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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不负君狂

[普通级] 7.12【枫樱】序春秋 (0~16,20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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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2-2-5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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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  楼主| 发表于 2011-7-10 00:42 | 显示全部楼层
    转文好累,下次继续ORZ。。。。长篇真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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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1-9-19 00:00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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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 发表于 2011-7-10 01:04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10楼(不负君狂) 的帖子

    辛苦了,谢谢对小说区的支持.
    希望再接再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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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2-2-5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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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  楼主| 发表于 2011-7-12 19: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不愉

    小免跑到长风亭,欢快地叫了声枫岫阿叔,然后一脸开心地抓起桌子上拂樱之前摆下的杏仁酥便开始咬。

    “枫岫阿叔,小免好想你。”小免转过头来含混不清地说着,嘴里犹塞着半块糕点,眨了眨眼睛。

    “我看小免是更思念这些点心吧,哈哈。”枫岫微笑。


    “这些点心可是我做的。”拂樱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来到亭里,一脸不满地扯过小免,替她擦着沾在嘴边的点心屑。

    “咦?”枫岫一听这话眼神里流露出惊异之色来,“这些点心是拂樱好友你亲自做得?我一直以为是从山下的点心铺里买来的……”说着也拈起一块尝了尝,果然,与之前吃的点心虽然神似,但其中多了一种淡淡的樱花香。

    “长日无聊,总得找些事做。”拂樱不客气地把小免从座位上拖下来,自己坐上去,引来小免的一番挣扎。“这些是我今日才学做的,不知好友觉得味道如何呢?”

    “好友的手艺自不是苦境那些人可以相比,这糕点甜而不腻,酥脆可口,浅香宜人,难怪小免一吃便停不下。”枫岫看了看小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却忽然神色一凛:小免的体质竟好似发生了什么变化。

    “拂樱,你……”察觉到小免身体的变化,枫岫略有些惊愕地看向坐在对面的拂樱,欲言又止。

    拂樱同样在看他,然后拿起桌子上一整碟的点心转向还在吃得很开心的小兔精:“小免,这盘都给你,拿到屋里去吃吧。”

    “不要不要,枫岫阿叔在这里,小免不走啦!”小兔精抖动着长长的耳朵,目光闪闪。

    “小免,你看你吃得满脸都是,这模样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拂樱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面镜子放在小免面前照了照,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你要让你的枫岫阿叔看到你难看的吃相吗?”

    “啊,呜……主人你坏啦!”小免红了脸,夺过盘子,一溜烟跑远了。


    风静静地吹过寒光一舍,长年飘舞的枫叶飞旋在轻纱周围,气氛一时陈默起来。半晌,拂樱才首先开口:“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的。”枫岫倾身向前,“小免体质改变,是你所为?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少女的青春短暂如夕阳一现,想要长久留住,我别无他法。”拂樱亦无隐瞒,直视枫岫,“吾知道你定要说此等做法有违天意,但吾心已决,事也已做,就算你是枫岫,也无法消弭来自杀戮碎岛的水晶之力。”

    “唉。”枫岫一声叹息,“你怎能如此残忍地剥夺小免生长的权利……”

    “枫岫,此时此刻你竟在说我……残忍?”拂樱眯起眼,“那当你牺牲十万生灵来消灭邪天御武的时候,你有觉得自己残忍么?那些人就该命绝么?”

    “……”没想到拂樱会忽然提起这个话题,枫岫握着羽扇的手僵在半空。

    “你我二人终于意见相左了么?话不投机半句多。枫岫,请了。”拂樱起身,拂袖而去。留下枫岫一人,看着那道粉色的背影,不由沉思:看似貌不经心的拂樱,原来还是对邪天御武一事有所介怀。这大概是来到苦境之后两人的第一次冷战吧,刚才说话时拂樱眼中,竟透着一种冷得让枫岫惊心的凉薄之气。


    回到房间,拂樱看到坐在桌子旁的小免正拿着一本书在看,碟子中的点心已经被消灭殆尽。察觉到拂樱进来,小免放下书,上来迎道:“主人,你回来啦,怎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枫岫阿叔不给你吃好吃的……”

    “没。”拂樱伸手摸了摸小免的头,粉水晶已然完全融合至小免的身体里,形成了一种特殊的体质,少女小免从此不会再有任何生长发育,定格在他喜欢的萝莉时代,但不知为何,拂樱此时心里竟没有半分的愉快,“小免,你会讨厌吾么?”

    “才不会咧。”小免察觉到拂樱的异样,难得乖巧地爬到椅子上伸出小小的手上前揽住拂樱的脖子安慰他,“虽然小免以前一直没说过,但在小免心里,主人永远是最好的。如果不是主人,小免此时已经被那猎人抓回去吃了;主人对小免很关心,还会给小免做好吃的点心吃……”

    “嗯。”拂樱把脸埋在小免柔软的肩膀上,“我会一直保护小免的。”

    “主人也要开心才是哦,小免喜欢看主人笑的。”小免松开搂着拂樱脖颈的手,从椅子上跳下来,端起桌上的空盘子,“我去洗碗,天很晚了,主人你早些休息。”

    拂樱点点头,小免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这粗心的小免,出去竟然也门也不关。”

    拂樱抱怨着,走到门前,正准备关门,却忽然看到门边倚立一人,半遮着脸的羽扇轻轻摇动着,只露出一双半阖半睁的眼眸。夜晚的风掀起那人几缕紫色的发丝,光线太暗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

    拂樱砰然将门关上,却听枫岫的声音同一时间从门外传来:“好友你生气了?”

    “没。”拂樱双手扣住门栓,转过身倚靠在门后。

    “口是心非可不是你的格调。”

    “哈,我要睡了,如果你愿意在门外守一夜的话吾倒是不介意。”轻笑一声,手掌轻翻,熄了屋内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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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2-2-5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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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1-7-12 19: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风寒

    拂樱没料到的事情枫岫还真的在他门外站了一夜,况且月夜风大,吹了一夜寒风的枫岫主人竟神奇地病倒了。第二天早上当他神清气爽地从屋里出来,看到在风中被吹得有些凌乱的枫岫,脸色苍白,不由得惊讶万分。

    “枫岫你……”拂樱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枫岫,一面伸手探他额头的温度。

    “好晕,头还有点痛……”枫岫全身无力地倒在拂樱身上,不知道是真的虚脱还是有意为之。但他额头上的高温昭示着的确是在发烧,是生病的迹象。只是,以枫岫的修为,只吹了一夜的寒风,便病倒在怀实在是让人不能置信。


    “喂,到底怎么回事。”拂樱扶着枫岫进屋上床躺下,心内起疑,“以你的根骨,怎么会这样?”

