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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作品] 10.03 【近代耽美】回到起点1-60 60F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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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1 21:32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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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  楼主| 发表于 2014-10-3 20: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1913年小暑过后的第三天,经历了这段小小波折的戴杜二人,重新坐到一处。
    “戴老板,别来无恙啊。”
    杜月生故意装没看见戴立伸过来的手,口中听不出咸淡得寒暄着,不去摆放着酒菜的圆桌那边,反而走到靠外间的两排沙发边上,挑了一张单人的沙发坐下。
    戴立本来就抱着赔罪的心态过来,此时对杜月生明显的刁难不甚在意,收回手潇洒地一撩长衫,迈开长腿离开圆桌,在挨着杜月生的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厢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隔音的效果也不错,有些不能当众说的话此时也无需顾忌。

    杜月生开门见山道:“戴老板,虽然今天是我约了你出来,但有些话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个清楚明白。”
    “杜老弟,今天你能赏我面子,肯给我这一个机会,戴某是感激不尽。”
    戴立端起从圆桌拿来的陈酿和酒杯,亲自为两人满上,软言好语道:“我先干为净,诚心诚意跟你赔礼,望杜老弟你宰相肚里好撑船,饶了我这一回。”
    杜月生看着他一口饮尽赔罪酒,心下很不以为然——他想听的可不是这些场面话。
    戴立喝完酒,杯口朝下让杜月生看到他的诚意。
    杜月生则慢腾腾地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抓在手里转着圈,似乎不打算喝。

    戴立放下杯子,一条胳膊搭在沙发靠上,侧身抓住把玩酒杯的手,刻意放低了声音道:“杜老弟,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杜月生挑眉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眼帘,把手抽了回来,凉薄道:“戴老板,你那个晚上,是不是把我当成了玩意儿,图个新鲜乐子,随便玩玩的?”
    嘁!这话问的实在不够精明。如果有人问你,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绝大多数人肯定选听“真话”吧。
    这其实是一个道理。
    杜月生在经商方面确是人才,但在感情方面那就是彻头彻尾的蠢材。照洋人们的说法,杜月生其人的情商就是个负!
    不过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就算有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也不肯轻易承认。所以才有异想天开和丁香私奔的那一出,以及……正在皇家饭店上演的这一出。

    这个问题到了人精如狐狼的戴立耳朵里,就算是实情,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承认下来,那就真成傻子了。更何况,他现在对杜月生依然保有一定的好感,以及对那具漂亮身体的渴求。
    至少在以前还没有哪个人,能带给过他如此强烈如此酣畅的快意。戴立理所当然地认为,除了生意经外,他和杜月生两人在这件事上的默契度也是非常高的。

    就冲着这一点,戴立连连摆手,并且郑重发誓道:“杜老弟你可别冤枉我,我要是有那种轻蔑亵渎的念头,就让戴某醉死在你的温柔乡里!”
    就算发个毒誓,里头也含着调笑之意,杜月生对这种风流幽默到堪称下/流的话语觉得有些新奇,从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过话。即便是一块儿长大的黄景龙,跟他也是有事说事。
    除此之外他还感到有些好笑,于是喋喋不休地追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戴立被问得一愣。
    在一番察言观色兼暗自咀嚼之后,戴立蓦然嚼出了点味道——难道杜月生非但没恨上他,而且想要…跟他好?
    那一刻,戴立还真有种被馅饼砸到的窃喜,不过也有可能是他领会错了对方的意思,真是那样他可不想耗费精力再来一次赔礼道歉。

    戴立试试探探地说道:“我是诚心诚意想跟你好,不过你身为杜家金贵的二少爷,我怕自己一介武夫出身,高攀不上。”
    杜月生听了,忍不住嗤鼻道:“做都做了,现在来说这些有意思吗?”
    “杜老弟,你别生气啊。”
    戴立干脆移坐过去,硬是和杜月生挤在一张沙发里。好在沙发够宽,勉强能容下两个身高体长的男人。
    胳膊挨着胳膊,大腿贴着大腿,戴立抓着杜月生放在腿上的手,牢牢握在自己的手掌中,说道:“你愿跟我好,那是戴某人的福分,惟恐求之不得怕。只是……就怕到时候是镜花水月一场,你我要劳燕分飞,各奔东西。”
    杜月生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由他去。
    两耳听着戴立的话,见说到后来居然还讲究起文绉绉的那一套,扮起痴情种子来,不由得又好笑又好气道:“戴老板,我不过问你是什么意思,你怎么、怎么就说到那些有的没的事上去?”
    不过听戴立的意思,竟是要跟他长久的相好下去,杜月生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一动。
    “杜老弟,难道你不想跟我好吗……那天晚上的事,我可是一刻都没忘记过。”
    这倒是天大的实话,也是戴立苦口婆心说到现在最真心的一句。
    杜月生听他一提,自然而然也想起了那个晚上,薄嫩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戴立在江湖里混了许久,具备相当的阅历,知道何时应保持距离何时该趁热打铁。此时见杜月生连耳根都变红,越发能确定对方的真意。

    他贴近了杜月生的耳垂,脉脉含情地说着下/流/话:“杜老弟,这几天哥一直想着你……想你在我身下的情形。”
    杜月生被他撩拨得心神荡漾,蓦然想起戴立只有在情动时才喜欢在自己面前自称为“哥”。这一想,登时弄得他坐立难安。
    戴立趁热打铁,顺势而上,大掌出其不意地覆上杜月生的老二,隔着西裤轻轻抚弄,在杜月生抗议前,暗哑了嗓音低声道:“我在楼上订了个房间,今天就别回去了。”
    杜月生被他用熟练的手法抚弄着敏感之处,在如涨潮般涌来的阵阵快意中,他张嘴微愠道:“你、你是吃定我了……”
    戴立见他这种时候还要计较,不禁低下头对准他的嘴唇狠狠吻了上去,吃笑道:“我不是现在才要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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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1 21:32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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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4-10-3 20: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戴杜二人都有些难耐地迅速进了戴立事先预定的房间。
    一进门,两人又激烈得拥吻在一起,撕扯着对方和自己的衣服边移动到房间当中的那张大床边。
    戴立把杜月生压在身下,又将对方扒成刚出娘胎的模样。顺着形状优美的锁骨,一路热吻下去。杜月生在他的抚弄下面色潮红,双腿间的阳/具已是一柱擎天的状态。
    戴立见得他情动的模样,心中暗喜。路过那个乖巧圆润的肚脐眼时,更是坏心眼的伸出湿漉的舌头,在里头顺路打个转儿。没想到那一处也是杜月生的敏感地带,当下把他刺激得一声惊喘,高高翘起的肉/棒立刻粗大了几分。

