟又有些怅然。
到底是走了啊,呵!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但为何他真的走了,你却反而又有些失望?难道真的仍无法释怀吗?黄泉啊黄泉,难怪他总能轻易就将你伤得支离破碎,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己不争气呵!罢了罢了,这回,他总不会再回来了吧?一切都过去了,那且让它过去吧。
黄泉还是继续留了下来。说实话,数日的相处,他的确对这里的人和事渐渐生出了留恋,真的要他一走了之,还是真的会有所不舍。
雪儿这才终于再次展开笑颜,欢欣地拉着黄泉道:“阿泉哥,既然你答应继续留下,那便忘了以前的不开心吧!你看,我们这里是仙人镇,开的是逍遥饭庄,自然应该活得神仙般自在逍遥,何必再去理会那些烦恼的事情呢?雪儿虽然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人,也许有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迹,或者如何神秘的身份,但现在,你只是阿泉哥啊!雪儿希望,阿泉哥可以每天都开开心心,其实,平凡才是福嘛!”
听着雪儿又一番“长篇大论”,黄泉的脸上渐渐露出笑意。是啊,平凡才是福!
他们这样开心地笑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其实暗处的人,一直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却又不曾再出现。
心,仿佛空了,只有又不知从哪儿吹来的一瓣琼花飘落在肩上,无声无息,风中幻灭。
没有人能说得清今日在仙人镇逍遥饭庄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再也没有小混混和恶霸胆敢来这里惹是生非了,尤其不敢难为那名叫阿泉的伙计。
旦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投射到大地,将如水凉夜打破后,小镇又恢复了往昔的运作。
阿泉依旧是阿泉,不是别的什么人。
唯一不同的是,再也没有人看到过那虬髯客和他那两名兄弟绿发人和赤发人在世上出现过。
无声无息,人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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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折

秋雨飘摇,淅淅沥沥地滴落到泥土里,让大地都有了一丝冷意。风,忽而过,带来一阵刺骨的寒冷,吹斜了雨的帘,也吹乱了人的心。
蓦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夹杂在雨中,隐隐传到高坐在王座上沉思的人耳中,打乱了他的思路。
罗喉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不过他一时无聊,决定去曼睩那边看看。
房内,虚蟜依旧侍立在侧,神子哭个不停,曼睩正在哄他。
罗喉皱了皱眉,过去伸出手,欲把那传说中很厉害一样的神子抱过来看个究竟。
曼睩看见罗喉,轻轻唤了句“武君”,也没再多话,见罗喉欲接过神子,二话没说就递了过去。
经历了这么多事,曼睩心里早就对罗喉完全依赖和信任,不再存一丝芥蒂。
罗喉做过很多轰轰烈烈的事情,但还真的从未抱过一个婴儿,所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怎么抱都不是。
曼睩见了,掩嘴偷笑,然后过去帮罗喉抱好神子。
罗喉觉得有些尴尬,他分明看见了曼睩的偷笑,却又不能说什么。
本来神子一直在哭,也不知是何原因,总之曼睩哄了半天也不管用;不过说也奇怪,罗喉一接过神子,在武君怀里的神子也不知是被武君的气势给震住了还是怎么着,竟然停止了哭泣。
曼睩怔了怔,突然觉得有些伤心。
罗喉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神子,渐渐的,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恍惚,直到那本是婴儿的一张脸,竟完全变成了——黄泉的样子!
罗喉一惊,手也不禁颤抖了一下,定了定神,再望过去,神子还是神子,什么都没有改变。
罗喉怔怔的,不明白为何刚才自己竟会看到这样的幻象,难道,当真是对黄泉产生了执念?
一路走来,与黄泉之间的一切,不知不觉已经成了罗喉梦魇中最常出现的情景,只是每当梦醒天明,他便刻意不愿让自己想起那些午夜梦回的点点滴滴。只是心,越来越乱,真的是快要压抑不住什么东西了。
其实,神之子的特异之处,罗喉并不是不知。中原那边得来的消息,分明是说神之子会在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危险气息时,自动施展幻术,让敌人在自己脸上看到对方最爱之人的容颜,从而不忍对自己下手。
阎王锁如是,天狼星如是,千叶传奇如是,这样的传说在他们身上都验证过,而如今……
罗喉一时心思不定,不愿再看到神之子,于是又将神子递回给曼睩,匆匆离去了,只剩曼睩在那里兀自奇怪。
外面依旧风雨寥落,只是雨丝渐渐稀疏了,天际也开始出现月的光芒。
罗喉从细雨中登上天都,呆呆地看着那轮明月。
今我望明月,独念故人归。
故人不思归,月明逐流水。
故人若思归,月下长相随。
故人,归不归?
日月之行,星汉灿烂,时空流转,眨眼间,已成荏苒。
罗喉一夜未回,只在天都最高处看着明月一点点隐没,身旁是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当然,罗喉并不会如痴男怨女般哀哀怨怨的,也不是儒门的儒生们,见到细雨闲花,定要好好伤春悲秋一番。
只是此情此景,也难免会让见者触景生情,总归是细雨闲花皆寂寞,文人英雄应如是。
罗喉乃英雄,所以高处不胜寒;但若有人能够给予站在万丈冰崖上的英雄一点温暖,是为英雄者,断然不会放弃这点温暖。
因为英雄所为,敢作敢当,敢爱敢恨,一旦真正认清自己内心所想,便会毫不犹豫,决不放弃,以求其所爱,无论千辛万难,都挡不住英雄的征途。
一夜的思考,承载的是十数个日日夜夜的感情沉淀。
是的,从黄泉莫名昏迷在天都,到黄泉彻底伤心之下离开天都,这其中的日子,也不过十几天。
只是时间虽短,却是刻骨铭心。无论是那云雨疯狂的一夜,还是黄泉那惊鸿一掠的风华无双,都足以让罗喉冰封千年的心再次被 融化。
终于想通,终于明白,也终于肯承认,原来之前的每一次莫名烦躁,不过是因为沉寂的心正慢慢开启,有一个人,正慢慢走进自己坚硬的心房。
忆起那一夜,自己的粗鲁,自己的狂暴,那样肆虐般地从他身上索取,仿佛是一头刚刚沉眠而醒的野兽,猛然看见猎物,必死咬住不放。
罗喉毫不吝啬地把自己比作这样一头饿兽——不是饿兽,又岂会做出那等事情?