    枫岫咳嗽了几声,声音有点沙哑:“好友,能不能先倒杯热茶给吾?”

    拂樱便起身倒了杯茶端给他,看着他喝了下去。昨日还很潇洒的跟自己谈论天命的枫岫,今天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反倒显得可爱些。拂樱这样想着,接过枫岫递来的空茶杯,回身放回桌上。

    “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拂樱在床边坐下。

    缓过来的枫岫却摇了摇头:“吾也不知道,这病里透着古怪。”枫岫回忆起晚上的事情来,本来他见拂樱熄灯,以为拂樱要睡去,却感觉背在门后的气息没有变化,不由得在门口多待了一会儿,却好像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渺远的歌声,宁人心神,甚是愉悦。可是听了一段时间之后,那歌声忽然变得凄厉无比,仿佛无数利爪挠抓在心。待到他醒转,想动作时却发现全身已然不能动了,冷汗迭出。歌声虽停,枫岫却也是不能再回房间,只能在拂樱房门前吹风至天明。

    听完枫岫的叙述,拂樱也皱起眉来,这等情况实在是古怪。昨夜他在屋内和枫岫耗了一会儿耐心便困得熬不住去睡了,以为枫岫迟早也会回去的,竟不知道外面的情状,那歌声他也是一点都没有听到。

    “不管怎样,你先好好养病,什么事情等你病好了再想。”看着枫岫苍白的唇色,拂樱心里的担心是真的。枫岫听了很开心,伸手抓住拂樱的胳膊:“那好友你不生气了?”

    “哈,好友为我在门外受冷风一夜,拂樱会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吗?”拂樱微微一笑。

    “自然不是。”枫岫放下心来,闭上眼安心睡去。


    寒光一舍的书阁,今天还是拂樱第一次进入。

    枫岫喜好作书亦喜好读书,所以阁内的书典甚多,其中定然有不少关于医术的。拂樱平时对典籍并不敢兴趣,火宅佛狱也一直未有什么值得一阅的佳作。但此刻,拂樱发现寒光一舍书阁中的藏书除了自苦境收集,居然还有不少是从四魌界带来,不禁一时好奇随手抽出一本纸质特殊的书来翻阅。书中记载关于四魌界的一些琐碎,人文地理,拂樱以前在佛狱虽有耳闻但却知道的甚是模糊,书中记述详细,描写生动,拂樱一时看得不觉入迷,竟忘了那厢枫岫还卧病在床,待到想起来时,已经过了晌午时分。

    “哎呀。”拂樱猛地合上书本,“忘了重要的事。”慌忙间从书架上找寻了几本苦境的关于医术书,翻了翻有关枫岫目前相关症状的记载。脸色发白是心血气虚,高热不退却是邪火内生,拂樱翻了数本书,却没能找到这两种症状同时发生时应算作什么病症。

    “算了,那就分别下手罢,反正枫岫身体一向很好,怎么折腾都没事。”心内打定主意,拂樱记下几种所需药草,把书放回原处,回头又看了一眼那本《荒木载纪》,折书页做了标记将其放了回去。

    下山买了所需的药材来,吩咐小免去煎药,拂樱进屋去看枫岫情状。


    夕阳的光透着窗照进来,枫岫在床上睡得并不是很安稳,微微皱着眉,脸色苍白满是冷汗。

    说真的,拂樱真没想过这个人居然也会生病,慢慢走至床前,拿过手帕轻轻擦着他脸上的汗,却冷不防被枫岫抓住了手腕。

    挣了两下没挣开,微恼的拂樱直接把帕子丢在了枫岫脸上:“放开。”

    “想挣开吾,可以使用你的内力。”枫岫伸出另一只手拿开脸上的手帕,慢慢睁开眼看着拂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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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2-2-5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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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1-7-12 19: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欺负病患。”拂樱又挣了挣,还是没有挣开。握在手腕上的手的温度很高,显然枫岫的病情并没有好转,生病中还这么大力,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他的根基。“枫岫你抓着我是何意?”

    “吾刚才做了一个梦。”枫岫握住拂樱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梦中的我身受重伤,武功半废,然后有一个黑衣人偷袭吾。”

    “哈,然后呢?”

    “然后吾看到你挺身上前,替我挡去了那致命的一招。”枫岫的眼神认真得让拂樱心惊,“你能想象,那一瞬间这里有多痛吗?”

    “只是梦而已,何必当真。”拂樱终于使用内力抽回手掌,“吾会傻到去替你死吗?少自作多情了。你算是我的什么人……值得我为你做这种事情?你生病了我给你去弄药就已经够麻烦,以后你要是涉入武林,难免受伤中毒之类,也休要来找我!”

    “好友,你想太多了。”枫岫受内力影响,咳嗽一声,垂下手,“只是梦而已。我这病来的古怪,等病好之后,我要下山一趟。”

    拂樱看着面前这人的一脸虚弱,忍住了想狠狠打他一拳的欲望:“随你。只是先把病养好了再说。”


    说话间,小免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主人,枫岫阿叔,药好了。”

    “嗯。”拂樱看小免进来,便扶着枫岫从床上坐起来,自己却起身走开,“小免,喂你家枫岫阿叔喝药。”

    “好啊好啊!枫岫阿叔吃药了,枫岫阿叔要快点好起来,小免被关了半个月,要枫岫阿叔陪我玩啦!”小免端了药碗上前来,用勺子舀了一勺,细心放在嘴边吹了吹,方才递到枫岫嘴边。

    “小免,谢谢你。”

    枫岫喝完一碗药,对小免笑了笑,心下不禁抱怨这拂樱真是乱配药,碍着那么辛苦熬药的小免他又不好意思拒绝喝药,值得硬着头皮全接下了。

    “喝了药,枫岫阿叔一定会很快快好起来~”小免看枫岫把自己熬的药喝光光,很开心地端着盘子下去洗刷了。

    屋里只剩下拂樱和枫岫两人,天色渐渐昏暗,拂樱坐在桌边,点起桌上的灯光。

    暖黄色的光映着拂樱的脸,眉眼间似乎还带着笑意:“吾配的药味道如何?”

