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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作品] 【古装耽美】落花不是无情物1-56 56F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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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1 21:32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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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  楼主| 发表于 2014-10-6 13:29 | 显示全部楼层
    落花不是无情物 第十一章
    赵烽,也就是杜烽,回到小小的院落时,徐明征还在醉仙楼里没有回来。
    他大步进屋,点燃蚕豆大的油灯后,看到了被倒扣着的碗。随手打开一看,里面盛着的是已经凉透的肉。杜烽在心底嗤笑了声,拿着碗出了屋,把整整一碗李大娘和徐明征舍不得吃的红烧肉倒到墙角根处,然后把空碗放回了桌上。

    花开两朵,再表一枝。
    徐明征偷偷给了小缺一锭小碎银,让他买零嘴吃,然后把剩余的赏银悉数上交给掌柜的。
    “赛李逵”接过银子,掂了掂份量,随后——
    “拿着,今儿个赶上我心情好,这些就算辛苦子儿赏你了。”
    徐明征来这儿不久,对醉仙楼的行情却很有了解。这掌柜的虽然不会克扣工钱,但客人给的赏银从来是落入他的钱兜,往外吐的事从未有过。
    这次竟然破天荒地不但吐了,还是全吐,徐明征既感诧异又免不了惊喜。
    揣着不少数目的银子,直到离开醉仙楼时,还疑似身在梦中。

    “杜烽,杜烽,你在吗?”
    徐明征回到院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惦记着不知跑哪里去的人。
    屋子里有丝丝缕缕淡到几不可闻的幽香,似乎像是雅间里的暖炉的香味。
    “别叫了,我这不是在吗!”
    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杜烽,一骨碌爬起来,皱起剑眉看向来人。
    “你这是怎么了,大喊大叫的——好像……挺兴奋的。”
    徐明征一愣,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是吗。抱歉,我失态了。”
    “发生了什么事?”杜烽明知故问——让“赛李逵”把赏银全部留给徐明征的就是他,而其后的目的却……
    “也不是什么大事……”

    忽然想起那些红烧肉,徐明征开口相问,杜烽对着桌上的碗抬了抬下巴:“全吃了,空碗你拿回去吧。”
    “什、什么,全吃完了?”
    徐明征惊讶地说道。他记得那是不少的份量,原本他还想着捎带几块回去……
    杜烽看了他一眼,后者的嘴巴微微张着,隐约可见里面淡粉色的舌头。
    杜烽突然感觉身上发热,有点口干舌燥。

    压下躁动的心,杜烽故意恶声恶气道:“这鬼破屋子能冻得死人,有没有能暖身的?”
    相比东屋,杜烽住的这间西屋确实稍差一些,徐明征心下略感歉意。
    “今晚你且忍一忍,明日我去买些酒来,让你暖暖身。”
    杜烽心念一动,便没有再说什么。

    相安无事到第二日,徐明征先去邻里开的熟识的成衣铺子,买了两身崭新的棉袄——这是要给李大娘的。
    到了晚上,他又托小缺弄了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菜肴,以及一坛花雕一坛竹叶青。银货两讫后徐明征带着这些东西回了家。
    李二一直以为徐明征最爱喝的是花雕,其实不尽然。相较于花雕的醇厚豪爽,徐明征其实更中意竹叶青的清冽内敛。
    只是昨夜忘记问杜烽爱喝哪一种,徐明征便替他作了主。如果花雕竹叶青皆不合杜烽的口味,徐明征也就只得请这位大爷租客再将就将就。