    杜月生的诚实反应令戴立很是满意。他干脆分开杜月生的双腿,把头埋下去张口含住对方的阳/具,双手扶住棒子的根部,津津有味地舔噬起来。
    这一下,杜月生是彻底舒服大了。
    底下的两颗肉球也被戴立照顾到,被包裹在湿热的大掌里揉搓抚弄,不一会儿就变大变硬。

    不知何时,戴立的手指悄悄抵在杜月生紧闭的穴/口上,在杜月生忍不住抬腰在他嘴里慢慢抽动时,那根手指扒开浅色的褶皱,一路钻入那个销魂的所在。
    房间里的热度越升越高。
    杜月生双腿大张着仰躺在床上,下/身那里被戴立又舔又弄,前后夹击之下难言的快/感如潮水狂涌,纷至沓来。
    如此过得片刻,戴立含着他那肉粉的小脑袋用力一吸……杜月生的上半身猛地弹起,小腹不停地急促收缩,竟是爽到精/关失控,精/液一股股激射出来。
    戴立躲避不及,被喷了一脸的白浊之物,而杜月生的下方被对方的唾液以及自己的体/液濡湿了一大片。
    舒服过了的杜月生有短暂的失神,他躺在床上,赤/裸白皙的胸脯上下起伏,等待第一波高朝的余韵过去。

    有了上回的经验,戴立对杜月生的身体达到了如指掌的境界。他把杜月生往下拉了拉,自己则跪坐起来,将杜月生的两条长腿软绵绵地搭到自己的肩上,如此一来杜月生的整个光/裸的下/体完全暴露在了他的目光底下。
    杜月生毕竟脸嫩,不能像戴立这样没皮没脸,当下被他的这个举动弄得面红耳赤,口中低低咒骂着,修长结实的长腿用力蹬了几下,想从戴立的肩膀上下来。
    戴立见状,赶紧牢牢按住他的下/身,口中安抚道:“杜老弟,别害羞啊……这是情人间才有的情趣,不丢脸。”
    听他这样说,杜月生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羞怒着骂道:“浑蛋!丢脸的人又不是你……快给我放下来!”
    戴立知他脸薄不情愿,却也不想弃了这到口的美味。杜月生那粉嫩的穴口经过刚才的一番探索开拓,此时正张开着小嘴随着杜月生的挣动一开一合,戴立身居高位,偶尔还能窥见里面一点点正在嚅动的内壁——这实在很诱惑人。

    于是他无视对方的抗议,利落得把杜月生的下/身往上一扯,凑过嘴去伸出舌头用力往里挤了进去。一只手也不忘抚慰软搭在杜月生小腹上的老二,殷勤地上下抚撸。
    杜月生被他的大胆不知廉耻弄得惊愤羞恼之余,却也不由自主地逐渐沉醉在戴立高超的技巧之下。
    片刻之后,杜月生忍不住哼哼唧唧地出声,对正在他体内进进出出的灵舌也采取宽容的态度——不予理睬。

    戴立在咂吧了一阵杜月生的滋味后,意犹未尽地离开密/穴,却没有放开杜月生大张的双腿,直接提了自己怒火贲张的硬铁,对准入口一鼓作气冲了进去。
    杜月生的穴/口被他弄了那么久,戴立冲进去时却还是觉着里面紧窒湿热得让他销/魂无限。稍作停顿后,他摆动起强健的腰肢,大力抽挞起来。

    刚开始,杜月生接受不了戴立的硕大,被他顶得难受不已,就连骄傲的老二也有点萎缩。杜月生口中“唉、唉”地要身上的人慢一点,戴立却恍若未闻,只管在他体内冲锋陷阵。
    杜月生被他那惊人的硕大挤得下/身又鼓又胀,怕自己要被捅坏了。在一片惊怒中他抬起双手抵在戴立的胸前要推他。戴立抓住他的手放到嘴边,在他的手掌心上印上轻轻的一吻,旋即嘴角微微上翘。
    还未等杜月生理解对方这个笑容的深意,下一刻他只觉得体内那个凸起的点被狠狠一撞!杜月生毫无防备得全身打了个冷颤。没等他回过神时,又是一连串接连不断既有力又精准的撞击,彻底击溃他的理智,被戴立拖着一同沉沦欲/海。

    戴立把杜月生摊在床上的胳膊拉到自己的后背上,然后双手穿过杜月生的腋下,伏下身贴着他索取亲吻,而紧紧相连的下/体仍在你送我迎地持续律/动。
    杜月生配合着他张开嘴,任由对方的舌头在自己的口中翻江倒海,交合的缝隙处,吞咽不下的银丝顺着嘴角流出来,洇湿了枕套。
    “杜老弟,你可真是个尤物啊!”
    似乎戴立一到了床上,就不会说正经话,在杜月生听来是满口的胡言乱语。
    对戴立的话,他只皱起眉峰,不耐得回了句:“闭嘴!”
    戴立果然不再说话,只埋了头在杜月生身上用力。胯下两颗巨/物“噼噼啪啪”打在杜月生的双丘上。因为戴立很能打持久战,所以杜月生的那两片结实圆润的臀瓣周围的肌肤,此时已泛上鲜艳的粉红。

    戴立把脸埋进杜月生汗湿的胸前,衔住一边淡色的小小突起,在嘴里轻拢慢捻,吞吞吐吐,待到那小东西被弄得又红又肿时,才大发慈悲的放开,转头又去弄另一颗。
    在这期间,戴立抽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喘息声也渐渐变粗变急。杜月生因为双乳被逗弄得太舒服,双手插入戴立乌黑的短发中,闷哼着首先缴械投降,颤巍巍得又再吐出爱液。
    戴立原本还能再坚挺一会儿,结果被杜月生因为快/感而不住收缩的后/穴吸得他再难忍耐,低吼着一个深深的挺入,在杜月生的体内一下又一下地释放出浓稠的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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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4-10-3 20: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高朝过后,床单枕套上到处撒满了戴杜二人的汗液体/液。他二人却恍然不觉这份霪/糜的氛围,事后仍然抱在一起做叠罗汉状,不时亲吻几下,同时平复各自的气息。
    如此过得片刻,杜月生推了推戴立,说道:“下去。”
    戴立松开手,顺着那力道翻身躺到杜月生的一旁,侧了脑袋难得的展颜嬉笑道:“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刚才是谁紧紧夹着我不让我离开,嗯?”
    刚才的那场性/事确确实实让他爽利索了,于是一时头脑发热,忘了杜月生是个脸薄的,没皮没脸得开起荤腥笑话。
    杜月生听了,冷笑一声,干脆背对了他径直闭目养神。