呵,以强欺弱,趁人之危,断其手骨,践其尊严,戏弄其感情,也难怪,他会失望得如此彻底。
那天他眼神犀利,语气冰冷,一字一句都像敲打在自己的心上:我也是人。
哈,哈哈哈哈......是,黄泉他,是一个人,而自己,却从未把他当人看,换了谁,谁又能不彻底绝望呢?
是了,黄泉他实在是傻,傻到被自己如此对待,还要豁出性命去保护自己,这不是傻到可笑,又是什么?
想起黄泉说自己脑子坏了,但其实真正坏掉脑子的,应该是他才对。
然,过去的已无法挽回,如今,却要如何?武君罗喉,并不是个只会逃避责任的混蛋,即使背负一身骂名,但却是坦坦荡荡。
抬头,雨过日出,新的一天,已然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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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3 02: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折

罗喉刚回到殿内,就有人来报:“启奏武君,医邪天不孤请见武君。”
“嗯......”罗喉沉吟,“让他进来。”
步袅袅,人妖娆,风清扬,神魂荡,是魅惑,也是冷眼世观。
再次相见,却是天不孤亲自拜访武君。天都内依旧气氛沉闷,但天不孤的的到来,却似一股柔媚的风,给这沉闷中带来一丝异样的气息。
罗喉道:“大夫远程而来,何事?”
天不孤媚眼如丝,含笑道:“天不孤此次前来,只是想要取回留在武君身上的墨悬神针,顺便帮武君一解阻滞。
罗喉淡淡道:“为何你会突然前来?”
天不孤秀眉一挑:“近日武林正处多事之秋,想来武君也不愿身存束缚,吾只是想为武君分忧啊!”
罗喉道:“哦?大夫若真想替吾分忧,不如助吾完成昔日吾之所愿。”
“嗯......”天不孤眼波流转,“武君是说那位黄泉公子吗?说起来,他现在却是身在何方,怎的不见人影?”
罗喉沉声道:“大夫只需答应替吾分忧,其他的事,不必多加过问。”
天不孤衣袖一甩,思绪难测:“哈!可以啊,只是天不孤昔日所提之要求,武君又是否能一尝吾愿?”
罗喉眼中精光一闪,带着摄入的寒意:“你的要求,触犯了罗喉的逆鳞!”
“哈!”天不孤后退一步,轻笑道,“抱歉,吾无意冒犯武君,但是却无能为武君分忧了,不过......”
“恩?”罗喉横过目光。
天不孤眼眸轻移,道:“天下能医治黄泉公子之人并非只天不孤一个,武君为何不另请高明?
中原苦境卧虎藏龙,能为胜于天不孤的,可是大有人在啊。”
“哼!”罗喉背过手,不打算再多跟他废话,因为他之要求,让黄泉陪他一年,是万万不可能之事。
天不孤波澜不惊地笑着,道:“既然武君坚持,那天不孤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取回墨悬神针了,吾想,这件事武君万不可不允吧?”
“来吧!”罗喉果真干脆,不带一丝犹豫。
“呵,那吾又要冒犯了。”天不孤回答着,一挥手间,只见那墨悬神针便从罗喉体内飞射而出,穿过黄金战甲,直入天不孤手中。
罗喉身子微震,脸上表情却毫无变化。
天不孤赞叹:“武君果真是真英雄,不过,武君千万不可小看墨悬神针对功体之影响,还是小心为妙啊!”
罗喉冷哼,沉声道:“大夫若别无他事,恕吾不送了。”
“哈哈哈......”天不孤挑眉而笑,“武君不必下逐客令,天不孤是该回千竹坞了,尘世之事,还真是烦心啊......”说着,人已缓步而去,渐渐只余一抹红色的背影。
天不孤走后,罗喉才微微皱起眉。墨悬神针离体,虽卸去阻滞,但却使之前压抑的伤势一下子倾泻而出,有两股内力在体内翻腾不定,时不时冲击着五脏六腑,着实难受得让人烦躁。
罗喉暗运真气,试着化解那两股内力的冲撞,不想两股内力都太过强大,其中一股乃被问天敌所伤之力,另一股乃自己本身反噬之力,两股力量互相交缠激战,毫无缓解之势。
罗喉索性停下运气,任由它们追逐分合,只隐忍着体内阵阵不适,静待时机。
突然,两股真气并列而行,直冲气海!罗喉眼眸一亮,等的就是这一刻!
“哼!”罗喉冷笑一声,运全身功力于气海,刹那间两股真气与气海之力撞上,罗喉又催动气海之力无尽扩散,直将那两股真气完全包裹在内,然后一点点将之融化吸收,这才总算暂压下伤势。
内力一平息,罗喉暗暗舒了口气,身子也随即感到一阵轻松。
虽然还是有些疲惫,不过正事要紧,有些事情,在此刻的武君眼里,已经超越了他自己。
天色晓晴,枫叶满山,红似一片火,又淡似一缕烟,岫色远含,是初秋的意。
寒光一舍,寒瑟山房,隐居于尘世之外的人在茅庐内指点江山,让多少尘世中人驻足感叹,只是真正的忘尘客又有几人?这尘外人,终是难做。
罗喉第一次来到此地,但觉隐在罗纱帐内的人,给他带来一丝熟悉的气息。
是谁,竟让他回忆起来了千年前的纷纷扰扰?