    东屋里,杜烽早早地就在等他。一见他进门,上前把酒拿了过去。
    拔出塞子,探头闻了闻。
    “陈年花雕…还有上好的竹叶青,都是醉仙楼里的好货,你还真舍得砸这么些个银两?”
    徐明征没想到他这么利索得就说出了酒名及出处,不觉大有酒逢知己的快意。
    “既知是好酒,那就来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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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1 21:32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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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  楼主| 发表于 2014-10-6 13:29 | 显示全部楼层
    落花不是无情物 第十二章
    昏黄的小屋里,徐杜二人你来我往喝着酒,不知不觉喝下了一坛竹叶青。徐明征但觉浑身上下暖洋洋的,令人暂时忘却屋外的寒冷。
    “杜烽,这一杯愿你在三个月后的春闱中,能金榜题名。”
    杜烽来者不拒,痛快地干了下去,旋即又替彼此满上。
    “瞧你也像个读书人,中过举人?”
    “没有……只是个秀才。”
    徐明征淡淡一笑,在酒的馨香中思绪慢慢飘回昔时,那令人怀念的无忧无虑的日子。

    “那年我方满十一,像我这个年纪的大抵是童生,我却在乡试中中了秀才。那天爹很高兴,又碰巧是赶集的日子,便带了我一起去镇上采买年货……我们买了很多,装了满满的一车。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往回赶,娘在家里恐怕等急了……可是……”
    从未对他人提及过的往事,面对只朝夕相处了一个月的人,却可以那样轻易地说出来,徐明征觉着有些意外,又似乎是理所当然。

    “回去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劫匪。在奔逃的途中,因为天黑看不见路,最后连人带车摔到了山下……”
    徐明征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波澜,但拿着杯子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主人的真实心情。
    杜烽看着他:“别再说了,喝酒。”
    “无妨。”徐明征仰头饮尽。酒顺着喉咙滑入肚中,随着吞咽的动作,白皙的喉结上下蠕动,看在有心人的眼里,竟成一种别样的诱惑。

    徐明征浑然不觉杜烽的心思,说道:“已经过去这么久,只是压在心里有点难受,也许说出来会好些。”
    “……那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我也不清楚,只是……好像面对你的时候,有些不能说的话,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
    杜烽有心不听,对这种无聊的事他并不感兴趣。而且之后肯定不是好事,他不想花精力去安慰徐明征,或者说,是任何一个人。
    “你若难过,便不必再勉强。”
    徐明征点点头。

    “当时,我的头撞到突起的尖石,立刻昏了过去。直到一天一夜后才被发现。爹受了重伤,没过几天就撒手人寰……我记得,娘在爹下葬的那天,不停地落泪。在这之前我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能有这样多的泪水。明明娘是那么的伤心,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看着。然而,从那天以后,我的眼睛渐渐地看不清东西,爹走后的第二个月,已经完全不能视物。”
    徐明征停顿了下,似乎想起那段突遭巨变的日子——失去了最亲的人,自己又变成瞎子——如果不是娘亲的坚强,也许今日的徐明征不会是这般能淡然面对困苦的坚韧个性。

    “后来,娘带着我离开故乡伤心地,一路辗转到得此处,安定了下来。日子虽然过的不容易,不过总算平淡无波。本来我以为会这样和娘相依为命到老,谁知老天爷格外眷顾我们徐家……”
    徐明征苦笑了下,接着道:“在我十五那年,娘因为操劳过度染上痼疾,只拖了半年……也走了。有时候我会想,娘就这样走了也许真的挺好,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是我感觉得到,娘她很寂寞。当年爹和娘是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也许娘只是去找爹了。”

    屋子里很静。
    徐明征说完他这一波三折、多舛的命运后,杜烽只是默默地喝酒。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徐明征忽感脸上微微一凉,他讶异地朝向门口的方向,于是感受到更多的凉意。
    “下雪了。”
    杜烽的声音在小屋里响起。
    徐明征一愣——今冬的第一场雪终于下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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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1 21:32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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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4-10-6 13:29 | 显示全部楼层
    落花不是无情物 第十三章
    那天晚上,直到最后杜烽终究什么也没做。
    徐明征的那番话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却也失了继续下去的兴致。
    走到外面顺手带上门,杜烽回了西屋。