    戴立一看苗头不对,在心底暗骂自己怎么就失控说出此等混帐话。不大不小的反省过后,他从身后温情似水得抱住了对方,低声讨好道:“杜老弟,是我不要脸缠着你不放……也怪我对你一片痴心,一碰到你就控制不住自己,那些混帐话你可别放心上哪。”
    杜月生想起两人欢/爱时对方那蛮横无理的横冲直撞,几乎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刚才戴立又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无疑是火上浇油,虽然马上说了好话,进而向他服软,杜月生仍有种余怒未消的不满,梗了脖子不做回应。

    戴立等了会儿,没等着对方的原谅。眼珠转了转,低下头开始在杜月生白皙的颈间,以及流畅的背部印上细碎的亲吻。
    杜月生刚缓过劲来,身子依然很敏感,被戴立这样子亲吻,舒服是舒服,可是身体忍不住又要发热。他不肯这么快就投降,扭过头喝道:“干什么!”
    戴立从背后抱着他,不让他转身,一只手向下滑探入杜月生的双腿间,捕获那根安静下来的小玩意,上下摆弄。
    要害被人抓在手里肆意亵/玩,杜月生弓起身子想要逃开,那只作怪的手却顺势把人压向他的主人。戴立抬了他的大腿,借着刚才留在杜月生体内的精/液,轻松破门而入,直捣黄龙。
    杜月生被人意外从后面进入,随即被强烈的冲击撞得神魂颠倒,一时忘了生气,反手抓住戴立交叠在他上方的粗壮大腿,想要求得身体的平衡。

    这一次的情/事过后,别说生气,就算要杜月生翻个身他都不能。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了一阵呆后,两眼一闭,直接呼呼大睡去也。
    戴立却有心再来一次。
    上一回在花街霸王/硬/上/弓的滋味虽然不错,不过今天你情我愿,有了杜月生的配合后更是别具风味,戴立觉着自己都快欲罢不能了。

    推了推人,见杜月生只管睡觉,戴立心有不甘地把人捞进怀里,又搓又揉自娱自乐了一番。随后把站起来的小弟弟插/入杜月生的里面,自顾自地又干了一次。
    事毕之后,他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人,躺到杜月生的身边睡了过去。

    两人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杜月生感觉自己被锤子敲了一通,腰酸腿酸,后面还有鼓胀的不适感——昨晚做的太爽,睡觉前忘记洗澡,结果这时候一走动,身后就有冰冰凉凉的东西顺着大腿流出来。
    戴立让他洗完澡再回去,杜月生青白了张脸,对对方的提议虽然动心,但担心戴立趁机再来一次,那他的胳膊腿非得散了架不可,所以宁可忍着不适,回到星级酒店后再做清理。
    不过他这厢却是多虑了。现在的戴立平静淡然,似乎又做回那个待人彬彬有礼的绅士。一听到杜月生要回去,立刻让人把车开过来,把人给恭敬得送了回去。

    杜月生回到下榻的酒店,叫来田苗让他把浴缸放满水。
    刚才出门时就看见田苗顶了两只熊猫眼,这时他就一皱眉头,指着那两个黑眼眶:“怎么回事?”
    田苗不敢埋怨主子,只得云淡风清道:“昨晚没睡好。”
    杜月生很不以为然,讥笑道:“你小子思/春呢。”
    田苗哀怨得在背后瞪了瞪他的主子——你老跟人胡混也不让人告诉一声,害他提心吊胆的在酒店外跟几个彪形大汉守了一整夜没敢合眼,只在车上实在撑不住了才稍微打了个盹儿。
    这要是让田苗知道他的主子其实在别人身下叫了一晚上的春,不知道会不会大惊失色到屁滚尿流。

    杜月生消遣了一通自己的小跟班,见田苗白了张脸实在不好看,就挥挥手让他出去,自己则泡进诺大的浴缸里,伸长了双臂双腿,闭了眼长长舒了口气。
    和戴立的那一天一夜的疯狂快活,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可能真的中了邪,疯了癫。这要放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天大的荒唐。
    至于他和戴立之间,到底谁更主动一些,杜月生已经糊涂了,似乎两人是一拍即合,勾/搭成了奸,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不管怎样,他现在还是喜欢戴立。虽然那人在上床时的那张嘴实在让人讨厌,可是下床之后,又变成了让杜月生欣赏的海派人物——雍容尔雅,亲切有礼。

    杜月生想到头痛,也没想明白戴立其人到底是好还是坏。
    在泡了一段时间后,他把手指伸到下面,扭曲着脸把里面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抠挖出来,同时在心里为这大半个月发生的事做了个归纳——戴立这人的确不错,不过下次一定要改正他在床上口出脏言的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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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杜月生不知道,戴立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雍容尔雅”,其实是用心伪装出来的。
    戴立一直觉得自己原是一介军人出身,要和上流社会的人士打交道万万不能军/匪/气太浓,否则很难在那个圈子里混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于是无论从装扮还是言行举止,努力让自己向上流人士的那种从容与奢/华的作风靠近。
    只可惜,一旦他的情绪失控或亢奋过头,那股子烙印在他骨子里的江湖/匪/气就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这就是让杜月生困惑的症结所在。

    杜月生不甚明了戴立的这些过往,和对方好上了。
    在香港一待快满三个月,这期间李文胜几乎每天都有电报发过来,而杜月生基本要攒足一周的份量后再一并处理——反正看来看去也就是那几个项目的推进,一直进展顺利没什么大问题。
    除此之外,杜月生几乎是无所事事的。隔三差五地不是和戴立在外头鬼/混,就是跑到戴公馆住上个两三天。
    他现在是打从心底看得上戴立其人,恨不得把人带回家见见父亲和兄长。
    当然杜老爷子见过戴立几回,但这种见面和那种在商场中的会晤,意义完全不同。杜月生心想:这就是所谓的“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的吧。
    不过,当他把这意思婉转地传达给戴立时,戴立简直哭笑不得,直接把人摁在床上,提枪冲了进去。
    快到紧要关头的时候,戴立才盯着杜月生绯红的脸孔,笑言道:“你说,咱俩谁才是丑媳妇?”
    说完,低下头压着杜月生在他体内射/出/精/华。