    “还不错。”枫岫略略回味了下,“至少喝了不会死。”

    其实以他的修为,就算不喝药,这种虽然古怪却不严重的病不日即可自己痊愈,拂樱的药虽然有乱配之嫌,但确实还是有一点效果的。

    “那就好,你要是死了,我可是会寂寞。”拂樱单手支颐,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显然是困了。

    枫岫把自己的身子往里挪了挪,还顺带整整被褥:“困了就上来睡罢。”

    拂樱叹气,看来这家伙还没有忘记自己睡的是他的床。其实拂樱是可以去枫岫房间里去睡的,但自己来到苦境之后不知不觉竟添了个认床的习惯,换了别的床,却是入睡一刻钟也不能的。看枫岫很不客气地已经在准备躺下去,没有想回房的意思,拂樱只好认了:总不能让委屈自己一夜不睡吧……

    起身走向床榻,才刚脱下外衣俯身准备掀被上床,却忽然被还未躺下的枫岫抓住了肩膀,随即那人的唇竟猛然间欺了上来。霎时间一股浓浓的苦涩药汁的味道随着那人的吻渗透在唇齿之间,拂樱不禁皱眉,正准备出掌,枫岫却已放了他的肩膀躺了下去背对着他。

    “不知好友觉得这药滋味如何?这么好的味道,吾岂能一人独享。”

    这绝对是报复。拂樱愤愤地想着,收回未出的掌风,伸出食指轻轻抹了抹自己的唇。上面犹自残留着药汁的味道和枫岫的味道,而罪魁祸首此时正背对着他一身悠然。拂樱躺在床上,一边心内盘算怎么修理身边人,一边浓浓的倦意席卷而来,竟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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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2-2-5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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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  楼主| 发表于 2011-7-12 19: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孔雀金痕

    翌日当拂樱醒来的时候,枫岫已经不在身边。阳光暖暖地从外面撒进来,拂樱伸了个懒腰,觉得头好似也有些昏昏的,全身有些轻微的发热。奇怪,怎么会也出现这种症状,难道自己竟被枫岫传染了么。这个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起身穿衣,行至前院,却发现枫岫正坐在长风亭里,轻纱微拂,羽扇半遮颜面,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亭外十丈余外,站着一个面上白得可怕的少年人,仔细看来那白得近乎死灰的皮肤之下竟暗暗翻涌着淡淡的金红色,正在和枫岫说着什么。

    从罗喉之事以后,枫岫便把山下的雾迷阵减弱了许多,要想上山来便容易,但长风亭前却又设了另一道风迷阵,所以来人最多亦只能在亭前隐约看到枫岫人影而已。拂樱见此情状,便不再上前现身,背身于一株枫树后,静静看着前面情况。


    “高人,求求你救救我们村子里的人吧。”少年人的声音沙哑难听,面色隐隐透着痛苦之意,“这病症来的厉害,一夜之间便已死了数人,如果再不快些找到解决办法,村子里的人就要死绝了……”

    “嗯……”枫岫略有沉思状,“将具体情况细细说来。”

    “前日晚上我练剑时,忽然听到一阵歌声。”少年人道,“开始时有如天籁,谁知竟忽然变得凄厉悲伤无比,顿时我全身受制……”

    倒是与枫岫所说的情况相似,拂樱心里想着,继续听了下去。

    “等到天明,肢体才有知觉。却发现村子里一片死寂,待到我回到家中,发现亲人都生了怪异症状,昏迷不醒,全身如被火灼,乃至肌肤溃烂。我是习武之人,感觉体内火灼便运功压下,但村子里的普通村民却经受不住这种折磨,已经死伤大半……吾遍寻无法,听闻此山有高人居住,所以才来寻助,还请高人出手帮忙,在下感激不尽!”

    轻轻摇动羽扇,枫岫听着那人描述,不禁皱眉。随即左手轻挥,一阵微风拂过少年人火焰暗涌的脸,竟好似将他体内之火压下去几分。少年顿时感觉全身的灼热感好了许多,忙躬身拜谢。

    枫岫提笔写了张药方,掌风送至少年手中:“吾已压下你体内邪火,你先速回村庄,按此药方抓药,可暂缓族人之症,其余一切便看天命了……”

    “嗯,多谢高人。”少年将药方揣入怀中,再谢过枫岫,转身下了山。


    少年人离开之后,拂樱方才缓缓走上前去,掀开纱帘,径自在枫岫对面坐下。

    “看来你今天已经好多了。”拂樱看着枫岫恢复正常的脸色,不禁由衷地怀疑起昨日枫岫是不是故意装病来博取他的同情。

    “那还得多亏了好友的药。”枫岫的脸上带着笑意,却忽然发现拂樱的脸色有些苍白,“咦,好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难道不是被你的病传染?”拂樱瞪他,然后缓缓道,“这病虽然对你我伤害不大,但好似对苦境普通百姓有致命的威胁……”

    “嗯,你看刚才那少年人,面上露出的,便是很明显的死亡之气。”枫岫叹息。

    “你不是已经给他开出药方?”拂樱皱眉。

    “好友你错了,那药方可不是吾开的,可是好友你所开啊。”说得一脸悠闲。

    “噗……”拂樱一口茶差点喷到枫岫身上,“吾对医术一窍不通,那药方也是乱开,对你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精自然没什么,但怎么能随便用于苦境之凡躯之上?”

    枫岫好心地上前擦了擦拂樱嘴边的茶水:“其实吾已找不出更好的缓解的药方。好友,吾是该说你歪打正着还是该说你与这次瘟疫有着一定的关系?”