    到得赌约过后的那日,天上还飘着鹅毛大雪,杜子腾却饶有兴趣地施施然约了他去河边赏冰。
    “看来这次的赌,还是我赢了。”
    赵烽点头:“我欠你一个承诺,不过人我是要定了。”
    杜子腾一愣,反应过来后怒笑道:“表兄,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我还没有玩够,你怎么就能横刀夺爱呢?”
    “我已经决定的事,无人能变。”
    “好!”杜子腾拍杆而起,震落一树的素裹,硬声道:“既如此,不妨看你我的手段……我们走着瞧。”

    杜子腾很快兑现了他的约战,第二天在徐明征那小小的院落里,凭空冒出一位前来认亲的。
    “表兄,跟我回去吧,让你住这么个地儿实在委屈了你。”
    杜烽怎会不知杜子腾的算盘,他对要应付别人的事很反感,冷然道:“我在这里只为图个清静,你别再来烦我。”
    言下之意,你打哪来就滚回哪里去。
    杜子腾眼珠子一转,瞥见正在进门的徐明征,于是他故意抬高了声音,大声质问:“表兄,你不肯跟我回去,说什么图个清静,其实是为了这个小美人不是吗?”
    说着,他大步迈过去,把没有防备的人一把拉扯了过来。

    等到无辜被拉入战团的徐明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时,徐明征对此不无惊讶。
    “原来你在此地有亲人。”
    杜烽冷冷地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徐明征不觉有些黯然——对于杜烽要离开的可能,他莫名地产生了一丝拉的失落感。
    然而,这种感觉还没等徐明征完全抓住,便一闪而过。

    “杜子腾,要我回去也得等到春闱之后。你以为就你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真能对我有助益?”
    “表兄,我不会放弃的!”
    话音一落,杜子腾转身一把握住徐明征的双手,热情洋溢道:“小美人,表兄就暂且交你来照顾。明日我还会过来,记得帮我备些好酒好菜。”
    徐明征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奈何杜子腾看似轻松,实则牢牢抓着不让他逃开——这令徐明征感到心慌,面上也不由自主地流露了些出来。
    杜烽看在眼里,冷冷道:“既然要走,还在这里拖拖拉拉的做甚。”
    “表兄,我这不是也挺喜欢这个小瞎子,舍不得放手嘛。”
    杜子腾嘻笑着状似不在意地放开手,看了两眼这才离去。

    话说被杜子腾这么一折腾,原本还算清冷的院落忽然间好像热闹了起来。
    说起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人,自打那日后几乎每日过来光顾,成天嘻嘻哈哈地围着徐明征前前后后,张嘴闭嘴的小美人、小瞎子的轮番叫着,偶尔还会动手动脚,仿佛没个正经样。
    一般言语上的徐明征尚能应对,但是一旦杜子腾动上了手,徐明征泰半会如受惊的兔子,比明眼人还快地逃入东屋,直到杜烽出现他才会小心翼翼地从屋里出来,做饭。

    这日,徐明征实在被杜子腾纠缠到颇感无奈时,他忍不住问对方:“你不是来劝杜烽回去吗,却为何不见你行动,反而一直与我这个瞎子胡闹?”
    “因为我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好像是喜欢上了你。”
    “莫、莫开玩笑。”
    徐明征直觉得想再逃回屋去避难,只是这一次杜子腾却不容他如愿,欺身上去,把人圈在自己和墙当中。
    徐明征看不见,却更清晰地感觉到杜子腾身上的气息,他僵直地几乎要颤抖了。
    杜子腾却不肯放过他,伸手抓住他的下巴,硬是抬了起来。在徐明征反应过来前,俯下身用力吻上了那两片水色唇瓣。
    瞬间,徐明征的身体如筛子般剧烈颤抖起来。

    杜子腾的动作虽然强硬,但唇上的温暖还是很暖。
    徐明征什么也感觉不到,排山倒海般的惊骇,令他一时间所有的感官都变得麻木。
    他只是控制不住地颤抖,瞪大了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徐明征青涩的滋味让杜子腾沉迷,恍然间他想起了那个夜晚——也许那一次太过仓促,其实这个瞎子的嘴唇的味道也很不错。

