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有琴绿猗 于 2013-1-30 11:18 编辑
次日绝早，凝碧轩里已是一片忙碌，绿琴只在里面打点，青猗却站在院子里指挥着小丫头们抬水，一时备齐，秋焰炀安坐水中，目光凝在犹自打着旋儿的花瓣上，那些花瓣，殷红如血。 “姑娘。”眼见外面红轮升起，已是到了动身的时辰，青猗捧过衣履，站在画屏外面轻轻地唤。秋焰炀蓦地回神，起身着衣，但见云衣霓裳，艳若红霞。 绿琴亦捧过宝剑等物，秋焰炀随手接过，将剑佩在腰间，又将小小包袱信手一提，扎缚停当，步出寒月堡。外面早有仆从牵过马来，秋焰炀又嘱咐了两个丫头几句，回身上马，径自去了。 烈焰本是神骏，近些日子又着实将养得好，出了城门，明白主人赶路心切，一声长鸣，四蹄如飞直奔楚州大道。秋焰炀唯恐到得迟了，即便是得手，终是要玷污一个清白女儿，因此除去歇马，便再不停留，一日一夜竟驰出数百里，当东方的天空再度现出曙光时，一团火云已飞入楚南地界。 秋焰炀驻了马，四下里一望，心内了然，翻身下马，亲昵地抱了马脖子拍了拍，道：“辛苦你了，烈焰。我给你找个去处歇下，晚上来接你。”说着话，牵了马不经意般直走到一户农家去。 这正是三月里，农人大多早已下地干活，这家人家却似乎并未出门，而秋焰炀走近之时，门里尚隐约传出啼哭声。秋焰炀心中明白，抬手拍门。 门里哭声顿时止住，半晌，只听门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即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里。秋焰炀略一打量，见他形容颇有些粗笨，倒实在是个老实人的样子，此时只见双眼红红，泪痕满面，开了门来，怯怯地问：“姑娘何事？” “进去说。”秋焰炀放了缰绳，也不拴马，自说自话迈进门去。 “姑娘你这是？”那男人本欲阻拦，看着这姑娘鲜衣烈马，雄纠纠气昂昂，腰间又大模大样挂着把血点子一般的宝剑，到底还是未敢阻挡。 “你就是张老实罢？”秋焰炀倒不生分，提起个凳子往当地一放，自管坐下，“玉娘是你的女儿？我问你，想不想你女儿回来？” “姑娘救命哪！”那男人尚未答言，先前缩在屋角啼哭的女人已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哭道，“姑娘大慈大悲，救救我女儿罢！”女人一哭，原本躲在女人怀里的那个孩子也扑到他妈妈身上大哭起来，又被女人拽着按在地上道，“我儿，快求求这位姑娘救你姐姐出来。”一面说着一面哭个不住，那孩子年岁尚小，百事不知，只是伏在地上大哭。 “张婶子你起来，有话慢慢说。我虽不是专程来救玉娘，倒也不差多少。”秋焰炀连忙站起，伸手扶起那女人，又腾出手来去拉孩子，“张婶子你莫哭，这个事情咱们得从长计议，我总不能救了你家玉娘出虎口，却将你全家留在狼窝。” 那张老实此刻也明白过来，连忙走来恭恭敬敬望着秋焰炀打了一躬，道：“姑娘救命，万事全凭姑娘作主。”一面将自己女人扶到一旁坐着，连忙又让姑娘坐，又忙着要去烧水给姑娘倒茶。 秋焰炀笑道：“张大叔，你不用白忙，咱们也没这个喝茶的闲工夫。我问你，你这种着的是谁家的地？若是我叫你离了此地往别处过活，你可愿意？” 张老实愣了一愣，苦笑道：“姑娘，这方圆哪一寸不是李老爷的天？不是李老爷的地？要真能离了这里，小人全家世世代代感激姑娘大恩大德。” 秋焰炀道：“离了这里，你打算奔哪里去？又要如何过活？若是没个着落，趁早与我说，我替你设法。” 张老实道：“不瞒姑娘，小人有个兄弟，在光州做点儿小生意，倒还支持得住，小人若离此地，便投奔他去。只是如何能离得了才好。李老爷怎能放我们走？” 秋焰炀轻按宝剑，微微冷笑道：“我自去叫他放，看他是放还是不放。”张老实见了，猜知一二，便不敢再问。秋焰炀亦不管他，先往外看了看日影儿，道：“张大叔，我的马儿寄放在你家，替我好生看顾。