    这下杜月生老实了,不再在“丑媳妇”这个问题上胡思乱想。事后回想想,也觉着自己的那个想法有些可笑。
    先别说老爷子那关肯定过不去,就连他哥杜其琛那里,恐怕也很难。
    杜其琛因为长相俊美,在外经商时常被一些不知他底细的老板们当兔子调/戏,所以对这种事这种人杜其琛是深恶痛绝,倍觉恶心。
    如果知道他一手带大的幼弟不但和男人好上,还是被压的那个,只怕会发飚到把戴立活活打死。
    杜月生非常敬爱自己的兄长,他不怕对方生气,就怕对方伤心。所以当戴立用事实反驳他那天真的想法后,杜月生很快三缄其口,再也不提“丑媳妇见公婆”一事。
    这段小插曲之后,戴杜二人依然好的如胶似漆,恨不得变成连体人,天天粘在一块儿。

    就在这一年的夏天接近尾声的时候,事情起了变化。
    这天,杜月生穿了件休闲的白色短袖衬衫,下面配条直筒的深色西裤,立马好像年轻了几岁。他自我感觉良好地拿起时兴帽子戴到头上,转身下楼。
    戴立的车子早就等在酒店的门外,戴立本人也已经坐在车里,见他出来,侧身向前为他打开车门。
    戴立今天换了身与以往不同的装扮,脱掉黑灰色系,换了件宝蓝色的长衫,因为剪裁非常合身,越发凸显出他那结实匀称的颀长身材。

    杜月生坐进车里,看了眼戴立,觉得对方看上去一如既往的顺眼英挺,心情便愈发好了。
    “今天去哪?”
    “听说铜锣湾那里今天有场正式的赛马,有没有兴趣?”
    杜月生迟疑道:“好像有点远。”
    “远没关系,大不了今晚住那里,玩个两天再回来。”
    杜月生忽然调侃起对方:“戴老板不管自己的生意了?”
    “这倒不劳杜老弟挂心。郑员得了我的真传,顶个数天不成问题。”戴立说着,让司机把车发动起来,打算直奔铜锣湾的赛马场。

    然而,车子才刚发动,还没跑出去多远,就听见后头有人一面追着车一面大叫。
    杜月生听着声音耳熟,转过头看了眼,果然是田苗那小子。
    “他在叫你?”戴立也回头望过去,见田苗冲着他们拼命挥手,于是叫司机停下车,等人奔到跟前来。

    杜月生打开车门走下车,迎着朝他跑过来的田苗,略带不满道:“你跑什么?”
    到了跟前,田苗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了一小会儿,立刻抬头道:“少爷你快回去…大少爷来电话,说、说家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杜月生一听家里出事,心下有些狐疑,暗自猜度会不会是他长久得逗留香港,被李文胜一状告了回去,于是他老爷子诓他回上海以便就近鞭策?
    谁料田苗一听他这问话,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急道:“哎呀,少爷!你没看上海过来的电报吗!?老爷子病倒了,前天晚上被送到广仁医院,大少爷要你赶紧回去。”
    “什么!?”
    杜月生一听父亲病倒,不禁大吃一惊。而戴立在车内听到了他俩的对话,也是吃惊不小。当杜月生向他告辞,表示要立刻收拾行装赶回上海时,他走下车说道:“要一时半刻搞到船票不容易,我让人找架私人飞机送你回去。”
    到了这种时候杜月生也不用跟他客气,先回酒店收拾出一个小箱子,把积压的电报和一摞钞票统统扫了进去。
    嘱咐田苗随后跟上,俩人一起匆匆出了门。

    跳上车子,车子一路飞驰。杜月生望着窗外的风景,一颗心噗嗵噗嗵的跳。他家的老爷子身体一向康健,就算年岁大了也比一般人硬朗许多,绝对不输给小年青。
    杜月生离开上海时,老爷子还活蹦乱跳地教训着他,要他别在外面花天酒地,更别想找回那个女人。
    可是现在却躺在医院里,情况危急。这怎能不让杜月生焦急。不过在焦急之余,他又产生了疑虑,不知父亲为何会病倒……

    正在思索间,就听得耳边刹车的尖锐声。杜月生下车一看,短短的几十分钟内,戴立果然搞来了一架小型飞机。
    “杜老弟,你先回去看看老爷子的情况,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随后就来。”
    戴立和杜家有多笔生意往来,虽然目前老爷子已退居二线,杜家的生意多由杜其琛掌管打理,但遇到大事或难决之事的时候,最终盖棺下定论的仍是杜老爷子。
    如果杜家出了什么事,对有大笔生意往来的戴立而言,不啻于一个不小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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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戴立在杜月生走后,先让人打了封电报给杜家,告知飞机降落的地点。然后叫来几个得力助手兼心腹,把事情详细地分摊交待下去。

    他这厢忙着分派事情,在飞机上的杜月生也不得清闲。他忙着一张张阅览电报,终于在纸堆里找到了那份从上海过来的紧急电报。
    电报里的内容不长,但显然很重要。
    [老爷子病重,接报速回!]
    杜老爷子究竟得了什么病,究竟怎样一个重法,这些在电报上都看不到。不过杜月生能感同身受当时大哥焦急迫切的心情。
    这让他又痛又悔。
    这些日子他只想着和戴立东游西玩,全然不顾家里。懊恼之余,杜月生把田苗叫到跟前,一通臭骂,大抵内容是不识大体云云。说到恨处,气急败坏地把电报摔到对方脸上,让人滚到后面去蹲着不许坐。
    田苗憋屈地缩到飞机后面的角落里,抱着膝盖本想坐在地上,抬头却见杜月生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于是只好抹着眼泪半蹲着。

    田苗的年纪轻,这会儿自觉受了不公平对待,一时半会儿便哭得稀里哗啦,变成了个大花脸。杜月生瞧着不入眼,就转回了头,嫌弃道:“把脸擦擦,别哭得像奔丧似的。”
    田苗不敢违拗,手摸进裤袋掏出块方帕,胡乱抹了抹眼睛鼻子。低头要把手帕放回去时,眼角瞥见一样东西落在脚边,他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直放在杜月生皮夹子里的,那个特地要他四处打听的女人的相片——此刻却和他一样孤零零地躲在角落里,无人怜惜。