    “嗯?这话什么意思?”拂开枫岫的手,拂樱的眼神一凛,“吾什么都没做。”


    “吾知道。”枫岫道,“其实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这次瘟疫与火宅佛狱有着莫大的关系。”

    “……”明明已经脱离火宅佛狱,怎么处处还是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必好友你也看到了,刚才那少年身体里埋下的,是火宅佛狱的邪火。想必那瘟疫的起因,也是火宅佛狱的邪火吧?而拥有这种邪火的,是你们火宅佛狱的异……”



    “你知道这名字在火宅佛狱的人面前是禁忌!”拂樱几乎是怒目而起,“枫岫,一定要惹我发怒你才开心?我已经说过我不涉江湖,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麦再来烦我!”说着拂袖而去。


    几片艳红的枫叶飘落而下,枫岫伸扇接住其中一片,仔细端详,回想刚才拂樱的话语,不由得暗自思忖,为什么自己要这样试探拂樱呢;又为什么就算在苦境,火宅佛狱带来的亦是同样的灾难与邪恶?枫岫起身,掸掸衣角离开长风亭,径直走到寒瑟山房后院,缓步进入一间布置特殊的房间。


    光影隔着檀木窗在空空的房间中散着特殊的冷意,异香缭绕。枫岫缓缓走到空荡的房间中央,屈膝竟是跪下,羽扇放置一旁,宽袖拂地,再抬头时,紫眸流光,手掌轻翻,舞天地之浩然,凝山水之灵意,令人惊艳。

    “吉日兮辰良,祈之天兮溟凰;  
    “祭长歌兮羽茫茫,璆锵鸣兮琳琅。”

    简短的祭词完毕,枫岫一个翻身间左手拾起羽扇向地一拂,顿时雾气散去。祭坛中央出现赫然出现一具尸体,身着银白色羽裳的清秀男子,双目紧闭,面色惨白,胸前一道致命伤口,是极薄之兵刃所为,伤口周围血液尚未完全凝固,死亡时日应未超三日。

    “嗯……”枫岫看着面前的人,闭眼沉思半刻,俯身将尸体抱起,走出祭祀之间,向着拂樱的房间而去。


    拂樱犹自在房间里生着闷气,连最爱的小免前来安慰他都被打发走了。桌子上放着的一杯茶早已凉透,拂樱坐在桌子旁,一边郁闷一边翻着手中的书。但不知为何,上次看起来很感兴趣的内容此刻完全提不起感觉,满脑子都是想着枫岫那个欠揍的家伙。

    正想着,门忽然被打开,枫岫大踏步走了进来。

    “你……”拂樱正欲迎上去,忽然看到枫岫怀中抱着一人,顿时生生止住脚步,背过身去,“这么冰冷的气息,枫岫你从哪儿弄来的死人……”

    “哈,吾还以为好友你会吃一点点醋呢,真是又让吾伤心了。”枫岫笑道,将尸体慢慢放在地上。

    “无聊。”拂樱转过身来,打量了一眼地上的人。“还没告诉我,这尸体从何而来?”

    “炎流地浆中所寻得。”枫岫看着拂樱,“你可知晓为何他在岩浆中仍能保持尸身完整?”

    “嗯……”拂樱沉思,“只有一种可能性,他身上有龙骨。”

    “没错。”枫岫点头,看着地上冰冷的尸体,“他是霓羽族的后脉。落入岩浆之中,虽然已死,但残存霓羽族的气息被魔——”

    “我知道了。”拂樱打断他的话,“所以你把他的尸体从地脉之下找寻出来,便断了那个被封印者的燥动。”

    此时拂樱大概已明白发生何事,当年封印魔王子时,他凯旋侯也参与其中,集三公之力使用的封印禁术咒血魔印,和霓羽族有着一定的关联。此时霓羽族后脉沉入岩浆,清圣的霓羽之息惊扰封印,穿越境界之阻到达蛹眠之间,才会使苦境村庄遭受邪火之厄。

    思及此处拂樱忽然冷笑,盯着枫岫道:“为什么你一涉入江湖,事事都与火宅佛狱有关?”

    “唉。”枫岫叹气,“好友此言过重了。怎可能事事都与佛狱有关,亦有其他事情,只不过为了免得好友劳心劳力,吾一人独自解决了而已。”

    “哼,是这样么?”不知为何,拂樱总觉得面前这人身上有着太多不可信的因素。“那这次瘟疫,你打算如何做?”

    “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只要能找到霓羽族的人,就可以完全再次封印邪火。”枫岫道,“替吾照顾好他,吾要下山……”

    拂樱瞪眼:“你要我照顾这个死人?”

    “嗯,拜托好友了。吾先行一步。”枫岫转身走出房门,身形一闪已不见踪迹,只留下几片枫叶飞舞。

    拂樱追之不及,值得咬牙切齿地重重关上房门,心里问候了枫岫全家来回数遍。

    回头看到那地上的尸身,慢慢俯身掀起那人左袖,赫然入目的一道孔雀金痕,心里却泛起一丝疑问:霓羽族的后脉是为了繁衍圣主而存在,应是女子才是。面前这人,眉目虽是清雅,但五官轮廓和身形分明是男子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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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2-2-5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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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1-7-12 19: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生死同结


    枫岫寻上霓羽族所在的仙岛之时,岛上的族民似乎正在极大的恐慌之中。虽然岛上景色如春深花繁,但其中隐隐透出的竟是为期不久的不详之气。枫岫随手折下一朵浅粉的花,离了枝的鲜艳竟在一瞬间已成枯色。

    生命之力薄弱了。枫岫在村口徘徊一刻,见似乎有人出来,慢慢将花放入袖中,迎上来人。

    “不知贵客来万年春来意为何?”来人是一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持竹杖,被两个年轻后辈搀扶着,看来应是霓羽族的长老一类。

    “在下中原枫岫主人,特来求见霓羽族圣主阿多霓。”枫岫面对长者微微欠身,言明来意。

    “这……”老者面露难色,“圣主阿多霓喜欢清静,不喜外人打扰,还请这位先生回去吧。”

    “吾有要事,人命攸关。吾知霓羽族民性情仁慈,绝不会见死不救。长老如此借由推脱,而且吾观此地景致,命相……唉,莫非……”作为一个职业神棍,枫岫的言辞和眼神开始闪烁。

    老者顿时脸色一变,脱开周围人的搀扶:“你们先回去吧,我与这位先生有话要说。”

    “嗯。”那两名年轻人应了,退了下去。

    老者便颤巍巍带着枫岫来到族长的房间里。屋子里摆设很简单,老者简单地泡了一杯茶,递到枫岫面前:“实不相瞒,阿多霓已经失踪数日。”霓羽族的族长倒是坦诚,开门见山,“先生此时来到霓羽族,可是上天派来拯救族民之人?”