    湿热的手掌从被弄乱的前襟处钻了进去,在光滑的皮肤上急切地上下游动着。还没等杜子腾继续下一步,他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扯着往后直退,连带着被他紧紧抱着的徐明征也向前踉跄了几步。
    在摔倒前,徐明征冰凉的身体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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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1 21:32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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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  楼主| 发表于 2014-10-6 13:29 | 显示全部楼层
    落花不是无情物 第十四章
    杜子腾站定身形,回身看到一张染了愤怒的面孔。
    “不要再让我看到第二次!”
    杜烽扶着徐明征进屋,留下杜子腾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久久方离去。

    进得屋内,徐明征渐渐停止颤抖。杜烽低下头察看他的情形,这时徐明征推了推他。
    “我没事了,放开我吧。”
    “不,我不会再放手。”杜烽执拗得抱着徐明征。
    刚才的那一幕,令杜烽陡然升起一股怒火。这让他意识到,如果再拖下去,只怕自己会深陷下去——这并不是他所期望的。
    事情有些失控,这对喜欢掌控全局的赵烽而言,是不能忍受的。

    “抱歉。”
    正试图挣扎的徐明征意外听到这声道歉,不觉一征。
    杜烽喃喃道:“我这个表弟从小顽劣,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他都要来争上一争。就连这次也不例外。”
    徐明征愣愣得听他说着,似明白了什么,又似仍在云里雾里。
    “你说……什么?”
    杜烽更紧地抱住了他,说道:“只因了我喜欢你,却让你受到这种侮辱……我已经不能再忍耐下去。”
    说着杜烽低下头,把自己的嘴唇轻柔却坚定得覆盖在徐明征的双唇上,在徐明征想要逃离的时候,杜烽的另一只手压住对方的头,往自己这边推。

    一吻过后,杜烽稍稍放开徐明征,沙哑了嗓音问道:“讨厌吗?”
    徐明征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适才被杜子腾强迫,几乎让他反感到气昏过去,是杜烽的气息帮助他慢慢平息下来。眼下哪怕和对方如此亲密的举动,徐明征竟也不感厌恶。
    从何时起,杜烽这个人已深扎徐明征的心底?

    “你从没有当作过我瞎子,只用对寻常人的态度对待,又肯听我说那些废话……我很感激……”
    “只有感激?”
    杜烽忽而邪魅一笑,雨点般的吻纷纷落在徐明征的额头、双眼、脸颊还有下巴上。徐明征被他的举动弄得又窘又痒,拼命低了头想躲开。
    杜烽抓住他推拒的双手,右腿抵在他的双腿之间,温柔中夹杂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把人带到身后那张简陋的木板床边。

    小腿碰到床沿,徐明征的身子又立刻僵硬地直挺挺的。
    “杜烽、杜烽!”他慌乱地喊着,企盼对方能放开他。
    杜烽毫不退让,在徐明征耳边诱惑道:“你对我和那人截然不同的态度,难道还说明不了什么?”
    “不…不可以!”
    两个人紧贴着的身体,徐明征能清楚地感受到抵在自己下|身处的火热,虽然知道面前的人非是那晚的恶魔,但徐明征怎样都摆脱不了如影随形般的噩梦。

    杜烽却不知这些。
    从来很少顾及他人的感受,能忍到今日于他而言已是前所未有的破例。
    徐明征对他明明有好感,却又一再的拒绝,这让杜烽不觉生出了些许怒意,误以为徐明征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这令他很不快。

    “别再拒绝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杜烽抬手放下床帐,拥抱着徐明征压倒在床里。徐明征的双眼无神地对着青灰色的帐顶,面上的表情似哭却又无泪——杜烽的话戳中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
    杜烽的动作逐渐激烈起来,徐明征紧紧咬住牙关,不肯泄漏痛苦的呻吟。当杜烽的火热抵在入口想要冲进来时,徐明征的身体不自觉地做出了反抗。
    杜烽不耐烦地把他的双手按在枕边,不再停顿,一个有力的挺腰,火热的硬物势如破竹,撑开紧窒的入口,直捣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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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花不是无情物 第十五章
    “呜——!”
    窄小干涩的甬道被粗大的棒子直直捅入,徐明征痛到几乎失声。
    在杜烽身下的他犹如汹涌波涛中的一叶扁舟,无助地随着狂风骤浪摇摆不定。
    他想抓住些什么,于是在一片惊惶与恍惚中,他伸出手抱住了身上肆虐的人。
    杜烽一愣,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任由自己进出、却感觉不到丝毫欢愉的人,心底突然感到些许烦躁。
    他狠狠一个挺入,把这种莫名的情绪抛在了脑后。