    田苗想起来,这张相片曾被杜月生遗忘在酒店,他收拾整理时偶然间看见,便收了起来。本想哪天杜月生问起他就还回去顺便讨个好,结果这之后杜月生和戴立好的像蜜里调油,根本忘了这张相片的存在,于是一直留在田苗的裤袋里。
    这时乍见相片,田苗的新仇涌上头,抬眼见前方的杜月生未曾注意他这里,便悄悄把相片撕了粉碎,然后把碎片兜进了裤袋里。
    撕完相片,田苗感觉心情好了一些,于是顶着两只核桃眼,往角落里缩了缩偷偷把屁股贴了地面,低下头假寐去了。

    飞机飞了大概三小时不到点,就降落在指定的地方。
    杜月生下了飞机,发现自家的司机小张已在不远处待命。上了车,杜月生直接道:“去广仁医院。”
    小张却回头说道:“少爷,老爷昨晚回了家,大少爷也在家等您回去。”
    “出院了?”杜月生皱眉:“电报上不是说病重,怎么就能回来?”
    “少爷,多的事我也不清楚,您还是问大少爷吧。”
    杜月生烦躁得扒了扒头发:“车子开快点!”
    “是。”

    一路赶回杜家,一下车杜月生便大步流星地进了屋,客厅里没人,他便准备上二楼,在楼梯口撞上正巧听到声音下来接他的杜其琛。
    杜月生一把抓住他哥的胳膊,急问道:“哥!爸他怎样了?”
    杜其琛打了个小声的手势,拉着杜月生的手往楼上走。
    “爸的情况刚稳定。如果住院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会惹人猜忌,所以昨晚爸一醒过来,就让我带他回家。”
    “医院同意?”
    “不同意也要回来。况且,医生说爸这是气血紊乱造成的心律不齐,只要定时吃药安心静养,不要让这病再复发就行。”
    “哥,你老实跟我说,爸身体一向身体强健,这次怎么会突然就心脏病发作了呢?”
    这时,兄弟俩已经到了杜老爷子的门外,杜其琛开了门,朝里轻声道:“爸,月生回来了。”
    然后回过头对身后的人说道:“具体的情况,爸会告诉你。进去吧,不过小声点,现在只要一点稍大的响动爸也会感到难受。”

    杜月生走进去,一眼就看见躺在阴暗中的老父亲。曾经清癯的容颜如今双颊瘦削凹陷,分明是副憔悴的模样。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蕴藏在双眼中从不服输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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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1 21:32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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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4-10-3 20: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杜家父子在相隔差不多一年没见后,此时再见面,两人都有些唏嘘感慨。而杜月生更多的是愧疚羞惭——在香港生活的那几个月里,除了街头徘徊的那次突发思乡之情外,一次也不曾想起过家里的老父和兄长。
    几句体己话过后,杜老爷子起了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原来数十年前杜老爷子和黄景龙他爸黄丙泉有着过命的交情。起先两人合伙开了家布匹店,各投百分之五十的资金。生意做起来后,又连续开了三家分店,老规矩五五分成。
    凭借两人以往在道上混出来的人脉,生意越做越大,不久后黄杜二人各自成了家,两家的生意往来依旧亲密无间。
    黄丙泉英年早逝的时候,黄景龙还很小,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杜老爷子不仅没有趁火打劫,反而把黄景龙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对待,让他和小儿子杜月生同吃同睡,长到十四五岁才分开住。
    那时杜其琛学成归国,正帮着杜老爷子打理生意,顺势就把黄景龙带入了这行,悉心栽培。
    黄景龙感念杜家的恩情,对这样的机遇也是格外珍惜,比寻常学徒勤奋百倍。两年多以后,才十八岁的他已能独当一面,操控起先父留下的那些店面生意以及合伙的份额时得心应手。

    “谁曾想,我居然养了一只白眼狼!”杜老爷子压了嗓子忿忿道:“那小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从去年底开始不断掠夺同行的生意,吞并店铺,就连我们杜家……”
    杜老爷子说到气头,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杜月生赶紧拿了杜其琛倒过来的水,喂下去的同时一只手轻撸父亲的后背,为他顺气。
    杜老爷子缓过劲来,赤红了脸道:“我还没老,不用喂!”
    “爸,你消消气,为了那忘恩负义的小子不值得的。”
    杜月生连忙点头,附和他哥的话,同时琢磨了他爸的话,有的放矢地问道:“爸,是不是他不顾两家的情分,也对我们杜家下手?”
    “哼!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杜家和黄家合伙经营的四间铺子,有三间已经被他吸纳到自己的名下。”
    相比杜家其他的生意,这几间铺子虽有丰润的盈利,但还不足以撼动杜家的根基。不过圈内人都知道,杜老爷子是个很重感情并且念旧情的人,这四间铺子是当年他和过命兄弟黄丙泉白手起家一点点打拼来的,意义不同。
    黄景龙对杜家下手,先拿这几间铺子开刀,分明要跟杜老爷子干狠的。杜老爷子痛心他一点不念及父子两代间的深厚情谊,毫无征兆的说动手就动手,实在令人心寒。

    最后,杜老爷子不屑地啐了口,发表此段言论的总结陈词:“黄景龙那小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
    杜月生对此深表赞同,和他老爸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压低了声音对骂个痛快。杜月生是新仇加旧恨,唾沫横飞骂得格外起劲。
    三人当中较冷静的杜其琛奇怪地看着他——黄景龙翻脸固然是无情无义,可好歹跟杜月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怎么自己的幺弟好像变成苦大仇深的冤主,比他和父亲还激动。

    后来,杜老爷子也觉出了不对劲,停下嘴和杜其琛齐齐看向杜月生。
    杜月生继续骂了一阵,倏地发觉房间里就他一个人的声音,而父亲和兄长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猛然住了口,愣了会儿后冲另两人讪讪笑了笑。