    枫岫哑然,忽然有些后悔了:此时他独善其身便好,何苦理会那人求援。他是来找阿多霓解除苦境瘟疫,却被当成了霓羽族的救星。世事如此混乱不堪,真真是一旦卷入,乱上加乱了。

    于是苦笑道:“吾是来找阿多霓,若是阿多霓不在,吾也只能离开,另寻他法了。”

    “……唉,原来是这样。”长者掩饰不住心中的失望,“那好吧,我送先生离开。”

    枫岫默叹早知道就不来这一趟了,浪费体力毫无结果。寻不到阿多霓,那便只有再麻烦拂樱,只是不知道那朵樱花是不是又会和自己闹脾气。枫岫这样想着,才出村口,却忽然被一个陌生的人一把抱住了。

    感觉到那人温柔平和的气息,枫岫不好使用内力,只得用羽扇安抚性地拍拍那人的肩膀:“这位朋友,吾想你是认错人了。”

    在一旁的长者却是神色一变急步上前:“阿多霓,你回来了!”

    枫岫眼眸微转,这个人就是霓羽族的阿多霓,嗯?他身上的确有一股安定人心的清圣之息。


    “抱歉……我认错人了。只是,你身上怎会有回鸾的气息?”霓羽族的圣主终于看清面前人并非自己找寻之人,放开枫岫,转过身去,又看向长老,“抱歉,长雁这几日去寻人,让您担心了。”

    “唉,长雁……”长老一声叹息,似乎是想说什么而又欲言又止。

    “阿多霓,你要找的人是不是腕上有一道孔雀金痕?如果是的话,他已经死了。”枫岫心内略一斟酌,决定将情况如实相告。如果他没猜错,那个他从地岩中救出的就是阿多霓口中的回鸾。只是刚才阿多霓抱住他时内心的情意波动好似并不一般。

    “这……怎可能?怎会?”慕容长雁身形不稳一个踉跄,伸手抓住长老衣襟,“是你,是你们……?!”

    “长雁,霓羽族的后脉,只能是女子……回鸾不死,新的后脉不会出现,霓羽族将面临灭族的危险……你和回鸾都是我一手带大,我……”长老扶住慕容长雁,思忆起自己亲手杀死回鸾时那孩子一脸不舍却是无悔的表情,顿时两行老泪滑落。

    “哈,哈哈哈……”慕容长雁松开长老,忽然仰面长笑,“好,很好。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会甘愿受死吧?怪不得之前故意和我闹别扭出走,都是你们计划好的是不是?好,很好……回鸾,你的残忍我收下了!”

    “圣主……”长老看着接近疯态的慕容长雁,“你们的情本就不容于世,若你能早些放下,孔雀金痕便不会出现在回鸾身上,回鸾也不必死……”



    枫岫在一旁听得心惊,尤其是『不容于世』那四个字。


    “是我害了他……真正杀他的人,竟是我慕容长雁么?”积压数日的期待与痛苦爆发,慕容长雁顿时头发尽散,泪落如雨,忽然圣光大闪,竟是阿多霓举起手掌欲自盖天灵。

    就在掌风即将击碎头骨之时一把羽扇轻轻拨于气劲之间,霎时枫叶飞散,化万钧掌力为清风一缕,带起慕容长雁一头青丝,竟转瞬染了几分霜白。

    “你不能在此时轻生。”枫岫收回羽扇,“你身上还承载着很多人的性命。”

    求死未成的慕容长雁神情麻木:“你欲救天下苍生,我可以成全你;但在此之前,你是不是也应该体会一下牺牲所爱之人的滋味?”

    枫岫心中一凛,脑海中闪过那抹粉色的人影,此时此刻定然在寒光一舍听自己的吩咐守着那尸体一边在心里把自己痛斥了几百个来回,想着拂樱的脸庞,枫岫嘴角带起一丝微笑来,却马上被眼前事物拉回心绪。

    “这是……”

    “生死劫。”慕容长雁手掌中一片形状诡异的羽毛,散发着七彩的光芒,“将它服食,你或者你所爱之人便会遭劫,必然会牺牲一人。你若有勇气接受它,那我就如你所愿,解除苦境邪火,并且我可以……为霓羽族繁衍而完成我的责任……”

    说到最后一句,慕容长雁的手掌已颤抖不停。


    枫岫承认自己那时候心里存在的犹豫感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若只是拿他自己的命去赌,那自然不在话下,经历百年人世的楔子岂会在意苦境人间霓羽族小小的咒法之术;可是牵扯到拂樱,却让他不得不慎重思考。至于什么时候开始他将拂樱定位在自己所爱之人这个位置上,这个问题早已被枫岫忽略得一干二净。

    “先生……拜托你……”心焦如焚的长老看着枫岫,一脸恳求。

    “哈,胆怯了吗?了解我心中的痛了吗?”慕容长雁俊秀的脸上带了一丝嘲讽之意,正准备将生死劫收回,却忽然被枫岫握住了手腕。随即那人取过他手中七彩羽翼,竟是毫不犹豫地吞咽下去。

    “天地间,尚没有能让枫岫胆怯之事。”枫岫转身,紫色的衣袂翻飞,潇洒而去,“笑看嫣红染半山,逐风万里白云间,逍遥此身不为客,天地三才任平凡。霓羽圣主阿多霓,莫忘记了你的承诺!哈哈哈……”

    与此同时,在寒光一舍内的拂樱忽然感觉心口处一阵异样,非是疼痛,却莫名其妙地掉下一滴泪来,落在面前冰冷尸体的脸上。


    “阿多霓,你真的给那位先生下了这么残忍的咒术?”长老目送枫岫远去,忍不住开口问道。

    “长老不用担心。”慕容长雁垂下眼眸,“就算回鸾死了,慕容长雁依然是慕容长雁。我下在他身上的,不是生死劫,是同生结。”