“笑看嫣红染半山,逐风万里白云间。逍遥此身不为客,天地三才任平凡。”
轻吟声传来,带着真正文人雅士才有的高洁之感,让罗喉也不禁赞叹。
“啊,是主人!”身后曼睩有些激动道。
罗喉平静,沉步上前。
轻纱好似感受到了武君之威,被秋风吹开,露出了里面镇定而品茗的人。
高冠,紫衣,羽扇,深不见底的眼神,捉摸难测的嘴角,真正的隐士,或者身处尘外的入世人,此刻,就在眼前。
“武君亲临寒舍,枫岫受宠若惊。”主人淡笑,虽然如此说着,却不见一丝受宠若惊之态。
“你是谁?”熟悉的气息越来越浓,罗喉不禁问道。
“我,我是枫岫啊。”枫岫主人回答得淡然。
“你跟天舞神司,有何关系?”罗喉不肯罢休,追问道。
“哈,吾不识此人,武君何出此言?”枫岫羽扇轻轻摇起,遮掩住淡笑的嘴角。
“恩......”罗喉沉默了片刻,道,“吾带来了神之子。”
枫岫起身,与罗喉目光相对,散发出一丝异样的光芒,“枫岫愿与武君畅谈一番。”
风又起,历史苍莽着,人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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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折

仙人镇逍遥饭庄。
昔日人来人往,今朝繁华不再,是悲凉,是惨烈,或是上苍的不加眷顾?
罗喉只身立于饭庄内,周围只余满地死尸残骸。
不过两日,到底是发生何事?何人竟下如此毒手!
刚刚看到这一切,罗喉内心竟生起了漫无边际的恐惧。眼光四扫,下意识去找心中的人,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一遍,两遍,三遍......一遍遍地仔细辨认地上的尸体,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并没有黄泉。
略略镇定下,罗喉开始沉吟此事。事非偶然,必与黄泉——或者说自己有关。
余光一扫,突然发现了墙角那抹紫色。是雪儿,依旧穿着那件淡紫色碎花襦裙,上面还套了件略微深紫的半臂。罗喉清楚地记得这个女子,那日便是她拉住黄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硬要黄泉留下;而黄泉,似也对这解语花般的女子甚为喜爱。
那日,他对她笑得如此温柔,但那笑,却仿佛烈火灼烧了自己双眼;那样的微笑,正是自己的遥不可及,而他却如此轻易地给了别人......
苦笑一声,罗喉过去抓住了雪儿的手腕:脉息还未绝。
于是输了真气给她,过了不久,雪儿慢慢醒了。
甫一醒来,看见这高大威武的男人矗立在自己眼前,雪儿猛然惊呼:“啊,你!”
罗喉皱眉,不多废话:“黄泉人呢?”
雪儿怔忪着,这才隐约想起来这个男人,似乎正是那天及时救了阿泉哥,却又被阿泉哥赶走的——武君罗喉!
阿泉哥......想起他,雪儿又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连忙过去跪倒在罗喉面前,抓住罗喉的衣角,抽噎道:“求你快去救救阿泉哥,阿泉哥他、他被妖怪抓走了!”
罗喉心中“咯噔”一下,有些激动地喝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
初次看到武君罗喉发怒,雪儿吓得颤了颤,但事关阿泉哥,她还是勉强镇静下来,如实答道:“自从上次您走了以后,本来相安无事;昨天,爹爹出门去外地采办货物,让阿泉哥和我看好店,不料就在昨晚,饭庄里突然来了几个奇形怪貌的人,他们......”说到这里,雪儿不禁泪如雨下:“他们杀死了全饭庄里的客人和伙计,最后更抓走了阿泉哥!但他们没有杀我,最后只让我转告武君——也就是您,说是您若是想要阿泉哥活命,就要您亲自去什么妖世浮屠......”
还没带雪儿把话说完,但见眼前金光一闪,罗喉已不见人影。
雪儿是个聪明的女子,明白罗喉定是迫不及待去救阿泉哥了,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她无能帮助阿泉哥什么,唯有默默祈祷,一切可以平安过去。
妖世浮屠,诡异而又神奇的妖塔,自从它横空出世,便给世人带来了无边的恐惧。
除了妖塔本身,更让人恐惧的,是塔中的无数邪灵:十一天禁、问天敌、佛业双身。每一个名字,都意味着痛苦和死亡。
此时的妖世浮屠中,静待痛苦和死亡的,是早已将一切置之度外的人。
佛业双身派出十一天禁中的玩命丑笑和曲指邪怒等人去仙人镇抓来了黄泉,因为他们探得到的消息,武君罗喉最近似乎很在意这名叫黄泉的人,更听说,黄泉先是拼死替罗喉挡下刀无极和素还真的偷袭,后来罗喉为救黄泉,不惜自愿受天不孤一针与之交易,而后不知为何黄泉突然离开了天都去到了仙人镇,罗喉曾又去找过他,却并未将之带回。
这些消息让佛业双身大感兴趣,尤其爱祸女戎心思缜密,再加上女人天生的直觉,让她略略猜出了一些什么,于是拟定计划,抓住黄泉,以此为筹码要挟罗喉为邪灵出力,何乐而不为?
黄泉被抓来妖世浮屠,带到佛业双身面前。
爱祸女戎将目光瞟过去,突然间眼神一亮,又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黄泉一番,嘴角荡起了越来越妩媚的笑。
“哈哈哈哈,真是完美无暇的面容呢,怪不得让武君罗喉都如此痴惘!”爱祸女戎轻佻地笑道。
黄泉冷哼一声,淡淡道:“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根本不会在乎我,你们想拿我来威胁他,终归徒劳。”
“呦!”女戎又笑着,纤细的手指不知不觉横到了嘴角,“如此英俊的男人,加上如此傲慢的性格,啧啧,真是趣味!”