    杜其琛没能从他表情中探究出一二,便转向父亲道:“爸,我们不能任凭他坐大,既然他跟咱们撕破脸,我让人立即断了货物的来源,让他有力无处使。”
    杜老爷子思忖一番后,慎重道:“他不仁杜某人还不能不义,之前他吞并其他铺子的铁血做法已令同行人很不满。断他货源之事不急于一时,先听一下外面的风声再做打算。”
    杜其琛看了看父亲,然后用目光向幼弟抛去橄榄枝,想让对方支持自己的做法。
    三人中只有他和黄家没有太深的情义,所以对父亲的这个做法不是很赞同。照他的意思,应当赶紧出手,不能再处于被动境地,若延误了时机,一旦让黄景龙独家坐大,将对杜家造成很大的威胁。
    可惜杜月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离开上海快有一年,对这边的事务知之甚少,帮不上父亲和兄长的忙,所以他打算在了解详情收集数据之后,再发表意见——于是对杜其琛投向他的目光直接作了过滤。
    杜其琛得不到援助,只好收回目光,叹了口气。
    在他的叹气声中,杜月生突然想起一事,开口道:“爸,香港的戴立在我离开前曾说,他两天后也会过来看望你。”
    杜老爷子一愣,随即点点头道:“难为他有这份心。月生,明天你让下人们准备准备,该置办的该采买的别小气,别丢了咱杜家的颜面。”
    “爸,你放心吧。”
    杜家兄弟跟杜老爷子问了晚安后,杜月生又在他哥的房间里叙了些别后事,直到快凌晨两点,才连连打着哈欠回自己的房间里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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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1 21:32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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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4-10-3 21:03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起点 第十七章
    第二天早上,杜家迎来位意外的访客。
    当时杜其琛正要出门,和来人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杜家大哥,你早啊。”
    杜其琛被人打招呼,下意识得回了个过去。再抬眼一看,眼前站着的竟是昨晚被他父亲和弟弟骂惨的黄景龙。
    当然,黄景龙虽能想到杜家对他恨得牙痒痒,但毕竟人家没骂到他脸上来,所以此刻他还是以一贯的毫无起伏的声调问了好后,言简意赅直截了当地表明他此来的目的。
    “听说月生昨晚回来了,我想见见他。”
    杜其琛冷笑不答,反问道:“你还有脸上这儿来?黄景龙,你是不是真不把我们杜家放眼里了!”
    “杜大哥,你何必生气,生意场上本就讲究不得情面。不过,我也不是无情人,以后杜家若是破产,我会看在月生的面上…当然还有你们曾经栽培我的份上,赡养伯父和杜大哥一直到终老。”
    这是黄景龙的真实想法,他不介意将来捎上两个拖油瓶。不过这话说得实在不入人耳,太可气了!
    “你、你滚!”
    杜其琛现在非常懊恼,懊恼昨晚为何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说服父亲立即对黄姓小子采取行动,现在都被人光明正大得欺负到家里来了。

    两人在门口说话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杜月生嘴里叼着根金灿灿的油条跑出来看究竟,瞄到他哥时,他发出诧异的声音,奇怪道:“哥,你怎么还没出门?和谁说话呢?”
    “月生。”
    杜月生歪头往外张望时,外头的黄景龙听到他的声音,绕过杜其琛的身体看向他,两人的视线一对上,杜月生嘴里的油条啪嗒掉到地上。

    “月生!”黄景龙推开杜其琛,大步走到杜月生身前,作势要抱他。杜月生像兔子般夸张得往后高高一跳,立定之后才想起这是在自己家,不用怕对方。而且就算黄景龙要来硬的,他也敢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你来干什么?杜家不欢迎你!”杜月生像只刺猬竖起尖刺,对“斑斓老虎” 瞪圆了眼叫嚣。
    反观那“斑斓老虎”,却气定神闲得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月生,你从香港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听说你在那里过得挺潇洒自在?”
    听黄景龙如此一问,杜月生莫名感到心虚。
    因为这阵心虚来得实在莫名,所以让他万分的不能苟同,色厉内荏道:“我过得怎样轮不到你来管…我要和你割袍断义!”
    “……月生,你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黄景龙往前迈一步,杜月生就朝后退一步,杜家的院子很大,转着圈捉个迷藏都不成问题。
    黄景龙只好停下脚步,无奈道:“生意场上的事你不懂,你……”
    “黄景龙你个无/耻王/八蛋!”杜月生气急败坏地骂道:“你忘了去年是怎么对我的?还有脸说我闹脾气!”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吗?”
    “你让我上回去,我就原谅你。”
    黄景龙皱了皱眉,一脸无奈,显然他还是认为杜月生在耍脾气。

    这时,杜其琛从话里行间听出了猫/腻,思维敏捷的他立刻联想起去年发生在杜月生身上的种种反常古怪的举动,他疾步走过去,劈头问道:“月生,你老实跟我说,他去年对你做了什么?”
    杜月生这才想起现场还有他哥在,然而为时晚矣。
    杜其琛问得他措手不及,在兄长犀利的注视下原本就心虚的他很快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把去年的混帐事一股脑儿给抖了出来。

    杜家人是要面子的,杜月生当然不敢把此等丑事大声宣扬,只凑到杜其琛的耳朵根边耳语一番——兄弟俩人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起悄悄话来。
    听到黄景龙对杜月生下药的时候,杜其琛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当杜月生说起事后黄景龙还拦着他不让他回去,杜其琛一把抄起花匠用的铁铲,劈头盖脸地往黄景龙打过去,破口大骂道:“月生把你当亲兄弟,你居然这样对他!你还要不要脸!我打死你这混帐东西!”
    黄景龙闪身躲过这要命的一铲,见杜其琛不依不饶地要给他再来一记,不由得惹出心火,强忍怒气道:“杜其琛,这是我和月生之间的事。就算你是他亲人,也未免管的太多。”
    “你做出那种缺德事,还敢说我多管闲事?!我告诉你,今天不打死你这事不算完!”
    跟着黄景龙过来的数名手下见老大被人打,一哄而上气势汹汹得摆开架势。杜家的家丁见状,也纷纷抄起顺手的家伙,严阵以待。

    眼见事情简直闹得不可开交,杜月生死命拉着他哥不让杜其琛冲上去和人家拼命。这是他和黄景龙之间的私人恩怨,他根本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是这时的杜其琛怒红了眼,一心想打死欺负自己幼弟的黄景龙,无论杜月生怎样劝说拉阻都无用。
    双方剑拔弩张得闹到最后,终于惊动楼上正在静养的老爷子。

    杜老爷子直着背走出来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门口。
    站定后,杜老爷子缓缓扫视现场,开口时声如洪钟:“你们这是干什么?这里是杜家宅,不是集市,由不得你们在这里放肆!”
    随即他看向黄景龙,不怒自威道:“黄家小子,杜某人还没死,你就等不及带人来寻衅吗?而且,就算我死了,杜家也轮不到你个外人做主!”
    黄景龙见杜老爷子精神烁烁,不似外面风传的病老体弱,于是作为后生晚辈的他好脾气地一咧嘴,弯了弯腰道:“老爷子,晚辈并无恶意,只是与月生许久不见,今天专程前来就是想探望探望,顺便也跟老爷子您问个安。”
    杜老爷子哼哼着直接往外送客:“人你已经见过了,请回!”
    黄景龙耸耸肩,他还不想和杜家闹得太僵,至少场面上还得给对方留点面子。
    临走前,他丢下句话:“月生,方便的时候,到我那里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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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1 21:32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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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4-10-3 21:03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起点 第十八章
    黄景龙是离开了,却在杜家扔下一颗不小的炸/弹。
    三堂会审,是眼下对杜月生最真实的写照。
    杜月生跪在二楼最北面一间房的地板上,偷瞄了眼杜老爷子手里的拐杖,暗自思量等下会不会还有严/刑/逼/供。
    杜老爷子原以为黄景龙是带人来向他耀武示威顺便刺探实情,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出小儿子的一夜风流事,差点没把老爷子气得两眼一抹黑,吐血昏过去。