    生死劫,注定会一生一死阴阳两隔。
    而同生结,却是同生同死天涯相随。


    语音甫落,一阵殷殷如血的枫叶裹着一白色的人形飘落,随着枫叶缓缓落入慕容长雁的怀抱之人的容颜,宛如生前笑意灵动,却只是脸颊上一滴泪痕已然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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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2-2-5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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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1-7-12 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心迹

    “我喜欢你。”
    面对着枫岫没有任何征兆说出的这一句,拂樱觉得自己有一瞬间意识上的空白。可是面前人的表情怎么是如此认真,看着他深沉如渊的眼睛,那里面竟透了一丝平日难得一见的温柔,仿佛就这样引着他沉溺下去,从此他再也摆不脱这个人的束缚。
    这是什么感觉?
    在听到枫岫说喜欢自己的一瞬间,心里除了惊讶竟好似还有一点点的欣喜和理所当然。
    尚不知如何做出反应,腰已被枫岫揽住,被抱住的感觉他已不陌生,只听得枫岫已凑近他的耳边,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拂樱,我喜欢你。”
    拂樱呼吸一窒。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枫岫,微微喘息,脸上却浮起一抹可疑的粉色:“枫岫你发什么疯?莫不是上山时摔倒磕坏了头……”
    “没有。”枫岫认真地摇头,“拂樱好友,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心意,可以当做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嘴边却泛起一丝笑意,因为刚才那朵樱花的眼神,已经诚实地出卖了他的想法:拂樱是喜欢他的。
    说着,枫岫作势佯装要踏步出门,却被情急中的拂樱一把抓住了手。回过头,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拂樱,顿时心情大好:“好友的意思吾明白了。”
    拂樱的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正想说什么,却忽然被枫岫凑过来封住。另一只手再次揽住他,慢慢加深着这个吻。
    枫岫本是心性淡泊之人,凡事喜欢浅尝辄止,却不知为何对拂樱的味道流连忘返,本能驱使着他掠夺着拂樱唇齿间淡淡的樱花香和那一份难免的来自火宅佛狱的寒气,让枫岫意外的是这两种气息混在一起竟是奇异的魅惑,就好像情药,一瞬不可收拾。
    “唔……”拂樱终于喘不过来气,挣扎着挣脱,“枫岫你给我适可而止!话说回来,这次的事情你都处理好了?”
    枫岫笑笑:“那当然,吾亲自出山,还有什么不能解决之事。阿多霓会出手解决邪火成瘟之事……”
    一一将在霓羽族发生之事说来,却将最后阿多霓所下的咒术给隐瞒了。拂樱想起那死去的身上有孔雀金痕的男子,不由低低地叹了一声。
    “拂樱……”听到拂樱叹息,枫岫忍不住唤他。
    “嗯?”
    枫岫凝视着拂樱,眼神变幻:“或许,我们的情,也是不容于世……”
    拂樱不屑:“你我本就不是这世间之人,为何要在意?”
    枫岫不禁愕然,一语惊醒梦中人。想想的确如此,自己太多心也太悲观。可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牵扯到拂樱,自己就好像变得不像以前那样思虑清明了呢。
    “还有,刚才我感觉这里有点怪怪的。”拂樱用手指了指自己心口的地方,“是一种被羽毛扫过的感觉,并不疼痛,只是……”
    “不用担心。”枫岫握住他的手,忽然低下头吻他的脖颈。拂樱大惊,想挣时那人却揽紧了他的腰,一面灵巧地解开他的衣襟,噬咬着他的锁骨。细碎的湿润和软麻感传来,何曾尝过这种滋味的拂樱顿时再无挣开的气力。枫岫缓缓吻过他心口的地方,然后问道:“可是……这种感觉?”
    “嗯……?好像是……喂,等等,枫岫你在做什么?”终于察觉自己被人吃豆腐的拂樱顿时微恼,掌风挥出,一把将枫岫拍飞到门边。整理了下凌乱的滑落大半的衣服:“我要睡了,你还不回去?”
    刚才明明已经情动,可是现在拂樱的语气里却是明显的拒绝的意味。枫岫不及感受背后撞在门上的疼痛,只看着面前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去的拂樱,心中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无力的嘲讽感。以为他说了不是世间之人不用在意他们的断袖不容于世,可是除此之外,拂樱和他之间的距离,如此真切地存在着。既然已经被拒绝,那强留无谓,还是先行离开罢。
    此时拂樱听着枫岫离开的脚步声,走到床边和衣睡下,心内怅然,却抵不住困意来袭,沉沉睡去。对现在的拂樱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睡觉更重要。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自然会有枫岫自己去解决,他才不要去想那么多。

    枫岫显然是一晚上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便说自己脑袋昏沉不自觉地往拂樱身上靠。拂樱拿他无法,也只能由着他。
    “好友,等天气回暖,陪吾四处走走可好?”枫岫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

    时序已入春,但此处枫树品种特异,即使是在寒冬时分,枫叶也不曾完全落尽,漫山红艳四季不衰,只有那枫树之下的花草荣枯,和那唯一一株在冬天才会开花的白梅,昭示着山上的春秋变幻。
    山谷里有清澈的溪水缓缓流淌,偶有几片去岁的枫叶落入其中,随水而下,却大多沉于溪底。今天难得两人有兴致并肩走着,溪水淙淙,听着倒也悦耳。枫岫天南地北地找着一些话题,正说到前次下山偶然发现苦境山川有着六处聚集天地灵气之地,下次有机会可以带拂樱去游玩,听者顿时留了个心,心中谋划,脸上便带起一丝笑来。