女戎站起身,曼步来到黄泉身侧,双手轻轻抚上黄泉的胸膛、脸颊,媚眼如丝,媚笑如惑。
黄泉蹙了蹙眉,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更加厌烦。
见此,女戎又荡笑起来,脸也慢慢向黄泉贴去。
黄泉穴道被制动弹不得,虽然感觉非常恶心,但终究无力躲避。
女戎笑着:“虽然你是如此诱人,伤害你,吾也心痛啊......只是,吾终归还是要忍住心上的痛来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那个人很快就会来了,你说,到时候吾会看到怎样一副动人的画面呢?哈哈哈......”
说着,女戎眼神骤然转冷:“来人,好好伺候黄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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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3 02: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折

女戎一声令下,众邪灵暗暗欢腾。
邪灵者,嗜血是本性,残暴是本能,虐人取乐,乃再正常不过。
女戎之意,是让罗喉来到妖世浮屠之时,先看一看黄泉在邪灵手上是受到何种待遇的,如此焉能不合作?
想到此,女戎脸上的笑意更浓,一甩水袖,让早已迫不及待的低等邪灵们将黄泉带到妖塔的血狱,至于如何“伺候”,那就要看邪灵们的智慧了。
血狱,妖世浮屠最阴暗处的所在,常年散发着阴冷和血腥的气味,乃是邪灵们关押和折磨人类的地方。
邪灵们将黄泉带到血狱,手脚都铐上带刺的金刚镣铐,让黄泉无法挣扎,一挣扎刚刺就会扎到肉里,而刚刺上的催化药物会使人类肉体的疼痛感增加十倍。
黄泉脸上表情淡淡的,没有愤怒,没有恐惧,也没有希望,只任由邪灵们将自己发落。
这些低等邪灵们,除了在残忍这方面比较开窍,在其他方面的思维是非常迟钝的,它们见惯了人类在自己手中挣扎恐惧和尖叫哭喊,却从未见过黄泉这样的,于是不禁非常好奇,争相抢着看谁更加厉害,能先让眼前这个人类屈服。
抢先的几个邪灵将黄泉吊到刑架上,扒掉他的上衣,露出他的胸背,拿出两指宽的鞭子狠狠抽打。
“噼啪”一声,第一鞭落到黄泉的胸膛,鞭子咬到肉里瞬间又被抽回,紧接着是皮肉裂开、鲜血溢出。
第一鞭如此袭来,还未习惯疼痛的黄泉突然间受此酷刑,禁不住颤抖了一下,然而还是死死抿住嘴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邪灵对这样的效果非常不满意,于是又一鞭抽下,却是故意叠加在刚才那一鞭的伤口上,顿时让那道伤口裂得更深,疼痛感也加倍更甚。
黄泉倒吸一口凉气,仍是没有出声。
还未缓过劲来,接着又是鞭如雨下,这次邪灵没有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不知道多少鞭狠狠抽来,接二连三地落到黄泉的胸背上,不过眨眼工夫,原本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已是伤痕累累。
这阵鞭雨来得太过迅猛,黄泉无力反抗,无从抵挡,只有任由鞭子一次次落到自己身上,再离开,再落回......不知过了多久,那离开和落下的感觉渐渐都变得遥远,除了痛,已别无他感。
冷汗顺着额头汨汨流下,黄泉始终勉强自己不要出声,心想,就算活活痛死或被打死,也不能向邪灵低头。
许久,鞭子停下了,是其他邪灵不耐烦老这么抽他了,吵着要换点新花样。
黄泉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然而无边的疼痛遍布全身,一停下,只有更加汹涌的痛楚。
那边又有邪灵跃跃欲试,只见另外几个邪灵把黄泉从刑架上放下来,转而强迫他跪下,拿出烧红的烙铁阴恻恻地笑着。
黄泉被强迫屈膝,这对他而言比任何折磨都要痛苦,他试图站起来,可是立马又被踢倒。
紧紧握起拳头砸地,黄泉不甘心,还要挣扎,几乎是用遍全身的力气了,然而越是用力镣铐上的刚刺就扎得越深。
几乎是所有的刚刺同时扎入黄泉的手腕和脚腕七分,药力瞬间扩散,成倍的疼痛感刹那间袭遍了全身,尤其是本来就碎骨的左腕更是禁不起这样的疼痛,终于,黄泉还是忍不住“啊”地一声低吼了出来。
然而更惨烈的还在后面。邪灵手中的烙铁,黄泉挣扎着抬头时分明看得清楚,上面,竟是一个“贱”字!
这样的字如果烙在身上,将会是一生的耻辱!而黄泉这样骄傲的人,是绝不允许自己受此侮辱的!
黄泉浑身颤抖,喘息凝重,眼中第一次有了一丝惊恐。
一步、两步,眼看邪灵逐渐走近,黄泉绝望地闭死了眼,心里除了死,别无他愿。
可是没用啊,什么都改变不了,即使闭死双眼不愿去看又怎样?即使想死又怎样?终归,该来的还是要来,而死,却是谈何容易!
烙铁烙到背上,皮肤烧焦的味道传来,比鞭打的痛苦更胜百倍,而黄泉,依旧是那个跪着的屈辱姿势......哈,哈哈哈,黄泉不禁想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嗯?因为自己犯贱,好好的月族王子不当,好好的绝世力量不要,偏要自不量力,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自己付出的、只是形貌和自己心中所敬所爱的人一样、但实际上已非斯人的人,就这么放弃了前世的一切,无论是月族,还是他的罗喉......
呵,大哥和罗喉他们,若是知道自己如今落得这步田地,估计早就不愿认自己了吧?