我要进城去办点事儿，晚上顺便带你女儿回来。”回手又掏了些散碎银子来，连一锭整银一起交给张老实，“去雇辆车，赶着收拾了，待我们回来，今儿连夜启程。我还能送你们一程。若无别事便罢了，若是你雇车时候有人问起，就说是一位无双姑娘要的车，别的你全不知道。”张老实只管答应着，更不敢多话。 秋焰炀将此地安顿妥当，便将小包袱一背，逍遥自在往县城来。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城门早已大开，虽是小小一县，往来的行人倒也不少，姑娘信步入城，四下里逛了一逛，便直奔客栈。那店伙计眼尖，早已看见客来，连忙跑出来满面堆笑地道：“姑娘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 秋焰炀顺口应着就进了门，顺口问道：“可有空房？” 伙计陪笑道：“姑娘来着了，可巧还有间干净上房，小人带姑娘去看看？” 秋焰炀道：“不必了，就要这间。”一面又看水牌，要了酒菜，命送到房里，便上楼去了。 姑娘这边安顿下来，不一时，果然送了滚热的茶水酒菜上来，姑娘便吩咐：“得了，不叫你，不必再来。”那伙计应了一声去了。姑娘坐着慢慢吃了几口，细细听来外面再无声响，便起身，自小包袱里另取件衫子换了，略改了装束，又将帐子放下，自己忖道：“这活儿不好，可没见几个大白天翻墙上房的，罢了，仔细些不要给人看见了。”一面想着，推开后窗，左右张望片刻，果然好运气，这后边巷子背静，竟四下里无人。姑娘轻轻巧巧地自后窗翻了出去，便往先前看好的那个小酒馆去。 此刻时候尚早，酒馆里人并不多，秋焰炀才走到门口，小二已迎了出来，显机灵，露熟识，笑道：“姑娘久未来了。”秋焰炀笑道：“可是呢，久未来了。”便进门去，小二引到边上一桌坐了，问了酒菜下去。 不一时，酒菜上来，小二先斟上一盏，秋焰炀饮了，笑道：“好酒！” 小二陪笑道：“姑娘赏识。” 秋焰炀笑道：“小二哥，我问你，你们这里四处张灯结彩的，可是有什么事儿？” 那小二见问，便露出几许不屑来，却只是一瞬，转眼便如常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是李大老爷家里娶新娘，今晚过门呢。” 秋焰炀笑道：“哟，娶个妾，也要这样大的排场。” 小二笑道：“李大老爷的排场，自然是大的。” 秋焰炀道：“这个李大老爷，可是李曼君老爷？” 小二忙道：“姑娘悄言。哎哟，姑娘敢情是外乡人，此地谁敢提李大老爷的名儿哟！” 秋焰炀道：“是了。我失言。他老人家都那个年岁了，还娶新娘呢？” 小二道：“谁说不是了！造孽哟！听说新娘还未满十五岁……” 话未说完，只听掌柜的在那边咳了一声道：“小猴儿！一时不骂着你，你就耍滑躲懒。酒也不端菜也不送，又去扰客人。” 那小二悄悄吐了吐舌，向秋焰炀陪笑道：“掌柜的叫我。姑娘慢用。” 秋焰炀心知掌柜的怕是非，笑道：“你去罢。”仍旧坐着慢慢吃喝，一时酒足饭饱，起身会钞，出了酒馆，慢慢往李宅踱去。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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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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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9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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