    简陋的木板床艰难地承受着不该有的摇晃,老旧木头发出“吱呀吱呀”沉闷的声响。
    原本九浅一深的抽|动随着不断攀升的高涨的欲|望,逐渐失去了控制。杜烽在徐明征体内横冲直撞,到得最后竟是按着本能,几乎往死里在弄。
    作为风月场的老手,杜烽本不会如此失态,只是个中缘由,眼下的他无暇顾及。大颗的汗珠随着一下下的猛烈撞击,滴落到身下人苍白痛苦的脸上,又顺着脸颊流入被冷汗濡湿的鬓角中,化作无形。

    抵死缠绵眷恋无休的鸾动,对杜烽而言是极致的欢愉,他畅快淋漓得在最后的狂乱耸动中,低吼着在徐明征的体内深处、释放出滚烫的白浊之物,久久不绝。
    作为寻常的一介男子,却承受了同为男人的物什,徐明征的脸上看不到屈辱的表情,因为这一切,是他心甘情愿。
    只是在最后的那一刻,他睁大了没有焦距的漆黑双眸,眼角、一滴不被人察觉的清泪缓缓滑落——和着汗水,很快没入凌乱的黑发中消失不见。

    再说杜子腾那天回去后,左思右想感到不对劲。
    当时赵烽看着他的眼神,冰冷无情,眼底仿佛有浓烈的冰火在燃烧,几乎要将他刺伤。
    但是,赵烽的怒火,又是从何而来?
    为了那个瞎子……杜子腾无法肯定——昔时只要是被他们同时看上的猎物,一般都会与对方共享,若说赵烽为了独享猎物而要与他翻脸……杜子腾在心底傲然笑道:此事绝无可能。
    在一众年纪相仿的子弟中,唯独杜子腾与赵烽的交情甚笃,有福同享有难必然同当,为了个猎物赵烽断然不会做出伤兄弟感情的事。

    带着这份笃定,杜子腾在第二日的晌午时分,照常来小院子里,找徐明征的麻烦——眼下,他似乎对戏弄这个小瞎子之举动上了瘾。虽未动真格的,但偶尔动动手脚,看对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惊慌失措,能一定程度地满足他那恶劣的嗜好。

    然而,当他一眼看到徐明征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时,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心底慢慢聚集。
    他盯着徐明征吃力地提着水桶,一步一步从井边挪动到破旧的柴房里,直到那瘦削的身影消失,杜子腾才恨恨得朝地上啐了一口——还道这个瞎子有何高洁之处,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甩袖大步离开。

    少了杜子腾的嬉闹,小小的院落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杜烽抱着自己的被褥,强硬地搬入东屋,又威逼利诱着让徐明征和他同睡一床。
    这样的转变,往往令徐明征疲惫不堪——几乎每晚从醉仙楼回来后,都要被杜烽抱在怀里搓揉一顿,直弄到寅夜杜烽才肯罢手,简直是食髓知味的模样。

    “杜烽,求、求求你,别这样……”
    徐明征感觉自己的下|身又被炙热的坚硬顶住,适才异物侵入的肿胀的痛感仍存在,徐明征颇感惶恐地在杜烽怀里拼命地挣扎,欲躲开那不断逼入的硕大。
    “别拒绝我……”
    杜烽喃喃着,面对面侧身制住徐明征的上半身,左腿不由分说地插入对方光洁赤|裸的腿间。