苍月银血的弟弟,不是这样一个跪伏在他人脚下的阶下囚,罗喉的爱将,也不应是这样一个任人侮辱而毫无反击之力的弱者......大哥,罗喉,对不起,我弄丢了你们的黄泉,再也找不回来了......不过,我们已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你们,是看不到现在这样的我吧?  那就好,那样,至少我还能留给你们一个不算糟糕的记忆。
又是一轮又一轮的折磨,没有停息过,这个邪灵完了再换另一个,这种酷刑完了再换另一种,每当黄泉快要承受不住时,偏偏那边就会有爱祸女戎传来的力量将他救活,而后便是另一伦新的折磨。
其实,邪灵们对黄泉的折磨,早已经是不为了什么目的了。若是单纯为了刺激罗喉,那稍加用刑就可以了,相信罗喉是见不得黄泉受一丝伤害的,试问何苦又要下手如此狠辣?原因,也不过是黄泉不屈的性格激起了邪灵们的残性罢了。
一夜的折磨,天亮时才终于暂停。
黄泉已是遍体鳞伤,让人不忍睹目。半昏迷着,他被扔到了一间很小的牢房中,邪灵们像是关一只狗一样将他锁在那间牢房里,而后各自离开了。
而发生这一切的时候,罗喉还未去仙人镇,一切的一切,都在未知的未来里翻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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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折

黄泉一个人静静倚在牢门上,身上的铐链让他动弹不得;然而他也无力多动作,只是半闭着双眸,静数自己的死期。
其实心里也曾有一瞬的闪念:罗喉他,会不会来?但随即又是一阵自嘲,怎么会呢,他也不过是把自己当做一个玩物,可有可无罢了,谁又会因为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去向敌人妥协呢?
时光一点点流逝,好在佛业双身觉得做事也不能太过,否则彻底被激怒的罗喉也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情,所以就没再派人来折磨黄泉。
日已上中天,又一天的中午就要到来,阳光温和着,在秋的意境里淡洒光芒。
自雪儿口中得知消息后,罗喉立刻马上毫不犹豫地直奔妖世浮屠而去。
不久就到达妖世浮屠外,罗喉横刀一扫破开妖塔外结界,沉步直入妖塔。
“贵客”来临,妖塔之门自然自动打开,待罗喉进入,又砰然关闭。
直面佛业双身,罗喉开门见山:“放出黄泉。”
天蚩极业狂笑一声,傲慢道:“罗喉,这里不是天都,不是你随意出入之地。”
罗喉双眼带着慑人的光芒,依旧是那句话:“放出黄泉!”
“呵呵呵......”爱祸女戎见罗喉的反应,大为兴奋,媚笑道,“没想到,黄泉公子竟对武君如此重要,看来我们是请对客人了!武君且慢急,黄泉公子是妖世浮屠的贵客,自然会受到最好的招待。来人,将黄泉公子请出!”
两名邪灵领命而去,来到血狱中,黄泉依旧在无声地静默着,看起来无比虚弱。
打开牢房门,一名邪灵喝道:“出来!”说着拉着黄泉身上的锁链,硬把他从窄小的牢房里拽了出来。
一拽之下,锁链上的钢刺再次扎入肉中,以前的伤口也划到牢房壁上再次裂开,剧烈的疼痛又袭遍全身,黄泉呼吸一窒,又是一股冷汗冒出。
黄泉死死忍着,以为又是要去受刑了,不禁苦笑了一声。
不过这次却并没有人将他带往刑室,反而是将他牵到了大殿。
一到大殿,黄泉还没看清楚殿内情况,膝盖一软,就被邪灵踢跪在地。
黄泉咬牙抬头,陡然间脑海一片空白!
前面矗立的人,黄金战甲,棕色发丝,永远都是那么灿烂耀目,不是罗喉,又是何人?
罗喉本就心神不安,此时乍见如此模样的黄泉,顿时勃然大怒!
怒,是心痛,是愧疚,也是强烈的爱意!
眼前黄泉,赤裸着上身,上面纵横交错的,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早已分不清是被何种刑具所伤,只是每一道伤痕都是如此凄烈,像是深刻在罗喉心里一般。
目光所至,再度定格在黄泉的背上,那个被烙铁烙出的“贱”字!
罗喉紧紧握拳,手指关节发出一阵阵“咯咯”的响声,同时下意识向黄泉那边冲过去。
黄泉刚刚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他果真会来!是为了救自己么?亦或只是自己太天真......
罗喉没有碰到黄泉。
天蚩极业横立在前,阻隔了罗喉和黄泉二人的视线。
罗喉怒吼:“闪开!”
天蚩极业狂妄依旧:“要想带走人,就要付出代价!邪灵从不做于己无利益之事!”
罗喉怒极,压低声音一字一句:“你要吾如何?”
天蚩挥了挥手,让人先把黄泉押下去,然后才道:“吾要你帮助邪灵杀素还真、完成四境合一大业!”
“哼!”罗喉怒哼道,“你们邪灵自己没有能力去完成你们的伟大理想吗!”
女戎“咯咯”笑道:“有武君一人,更胜邪灵千万啊!武君如此的男人,才是能入得了佛业双身法眼的人呐!”
天蚩又道:“怎样,你还需要考虑吗?不要忘了黄泉还在我们手中!”
罗喉皱眉,眼里升腾着怒意,但终究还是背过手,道:“吾允诺了,你们快放出黄泉!”
女戎邪魅的眼眸一挑,狡黠道:“武君放心,为了黄泉公子的安全,先让他暂居于此又何妨?你放心,只要武君尽心尽力为吾们办事,黄泉公子自也会在这里受到绝对的礼遇。”
“嗯......”罗喉沉声道,“你们所谓的礼遇,吾早就见识过了!你们是在考验罗喉的耐性吗!”
女戎轻笑道:“不敢不敢,不过,现在武君若是要硬带走黄泉公子,恐怕只能带回一具尸体了。武君能为纵通天,但若想在吾与天蚩面前、妖世浮屠之中抢回黄泉公子,实恐不易啊!”
罗喉拳头握得更紧,指甲都已嵌入掌心,但却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以免自己轻举妄动而伤害到黄泉。
沉吟片刻,罗喉道:“给吾们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是吾最后的底线!”
“这嘛......”女戎眼波流转,心想若是彻底激怒罗喉,于邪灵是百害而无一益,于是道,“可以,但是吾与天蚩要先暂时封住你之武功,多疑可是邪灵的本性啊!”