    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杜月生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当时他怎么就没管好自己的那张嘴,都躲了一年,偏偏在两家交恶的时期把事给抖了出来,杜月生觉着自己比窦娥还可怜。
    可是杜老爷子完全没能体谅他的苦衷,他爸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儿子是兔子,还让仇人给睡了——这是杜老爷子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我这就把你打死在这,省得你出去给杜家祖宗丢脸!”
    老爷子年纪大了力气却没小多少,拐杖夹着呼啸的声音重重落下。
    杜月生一心防备着他爸出狠招,眼瞅着拐杖朝自己脑袋打下来,这可是要命的玩意儿!杜月生知道父亲是气急发了狠,他想躲又没敢真躲,侧身往旁边斜了点,这棍子就落到了他的肩上。
    就算这样,这一下也打得他疼的龇牙咧嘴,眼泪都不受控制得掉下来,却也憋着一股子气没喊疼。

    杜老爷子还想继续打,杜其琛心疼幼弟,赶紧上前给拦住。
    “爸,你打他做什么?月生在外受了别人的欺负,我们应当为他出气。爸,你就听我一句,我们不能再姑息黄景龙那混蛋。”
    杜老爷子也是一时气昏了头,打在儿身痛在老父心头。气头一过又被大儿子拦着,杜老爷子就顺着这个台阶下去,顺了顺气道:“这事还要从长计议,如果不能一棍子打死疯狗,就会被它反噬。”
    看着跪在地上疼的直揉肩膀的小儿子,杜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对杜月生说道:“杜家的人,自己的仇自己去报,别总指望着你哥能帮你。你跪在这好好反省反省,到吃晚饭的时候再下楼吧。”
    杜月生一听,登时白了脸。不久前他还悠闲得吃着早饭,现在却要跪着受罚——杜月生恨得牙痒痒——好你的黄景龙,我跟你没完!

    杜老爷子下了令,杜其琛也没办法再反驳。下楼去给中央银行的孔经理打了个电话,改到下午再去银行商讨借贷一事。放下电话后,他回去楼上自己的房间,找了点膏药,拿着去到最北面的那间房里。

    房间里静悄悄的,杜月生低着头孤单得跪着。听到门响,杜月生抬头正好看到他哥进来,他抿了嘴叫了声“哥”后,突然泪水像决堤一般哗啦啦地流下来。
    杜月生是真难受。他在黄景龙那里遭了罪,没脸跟家里人说。现在说了,不但没得到安慰,反而差点被杜老爷子打死。
    现在最亲的人就是杜其琛,所以一看到他哥,满腹的辛酸涌上来,毫无征兆得哭成个泪人。

    杜其琛知道他心里难受,只要发泄出来就好。
    于是一边小声安慰着,一边小心褪下杜月生的衬衫。肩膀那里果然高高肿起了一大块,乌黑青紫中参杂了丝丝血迹,看着格外吓人。
    “哥,疼……”
    杜其琛轻轻碰了碰那处伤,斟酌了下上药的力度,才说道:“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说完,一块沾了药酒的膏药“啪”得上了杜月生的肩膀。杜月生顿时痛得倒抽凉气,断断续续地呼痛。杜其琛却按着那处,不让他乱动,直到确定膏药完全黏附在上面后才松开手。
    “三天后应该能消肿,到时候再换一贴,这样弄个三次就没问题了。”

    杜月生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哥,眼泪是不掉了,可他还是觉着难受,于是向前倒入他哥的怀里,想像小时候那样寻求安慰。
    杜其琛了然地让他靠在自己胸口,一只手轻拍他的背,另只手插入杜月生的黑发中,一缕一缕得为他撸顺——这些小动作能安抚杜月生的烦躁和不安,而且一直都很有效。
    杜月生的心情果然慢慢平静下来,闭着双眼把头埋进他哥的怀里,汲取对方身上的味道,在一片静谧中,似乎连膝盖的刺痛也被忽视了。

    “月生,你的仇大哥替你报。”
    听到杜其琛的话,杜月生却闭着眼不说话。
    兄弟俩静静相拥了片刻后,他抬起头,坚定道:“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我能处理好。至于他抢走我们杜家的东西,我一定要让他吐出来!”
    在这之前,杜月生只想躲着黄景龙,最好这辈子也别再见。
    可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杜月生第一次如此清楚自己心底的想法——为自己和杜家讨回公道。

    在杜月生摩拳擦掌想要讨回公道之时,戴立终于在杜家父子的期盼中,从香港飞来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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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1 21:32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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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4-10-3 21:04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起点 第十九章
    戴立来之前,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以至于到达杜家门口时,他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就见杜家那扇气势宏伟的铁门两边,被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往里走左右两边各放着个大花篮,衬着后面一大片泛黄的枯叶枯草,柔嫩鲜艳的花朵越发显眼。
    戴立想:如果铁门上再贴两个喜字,当中铺条红地毯,这时的杜家就能操办婚事了。
    杜家父子出来迎接时,也被这番喜庆的布置吓了一跳——他们万万没想到,田苗的品位竟然如此差劲。

    原来,昨晚杜月生在吃过饭后,感觉肩膀那里的疼痛减轻了些,便想帮着他哥一起去布置一番。谁想杜老爷子突然老毛病发作,杜家兄弟不敢送医院,直接把老爷子抬上楼,再喂了上次医生给配的药。
    杜家俩兄弟绷紧了神经,一直守在杜老爷子的床边不敢离开,直到老爷子在药效下哼哧哼哧地睡过去。
    今早杜老爷子精神奕奕的现身,收到很不错的效应。原本和杜家有生意来往的老板们离散的心又重新落实回原处,争先恐后地在事发数天后打来电话问候,并表明对杜家忠贞不二的心。
    如果这时老爷子病情复发之事再传出去,对杜家实在很不利。相信杜老爷子也不会赞同送医院的做法。