    “有人上来了。”不知过了多久,拂樱忽然道,“你不去长风亭见客?”
    “烦心之事而已,天天都有。让他们等吧。”枫岫淡淡地笑着,“如今春暖花开,盛景如画,怎可为了凡俗之事辜负了这大好景光?”
    “嗯。”拂樱伸手抚过一株枫树。
    “好像拂樱好友对苦境植物有种特殊的偏爱。”枫岫不会错看拂樱看向那些花草树木时眼睛里不自觉流露出的情感。
    “苦境的植物,温和得让人不忍伤害。”迎面吹来的风犹带浅香,拂樱不由得心中感慨。他喜欢这样的树木,坚韧的枝干,安静的树叶,抑或者缀满柔弱的花朵,配着周围清秀的山川溪水,勾勒着温润的画面。
    枫岫知道他定然是想起了火宅佛狱那极具攻击性的扶木。当年他作为楔子游历四魌界时,就被火宅佛狱的植物狠狠的攻击过,面对那样残忍的植物,自然让人生不起任何珍惜欣赏之意;而苦境则不同,万物皆有灵性,山河娟丽,美不胜收。
    “此时若有清茶一杯,便完美了。”枫岫对茶亦有很多偏爱。
    “长风亭里有小免早晨才沏的茶,你可以去那里。”
    “唉,好友执意赶我走,是不想和我一起共享这如画佳景么?”
    “哪有,吾只是担心今日来者并不单纯……”拂樱半阖上眼,他能感觉到今日前来之人,好似不是普通的苦境之人。想必枫岫也能感觉出来,但却执意陪他在此风花雪月,真是不知该说他沉着稳重还是该说他头脑发昏。
    “那吾便去看一下……你不陪我一起去?”
    “当然不。”拂樱说的毫无转圜,“我一早便说过,此生不入红尘。”在苦境已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忽略掉那些下山采买物品的情况,拂樱断然没有此时露面于世人眼前的道理。但枫岫今天话中古怪,以前有人上山拜访时,枫岫从来只是一个人去接见,生怕拂樱被人家看了去。以故世人皆知枫岫主人的大名,却极少有人知晓在枫岫主人所住的寒光一舍,还有一人名为拂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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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2-2-5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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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1-7-12 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天下封刀

    于是当拂樱悠哉地继续沿着溪草散步时,枫岫已然来到长风亭独自面对首次前来的天下封刀主席——刀无极。此时刀无极已然觉醒,自然是认得枫岫的。却也没有上前破阵,枫岫没解开亭前的迷阵,想来也是有另一番心思。
    “师尊死前交代吾一定要来拜访此间高人,没想到竟是故人。真是让炽焰赤麟意外了。”炽焰赤麟并未隐瞒自己的身份,恭谨地立在亭前,楔子是在四魌界时便以著作出名的智者,就算是御天五龙看押的犯人,也须得以礼相待,更何况此时在苦境,枫岫主人更是世人眼中神秘神秘的世外高人。
    “哈,意外之余,主席是否亦觉得心情愉悦呢?”枫岫轻轻摇动羽扇,眼神里暧昧不明。天下封刀这些年的事迹枫岫也有关注过,新任主席刀无极近些年才出江湖,作风稳健,深谋远虑,不失王者霸气,着实为人中之龙。只没想到,今日一见才知竟是上天界的旧识。
    “若能得先生襄助天下封刀,刀无极心中定然欣慰万分。”刀无极直言来意。
    “天下封刀既有主席在,又何须枫岫?”委婉拒绝。
    “吾乃一介武夫,事宜处理时难免差错,还望先生加入天下封刀,助我正道。天下封刀必不会薄待先生。”以理劝以利诱。
    “主席不必妄自菲薄。枫岫寄情此间山水已久,于天下封刀事务处理差主席远矣!”
    对方却是不依不饶:“且不计在上天界时吾于先生有恩,当下先生所居之所,亦属于天下封刀东品地界,还望先生三思。”
    枫岫暗忖,这却不再是礼遇而是偏于强迫,再观刀无极神色,已是志在必得,不由得一时头大。只得亮出缓兵之计:“若真有难处,主席再来找枫岫相商不迟。”
    “能得先生此句承诺,刀无极此行不枉。那就不多打扰先生了,告辞。”
    刀无极走后,枫岫一转身又回到寒光一舍后的溪水边,果然,拂樱还在那里。山涧的微风吹过,带起那人浅色的衣袂和头发,似乎和身后那漫天的春日景光融合在一起,美得让人不忍注目,就好像那是幻景,看久了便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是拂樱先感受到枫岫的气息,回过头来,习惯性地对他露出一个笑容,霎时间枫岫觉得这天地间的春色都失去了光彩。
    “嗯,是天下封刀的人。”枫岫走至拂樱身边,语气里不掩饰自己的不满,“炽焰赤麟居然拿寒光一舍的地契威胁我,哈。”
    “寒光一舍的地契?那是什么东西……”
    “咳咳,就是我们脚下土地的所有权……虽然这房子是我一砖一瓦建起来的,但之前竟不知苦境还有地契一说,真是太失策。”
    “没想到智冠天下的枫岫主人也会有如此失算之时,哈哈。”看到枫岫一脸苦恼的模样,拂樱心情很好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枫岫摇扇:“拂樱你不要开心的太早,寒光一舍又不止是我一个人的,若是天下封刀强行将你我赶出去,流落街头的可不止我一个啊!”
    “枫岫……”拂樱忽然看着他,很认真地道,“我们再置办一处地产吧?你之前说的六大灵地,听起来似乎不错,不如让我去探察一番,如果可以,那就再建一处居所,也免得将来真会流离街头……”
    枫岫皱眉。拂樱真正的意图……难道是这朵樱花想要脱离他的束缚,一个人去逍遥自在?枫岫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所有的资金都掌握在拂樱手里,好像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打算,自己也阻止不了罢。唉,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智者细长的眉几乎要拧成一个结,拂樱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抚着他的眉心:“吾只是说再置办一地以备将来流离不致于失所,又不是说建好了马上我就要搬走,好友你想太多了……”
    “……”被看穿心思的枫岫一时无言,半晌才道,“那样就好。”
    “那我明天便下山去,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小免。”
    “明天就去?为何这么匆忙……”
    “及早打算,不然以你的个性,未必哪天就和天下封刀翻脸,吾可不想陪你流落街头。”拂樱笑道。
    “唉,好友你真是……”枫岫在心里埋怨,流落街头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无论在哪里都是好的。一时又惊觉什么时候拂樱在自己心里已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看着面前笑得一脸无害的人,枫岫叹气。他想束缚住的人,又何尝不是已经深深地束缚住了自己呢。
    “走啦走啦,我明天就要出远门了,先回去收拾行装。”拂樱半推半搡地将枫岫拖回了寒光一舍。