罗喉回答得干脆:“废话无意,来吧!”
“武君果然爽快!”女戎赞叹着,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一边却与天蚩极业眼神一对,同时发掌击向罗喉周身几处大穴。
“呃......”掌气袭来,瞬时封住体内真气,罗喉现在与普通人无异。
略略站稳脚步,罗喉冷冷道:“找人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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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折

罗喉来到妖塔内一间还算舒适的房间内,进去后,带路的邪灵就自觉退下了。
房间内,静静坐在椅子上的,是黄泉。
锁链已被除下,外面也披了件雪白的中衣,但里面的伤口仍未被处理,所以还是将中衣染上了点点血迹。
罗喉看到黄泉,心里阵阵抽搐,想要冲上前去将他搂入怀中,但步子只迈了一下,便又堪堪停住,只呆呆地望着黄泉,想动又不敢动,想说又不敢说。
黄泉将目光瞥向罗喉,顿了一下,又慢慢收回,看着桌子上的茶杯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时间房内静得可怕。
许久,罗喉终于开了口:“你......”
黄泉依旧没有抬眼,只盯着那茶杯,一言不发。
罗喉上前一步,又道:“我会救你出去。”
黄泉侧过头背着罗喉,冷笑道:“生死有命,这里跟你无关!”
罗喉心里又是一痛,再上前一步,离黄泉很近很近。
“我明白了......”罗喉低声道。
黄泉又是冷笑,眼神却明显黯淡了下去:“既然你明白了,就请回吧,不要再在这里废话了!”
罗喉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不,我的意思是,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内心,我,很在乎你。”
黄泉全身一僵,一时有些怔忪,但很快又一点点恢复平静,淡淡道:“无聊。”
罗喉依旧摇头,突然间一把抓住黄泉的手腕,看着那上面的斑斑血痕,道:“你曾经舍命救我,这是我欠你的人情,如今你之所以被佛业双身所擒,也是因为我,我救你出去,本就是天经地义;更何况,现在你是罗喉所在乎的人!”
听到罗喉这番话,黄泉心里阵阵翻腾。这样的话,竟是真的出自他之口吗?黄泉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见黄泉呆呆地一言不发,罗喉又大着胆子轻轻将黄泉的双手抱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那双原本只该握枪而战的手。
感受到从罗喉胸膛传来的温暖,黄泉隐隐有一丝留恋的感觉;然而事已至此,这次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已经冷了的心,岂能这么容易再次被点燃?终归,发生过的事,他不能当做没有发生。现在的黄泉,早已将前世的罗喉和如今的武君分开来看,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而自己的心,却早已留在前世、跟随前者,无论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于是,终归是挣扎着要把手离开罗喉的胸膛,只是他抓得如此牢固,稍微一用力挣扎,反而牵动了手上的伤势。
黄泉皱了皱眉,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罗喉这才察觉自己抓得太用力了,恐是弄痛了他的伤口,于是连忙松开手,紧张地问道:“很疼?我太用力了......”
黄泉收回手,勉强笑了笑,道:“无妨。”
罗喉仍不放心,突然道:“我抱你到床上,帮你处理身上的伤口。”
黄泉一愣,下意识道:“不用了,我......”
然而还没待他把话说完,罗喉已强势而又轻柔地将他抱起,轻轻放到了房内的床上。
床很柔软,看得出佛业双身是想讨好罗喉,也是在告诉罗喉——只要他能够好好为邪灵出力,邪灵这边自会好好善待黄泉。
黄泉趴在床上,想要起身却又无力,只能任由罗喉的所作所为。
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那时黄泉也是无力反抗,而罗喉,却是如此残暴地抽插索取,丝毫不在意黄泉的感受。
想到这里,黄泉只觉心里阵阵委屈,不由把脸深深埋在床单里,双手也死死抓紧了床单。
罗喉感受到黄泉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于是轻声安慰着:“放松下,我要帮你把中衣脱下,可能会牵动伤口,你若是疼,就咬住被角,很快就过去了。”
黄泉脸埋在床单里,只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什么样的痛苦我没遭受过,这点小痛,不算什么。”
一句话落到罗喉耳朵里,却是难受得很。是啊,黄泉他,什么样的痛苦没遭受过呢?恐怕最痛苦的时候,却是自己加诸给他的吧?那一晚......
想到那一晚,罗喉突然明白了为何黄泉刚才会颤抖。罗喉深知,黄泉很在意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自己犯下的过错,对黄泉来说也许是永远的伤害,任凭他日后再如何努力如何补偿,都无法弥补当时自己对黄泉带来的创伤——不只是肉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
叹息一声,罗喉知二人时间不多,还是先给黄泉疗伤为重,于是不再想些乱七八糟,轻轻褪下了黄泉的中衣。
果然伤口被牵动,黄泉咬紧了牙关挨了过去。
罗喉知他是个十分要强的人,这一点从他之前在天都与冷吹血对抗时就已看出,所以罗喉知道,黄泉表面看起来虽无甚大碍,但他又将多少痛楚一个人咽了下去,就无从得知了。
定睛向黄泉的脊背望去,除了道道血痕和腐烂的皮肉,就是那个触目惊心的字。烙铁烙上的印迹是焦枯的紫黑色,看上去就十分恐怖,不知受刑人又是如何挺过去的。
见此,罗喉把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心里暗暗发誓,他日一定要将那些邪灵们加诸到黄泉身上的痛苦百倍千百地奉还,而佛业双身,更是必死无疑!
这时黄泉突然道:“帮我把那个字割掉!”
罗喉一怔,随即又是一惊:“什么?万万不可!你可知那样等于将你整个背上的皮肉都割下来!”
黄泉咬牙,语气坚决:“留着它,我宁愿死!”
罗喉心里针扎般刺痛不止,柔声道:“你先别急,我以后再找别人帮忙,总有办法的......”