    然而还有一件事,戴立发来电报说是明天就到,届时杜老爷子若是不能醒来,不知道戴立会产生何等想法,杜家兄弟都吃不准。虽然杜月生在香港和戴立的关系非常亲密,但对于戴立可能有的决定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就在兄弟俩心神不定的时候,田苗偏偏跑上来问起布置的事,杜月生不耐烦地丢给他一百块大洋,让他琢磨着去办这件事。

    戴立在翌日的黄昏时分到达杜家,正是华灯初上各家准备开饭的时间。杜老爷子虽然及时醒来并且下楼会客,但也于事无补,因为招待贵客的饭菜,田苗这货一点都没想到。现在偌大一个杜家,真正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中看不中吃。

    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在暖意融融的秋风中一通寒暄后,杜老爷子一拍戴立的肩膀,热络道:“走,今晚上和平饭店,给你接风洗尘。”
    戴立简直受宠若惊了。
    他在香港的那点生意量,对他而言几乎占了全部资产的三分之一,对杜家而言可能不过九牛一毛。
    若说以前他在杜老爷子眼里充其量是个普通的生意伙伴,否则也不会让初入商场的杜月生和他过来谈项目。而今陡然身价倍增,不但杜老爷子亲自接见,还特意为他在和平饭店接风洗尘——这天与地的差别待遇,令戴立隐隐嗅到暗潮涌动风云变化的味道。

    然而,在席间杜老爷子固然谈笑风生,对戴立也是青眼有加,却绝口不谈生意上的事。除了对小儿子在香港期间备受对方照顾表示感谢之外,其余时间几个人全在天圆地阔的扯谈中悄然流逝。
    这一下,弄得戴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一顿酒席间一直在揣摩杜老爷子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接近尾声的时候,也没能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到最后几个人干杯的时候,戴立才恍然醒悟——自己光顾着猜猜猜,连个囫囵饱饭都没吃上。
    当天晚上,戴立就入住在和平饭店里。临走前,杜老爷子特意关照杜月生留会儿陪戴立叙叙旧,自己则和杜其琛两人坐上车,在一阵酒意熏染中回转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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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1 21:32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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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4-10-3 21:04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起点 第二十章
    送走父亲和兄长,杜月生领了戴立上楼,吃饭时他已经让下人办好了入住手续,此时直接拿了钥匙进入预定的房间。
    房间是个套房的格局。一进门是家居似的客厅,靠墙有张橘红色的大沙发,左手边是淋浴室。偏里还有扇门,打开就是起居室,一张双人大床床头两个夜壶箱,床边开了扇嵌着五光十色碎玻璃的窗,打开往外看,入眼的便是上海滩的整个夜景,是个绝好的视景。
    杜月生打开窗户,戴立从身后环住他,仿佛很依恋般将头靠到杜月生的肩上。不巧的很,他搭的正好是杜月生受伤的那一边,当下杜月生条件反射得皱了下眉头,把戴立的脑袋推了开去。

    “老爷子身子很硬朗哪。”戴立发出由衷的感慨,“外面的流言蜚语果然不可信。”
    杜月生望着外面美丽的夜景,低声问道:“外面都传了些什么?”
    戴立低下头亲了亲对方白皙的颈项,分开不过数天,他却觉着自己很想念对方。

    之前亲眼见到杜老爷子身体大好,心头那块悬着的石头好歹是落了地;眼下念兹在兹的人乖乖待在自己的怀里,此情此景不免让他心猿意马,一双大手也不怀好意得上下乱摸乱动起来。
    耳中听得杜月生的问话,戴立也不甚在意,只轻描淡写道:“那些话反正你也不爱听,而且老爷子身体又好的很,无需担心。月生,我很是想你。”
    说着就要抱着对方压向那张大床。

    杜月生想起自己身上的伤,如果一说开只怕还要牵扯出黄景龙。于是他咬咬牙推开戴立,在对方的愣愕中飞快地搬出自己那一套说辞。
    “等下我还要回去,今晚就算了。”
    戴立却不肯罢手:“别回去了,就跟老爷子说今晚你留下来,要跟我‘促膝长谈’。”
    杜月生用力推开他,然后转回身面对面看着对方,同时看清对方眼底饱含的欲/望,这让他也有了些心动,但是——
    “在上海的这段期间内,我们最好不要有太多的瓜葛,以免让我的父兄起疑。”
    这是杜月生的顾虑之一,另一个顾虑他却没法说出口。

    原来前天黄景龙过来闹上这么一出后,在杜月生的心底落下了心虚的毛病。
    本来杜月生想和谁好,是天经地义你情我愿根本不干黄景龙什么事。可人家不这么想——既然两个人都睡过了,那你杜月生就是我黄家的人。
    黄景龙那副理所当然的气势,中间又摆着两人二十多年的交情,这些使杜月生莫名感到了心虚。他总有这样一种感觉,有黄景龙在的地方,不管他和谁好,都像是在偷/情,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理直气壮起来。
    而且,前天刚刚见识过父兄发飚的情状,眼下的杜月生是万万不敢造次,再招惹风波。

    戴立见杜月生态度明确,腹中纵有微词但也不至于强人所难。
    既然求/欢不成,揩点油总是无妨。于是戴立长臂一伸把杜月生拉入怀里肆意亲吻,杜月生闭了眼乖乖地任其施为,心底却有一丝淡淡的不安萦绕不去,让他不能像在香港时那般完全投入。

    当晚杜月生回到家已是半夜,他也不赶紧去洗洗睡下,而是把熟睡了的田苗叫起来,接着一顿狠刮。
    早前田苗因为置办不利一事,已经被杜老爷子和杜其琛训了一通。现在杜月生半夜三更地还把他从床上拖下来,请他好好吃了这顿竹笋烤肉,田苗愤恨得简直要英勇抗/议,伸张自己的人/权。
    原来田苗这货正是个少年的心性,就喜欢色彩鲜艳的,在置办方面他可花了不少心思,特意请教了对面那条街刚办过喜事的那户人家。那户人家也是热情,听他说要办的喜庆些,于是一股脑儿把用剩的彩带鲜花以低廉的价格转售给了田苗。
    田苗觉着既能省下这些钱供自己零花,又能把事情办的漂亮——至少这货是如此认为的——然而天降三道霹雳,把他霹得哭爹喊娘,末了被扣除三个月的工钱,他还不敢有怨言。
    在杜月生教训完,打着哈欠出门后,田苗才抹着泪爬上床,裹了被子继续边哭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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