    “咦,这是什么?”拂樱收拾物品期间,枫岫不知何时进了屋子,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把书塞到拂樱的包裹里去,枫岫闷声:“最新版《苦境旅游全攻略》。”秦假仙写的。
    “哈哈,嗯,这本书倒是会很有用。难得好友你这么细心,还专程弄了这本书来。”拂樱看着那本书,一时不禁粲然。
    “有了这本书,你要快去快回。”枫岫转身坐在床上,看着还在整理包裹的拂樱,“不要让吾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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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2-2-5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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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1-7-12 19: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天外传声

    离了东品已有数月,拂樱独自一人游玩山水间倒也自在得很。虽然任务是寻找适居之地,但拂樱不急不缓,那本《苦境旅游全攻略》他细细钻研过,挑选了一条最为华丽的路线,一路上好吃好喝,寄情山水,信步潇洒。反正包裹里都是枫岫的钱,这朵樱花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半分。
    苦境的山川瑰丽多变,无论何景总是能以一种别样的灵气惊动拂樱的心境。寻访遍苦境大多数风景,沿途自然是经过好几处灵地。

    六大灵脉大多数都已有人建筑,譬如说在如梦似幻的琉璃仙境,拂樱虽无缘得见忙于江湖世事的素还真,却也被当做路人甲得了一杯屈世途的茶,茶是好茶,但好似总比枫岫所沏差了一丝滋味;在云渡山也没见到主人,只好将山上带着佛意的浮云看了个够;薄情馆那时已初有雏形,还没有完全建成,但地契却是已被一个复姓慕容的年轻公子买下;百韬略城自然是只能仰望不能进入的,况且那高耸巍峨戒备森严的城楼也实在激不起拂樱上去游玩的兴趣;唯有在啸龙居里,意外地结识一清雅之人,长谈风月许久方才作别。而最后一处,亦应是六大灵脉之首,书上虽然有着记载,拂樱却遍寻不得,其中透着古怪。
    时已入夏,苦境的天渐渐变得炎热起来。拂樱落脚在繁华的城镇里最大的一间客栈,毫不客气地点了天字一号房。
    “呀,这位客官真是出手大方。”老板看着面前英俊潇洒出手不凡的俊俏男子,再看看他随手丢到桌子上的一大块金子,顿时觉得此人的俊美指数又上升了几分。“来来来小二,快带这位客官到客房休息,再去备一桶热水来……不知客官想在扬州城居住几日?”
    “老板真是好客了。”拂樱笑笑,“吾尚有事在身,只住一日便好。”
    “这……”老板神情似有惋惜,“扬州城里将要举办一场琼花会,说到这琼花会……嗯,客官须得在城里多住几日,不可错过啊!”
    “嗯?琼花会?”拂樱顿时来了兴趣,除了山水,苦境的花草树木一向亦多得他青睐。“既然这样,那就多住几日罢。”
    进了干净宽敞的客房放下包裹,拂樱打开窗,便隐隐看到扬州城内热闹繁华,城内二十四座石桥凌水而立,阳光投落水边杨柳,青翠飘摇。不知为何,面对苦境这般美丽的景致,拂樱又忍不住想起火宅佛狱来。
    这么些年过去,寒烟翠也长大了吧,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自己呢。小时那样水灵,现在也应是如杨柳般得婀娜美貌,再撑一把纸伞,想来要比这俗世女子要美丽许多。正这么胡思乱想着,小二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客官,热水已经备好了。桌上有热茶,客官慢用。”
    “嗯,多谢。”礼貌回应,被打断思绪的拂樱心里泛过一点不快,但很快在看到那一桶冒着腾腾热气的洗澡水之后又变得心情大好。
    奔波的数日,也该好好洗洗风尘,再睡上一觉,梦中见见枫岫和小免,人生又圆满了。
    拂樱这样想着,关上门窗,褪去衣物开始沐浴。温度适宜的水缓缓浸过,纾解着拂樱那其实并不严重的疲倦。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屋子里掌起灯来,倦意来袭,拂樱却懒懒地泡在水里不愿起来,忽又觉得有些口渴,伸手运掌取过桌上的温茶,才饮了一口,便觉得一股枫露清香在舌尖弥漫。枫的味道霎时间让他想起了远在寒光一舍的某人。不知道那人这些日子来,有没有想到过他?
    凝视着杯中碧色的茶水,拂樱这样想着,忽然在轻漾的水中看到了一张似笑非笑的熟悉面庞,羽扇摇动,眉眼间透着不易察觉的一丝温柔。
    出现幻觉了?拂樱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盯住茶杯中枫岫的容颜。
    “拂樱好友,你这一出门便是这么久,真是让吾担心啊。”真切的声音响起,吓了拂樱一跳。
    “枫岫你……”拂樱看着那人一脸的笑意,不禁扶额:这片宅枫叶不会是在寒光一舍太无聊了于是成日钻研最后研究出了这古怪的天外传音吧?而且貌似因为枫岫的能为过高,不仅可以传音,还可以传影……
    “哈哈,见到吾好友应该很高兴才是啊。”枫岫甚是得意。
    的确如拂樱所推测,他一人在寒光一舍,长日无聊,总得找些事做。枫岫又不像拂樱喜欢做些糕点,于是就翻阅古籍,无意间发现这天外传音之术,便练来玩玩。只是这天外传音并不是一方能够发动的,要另一方也正想到自己方才可以。枫岫练成之后马上拿拂樱来做实验,没想到竟然一试便成,拂樱也在想着自己。而且看到的是正在泡澡的拂樱,虽然大部分泡在水雾里,能看到裸露在外的双肩和脖颈,枫岫也觉得赏心悦目心满意足。
    “那是自然,吾也想早些回寒光一舍,只是六大灵脉最后一处找寻好久都不……”拂樱并没有意识到沐浴中的自己不着寸缕,热气蒸腾的水珠在皮肤上凝聚,愈加显得诱惑。“……好友你怎么流鼻血了……”
    “啊?嗯……有,有吗?”枫岫支吾,用扇子遮住半面。
    拂樱却在枫岫明亮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香艳的肩膀。
    手中茶杯顿时被丢出摔得粉碎。如果拂樱是女子,必然是要尖叫一声的,只可惜拂樱不是。但整个房间散发出来的杀气,连远在寒瑟山房的枫岫主人都禁不住为之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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