黄泉还是摇头:“多留它一天,我就多恶心一天!你若是不肯帮忙,那我就自己来!”说着就要起身。
罗喉连忙轻轻按住他,叹息道:“你别乱动,我答应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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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折

佛业双身为黄泉安排是房间里倒是什么都不缺,药箱也有,里面各种药物齐全,治疗器具也不少。
罗喉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柄手术用的小刀,然后看着黄泉身上的伤,就不动弹了。
黄泉见他没动静,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你又在想什么哲学问题呢?快动手啊!”
罗喉有些尴尬,讷讷地道:“你会很疼的。”
黄泉皱眉:“你管我疼不疼,罗喉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啰嗦的人了!”
“你......”罗喉很想说“你身上痛,我心里会更痛的”,但终究话未出口。
罗喉眼睛一闭,倏又睁开,终于横下心,拿着小刀俯下身。
近距离观察那些伤痕,更是惨不忍睹,罗喉的手颤抖着,轻轻抚上那些伤口。
黄泉轻轻哼了一下,把床单抓得更紧了。
罗喉长吸一口气,道:“忍着点儿,我要动手了!”
说罢,罗喉咬牙,一刀切开黄泉背上一处皮肉,鲜血顿时汨汨流出,流了罗喉满手的猩红。
剧痛从背上传来,仿佛是又再受一遍那日的酷刑,黄泉本能地痉挛了一下。
罗喉的心也跟着痉挛着,手上却没有停,因为这样凌迟般的酷刑,越是慢来,就越是拖延和增加受刑人的痛苦。
刀锋划开的裂口越来越大,鲜血也越流越汹涌,黄泉痛得浑身发颤,身体不自觉地绷紧,本就苍白的脸色也几乎白到透明。
“呃......啊!”再也忍不住,黄泉嘶声吼了出来。
罗喉双目猩红,听到黄泉的嘶吼,心里狂痛不止。他很想立刻就拿麻药将黄泉麻醉,这样黄泉就不会感觉这么痛了;然而那伤却是如此严重,流血又是如此之多,一但人被麻醉昏迷,在治疗过程中就不能确定他是否还活着,万一黄泉因伤势过重或流血过多而死,那又当如何?
于是,也只能强忍下心痛,继续这折磨人的工作。
再多的心痛再多的不忍,也是自己该得的…..罗喉想着,自己现在这点难受,比起黄泉身心所受之伤,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黄泉他,不该承受这么多的!他是这般让自己爱到发狂,罗喉所爱之人,本应得到整个天下的赞叹,然而黄泉此刻,拥有的却只有痛苦......这到底是为什么?
黄泉一吼之后,又强咽下痛呼,只兀自流着冷汗,独自和疼痛对抗着,对抗不过,就默默忍受。
罗喉手上不停,终于一口气将那些焦灼的地方全部割去,还来不及喘息一口,就立马拿出止痛药和止血药轻轻涂抹在那些伤口上。
伤口被碰,黄泉又留下一股冷汗,但随即药物的作用发挥出来,略为削减了一些疼痛,血也渐渐止住了。
涂完药,罗喉又拿出绷带替黄泉包扎好伤口,一切处理完毕后,终于放下了绷紧的神经,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浑身已被冷汗湿透。
又想起黄泉前胸也有很多刑伤,罗喉走近蹲下身子,轻轻抚着黄泉那散在床上的一头长发,轻声问道:“你怎么样了?我还要帮你处理前面的伤势,你还能坚持住吗?”
黄泉痛得已接近昏迷,闻言无力地低声回道:“不用了......”
罗喉皱眉道:“不处理怎么行?不处理会一直痛下去的!”
屈辱的字已除,心结已解,一下子放松下来,反而使黄泉意识渐渐模糊了,昏迷中,黄泉只呢喃着:“我不怕痛......”
你不怕,我却怕啊!你可知,你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如同伤在我自己身上一般......这样的话,罗喉仍旧只在心里默念,没有说出口。
黄泉昏迷着,正处于身心都最脆弱的时候,清醒时还在拒绝罗喉,而此时却不由自主地靠近罗喉,不停摸索着什么。
潜意识里,他需要那个男人。
看见这一幕,罗喉心里一动,突然间是如此的开心!黄泉他,终究是对自己有感觉的!原以为自己那般伤害过他以后,他已是彻底心灰意冷,没想到......
罗喉抓住黄泉那不停摸索的双手,黄泉好似有了依靠,不再挣扎,反而又向罗喉这边靠了靠。
罗喉内心狂颤,深呼一口气,轻轻将黄泉抱起来,把他搂入自己怀中。
罗喉胸膛的温暖传来,带着一股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黄泉无比安心地缩在里面,喃喃呓语着:“不要走......罗喉......”
这样的呢喃瞬间融化了罗喉的所有,不再有所顾忌,罗喉更加紧拥了黄泉,让黄泉的头紧靠在自己的胸膛,轻声哄着:“我不会走的,你放心睡吧......”
时间点点流逝,黄泉渐渐睡沉,然而罗喉知道,自己却不能不走了。
哈,终究还是要失信于他啊!答应过不走,却又无法做到,罗喉,又枉称什么武君!
恨,强烈地恨,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无力,一生戎马战场,曾令寰宇震荡,天下苍生孰不跪倒拜服!然而此刻,却连自己所爱的人都无法保护,还要眼睁睁地看他落入别人手中,这简直是莫大的讽刺和耻辱!
罗喉一掌拍在床沿上,咬牙切齿。
杀素还真、推动四境合一,就能救出黄泉?
冷静下来后,罗喉又开始沉思:邪灵,可是以狡猾出名,而佛业双身,素也没听说过他们有守信的名声......不过,惹怒自己,对他们也没好处吧?佛业双身没理由给邪灵再树大敌……但是,在自己看到黄泉受伤的那一刻,想必佛业双身已深知大敌已树,那么,自己早晚会成为邪灵的目标,待自己对邪灵无用之后,与佛业双身一战已是必然。
因为,即使他们不找上自己,自己也绝不会放过佛业双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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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折

殇时漫天风雨落,梦中温存已如昨,怎叫人忘得了前世过往,岁月蹉跎。
黄泉醒来时,罗喉已离去,最终自己仍是被留在了妖世浮屠,而他,来去匆匆。
记得罗喉曾说过,他现在无法将自己带走。
无法吗?黄泉淡淡笑着,罗喉如此能为,却连试也没试过,就断定无能为力,终归,也只是把自己当做一时兴趣罢了。
想到这儿,黄泉又自嘲,呵,本也没想过跟他走,又想这些做什么,不如沉寂在前世过往,活在记忆里,至少比现在这么狼狈来得好。
撇干净思绪,黄泉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不料微一动身,背后就传来刺骨的疼痛。
黄泉的脸色白了白,又无力地跌回去,一震荡之下,又是一阵剧痛。
这时门开了,进来的是女戎。
黄泉皱眉,冷哼道:“你来做什么!”
女戎妩媚地笑道:“吾只是不放心你,所以来探望啊!你放心,吾不会和罗喉一般不告而别。”
黄泉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关于这个“罗喉”之事,于是不耐道:“不要再提他,说出你的来意!”
女戎捋了捋火红的发丝,走近床边,轻笑道:“好,如此良辰,那我们就不要提别人,今夜,吾只想与黄泉公子好好畅谈一番!”
黄泉仍是冷笑:“我与你,没什么好谈的!”
女戎把手抚上黄泉的眉眼鼻梁,用充满魅惑的声音轻轻道:“你不用怕,吾不会像那些低等邪灵一般粗鲁待你。”
黄泉本能地侧过头:“我宁愿你和他们一样!”
“哦!”女戎秀眉一挑,“吾知道了,你是喜欢被虐待的滋味啊!嗯,有趣,有趣!”
这样恶心的话听到黄泉耳朵里,顿使他又惊又怒:“身为女人,你不知道‘自重’二字怎么写吗!”
“哈哈哈!”女戎大笑,“你们男人都是口是心非啊,明明喜欢女人这样主动,却要表面装作正经,真是虚伪呢!你说是不是呢,黄泉公子?”
黄泉突然发现自己一开始就不该与这女人废话,在他的记忆里,这女人曾用一张嘴力败九界佛皇和梵天两大佛门高僧,自己这样的,还敢以卵击石跟她提“自重”,简直是自不量力贻笑大方!
女戎见黄泉不再多话,嘴角掠起一丝冷笑,声音依旧妩媚:“其实吾之意,是想助你一雪前耻啊!”
黄泉一怔,不禁问道:“此话何意?”
女戎笑:“就是帮你抹掉一些让你犹豫不决的记忆,让你以后可以痛痛快快地生活啊!”
黄泉大惊:“你说什么?”
女戎挑眉:“吾说啊,吾要给你一段全新的人生——只属于邪灵的人生!”
黄泉突然明白了女戎的意思,惊呼道:“你......你们难道要......”
“真是聪明的男人呢!”女戎一甩衣袖,“炼魂池内,现在正在炼化千叶传奇,正好由你再去陪他,吾倒是很想知道,你们的毅力谁更强呢?哈哈哈......”
此话一出,黄泉顾不得疼痛一下子坐起:“你......”
女戎侧身坐到床上,将手抚上黄泉的脖颈,笑道:“更加详细就是,吾与天蚩不相信罗喉,所以重订计划,准备将你炼化成完全臣服于邪灵的傀儡,再命令你去接近罗喉,趁机杀之并吸收其邪元之力,到时候,就由你来助邪灵完成四境合一大业,岂不是更令人放心?”
黄泉身子一震,刹那间失了魂儿一般,脑中一片空白。
女戎又大笑道:“你放心,你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在你被炼化之前,吾会先消除你一切美好的记忆,到时候你的心里就只剩下仇恨了,哈哈哈!”
说着,女戎抬掌,一股红色的真气自掌中发出,直射黄泉后脑!
黄泉回过神来,惊呼道:“不要!”
然而一切已晚,眼看那股真气已进入自己脑中,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一幕幕过往却如同回光返照般接连出现在自己眼前。
大哥、幽溟、罗喉,甚至于曼睩、雪儿……黄泉绝望地闭上眼睛,任凭记忆中的画面一点点流逝,却无法抓住、无法挽回。
他不在乎忘记在这个时空与罗喉所发生的一切,甚至还很乐于忘记这些,但他却不想恨,因为抱着仇恨过活的日子他已经体会得太多,那样的人生只是一片灰白,只会令自己更加痛苦。
况且,前世的种种,更是他此生最为珍贵的东西,甚至已超越了自己生命的价值!
人生中唯一一次与两位兄弟联手,与罗喉从算计到惺惺相惜再到生死纠缠,还有在这个冷漠的世界唯一从雪儿那里得到过的平静和温暖......这些,叫他如何能忘,如何肯忘?
只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又怎会怜惜区区一个黄泉的一点希冀?
所有所有的美好,强烈过后,又一点点淡去,终究是化为一片尘埃,余下的只有痛苦和仇恨,汹涌着,将本性泯灭。
女戎看着黄泉昏迷过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呵,罗喉啊罗喉,这回看你又要如何?
脸色俶尔转冷,女戎的眼中也散发出一丝阴冷之气:“来人,将黄泉带到炼魂池炼化!”
立马有两名邪灵凭空幻化而出,二话不说领命而去。
炼魂池,满池充满绿色的粘稠液体,其中渗透着的巨大魔气会侵蚀人的心,令人失去本性。而此时正在里面接受炼化的,正是日盲族太阳之子千叶传奇。
如今,黄泉也被紧紧缚住泡入了池中,此后的命运,又当如何?果真是将一切忘记,彻底成为邪灵的傀儡,亦或是有什么奇迹发生?
天地俱无声,江山任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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