    单手抽出徐明征束发的长布,把柔顺地披散下来的头发抓在手心,往后一拉——徐明征被迫仰起头,露出白皙的颈项——杜烽的眼神一暗,低下头一口咬在那个突起上,耳中听得徐明征猝不及防之下发出的急促的呜咽哀鸣,他只觉熊熊的欲|火往下直冲,无暇再思考。
    一个抬腰,刚发泄过的欲|望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一点一点撑开微张的穴口……旋即下方传来极轻的一声“扑哧”声,杜烽已经完全挤入那湿热销魂的所在,借着适才残留在体内的浊液,他一刻不停留得开始猛烈冲刺起来。

    徐明征被他牢牢地禁锢在原地,如同被钉在楔子上的猎物,逃不掉躲不。被卷入激烈到疯狂,简直无休无止的狂风暴雨中时,也只能咬紧了牙关,承受着对方给与的一切。
    杜烽放开了抓着他头发的手,转而抬高了徐明征的下|体,以便让自己能更深地钻入进去。
    徐明征抖着双手,摸索着找到杜烽的双唇,强忍着下面的不适,将自己的双唇凑了上去,浅浅地印在那两片薄唇之上。
    微凉的唇与火热的身体形成强烈的对比反差,令徐明征不禁打了寒颤。他却眷恋着这份温度,舍不得放手。
    “杜烽……我、我喜欢你……”
    仿佛呢喃的话语,从徐明征苍白的嘴唇中轻轻逸出。
    是腼腆羞涩的表达,却也是坚定不移的承诺。

    杜烽的身体一僵,对徐明征鼓起勇气说出的话不置可否。
    然而被他压下去的那股莫名情绪又冒出来,令他顿失兴致,草草顶了两下,便泄了出来。
    放开对方,杜烽翻身倒在床上,拉过被踢到一边的被子,为两人盖上。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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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花不是无情物 第十六章
    日子一天天得过去,很快就到了这年的岁末。
    徐明征提早半个月做了准备,打算在大年三十这晚像模像样的弄桌好酒好菜,和李大娘杜烽一起过年。
    李二托人送来信,说是过年赶不上回来,但再过个两三月,他就能出师,届时一定能回来陪着娘和义弟。
    随信来的还有一根发簪,和一把小剑,两样东西都挺沉甸甸的,是李二利用空闲时间一点一点打磨而成。簪子外面涂上了一层莹润的绿色,显得古雅大方。而那把小剑则保持了原汁原味,浑厚朴实,光华内敛。
    当李大娘根据儿子的话把小剑转交给徐明征时,徐明征的双手抚上剑身,感到小剑的刃口有些钝,并不是个锋利的模样。转念一想,便多少猜出了李二的心思——许是怕他看不见,不小心伤到自己,才故意打得钝些。

    到得十二月二十九日那天,杜烽突然提出要出远门一趟,直到过完元宵才回来。
    徐明征的失落可想而知。
    今时不同往昔,杜烽对他而言,已然不同于他人。
    “元宵那天,能不能赶回来?听说…那天有灯会……”
    杜烽一怔,看了看徐明征紧闭的双眼,纤长的睫毛正微微颤动着。
    “我尽量吧。”
    最终他如此说道——给了希望却又不做承诺,凭地狡猾。
    然而徐明征却不做此想,面对着杜烽,他毫不吝啬地送出一个灿烂的笑颜,清秀的面容如绽放的白花,陡然染上色彩,变得生动起来。

    说要出远门的人,其实在开封城内兜兜转转了一圈,便去了镇南王府的府邸。
    王府的孔管家一见他,又惊又喜,赶紧让人往里通报,自己则恭恭敬敬地迎了赵烽入内,边走边喜道:“王妃若见到小王爷您回来,不知该有多高兴!”
    “母妃可好?”
    “王妃玉体无恙,只是思念小王爷甚深,每日以泪洗面。”
    赵烽听了,不快道:“夸大之词!母妃是怎样的性情我岂不知,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孔管家的老脸毫不变色,脸不红心不跳道:“老奴所言句句属实,您在外一个多月不回,书信皆无,若非杜表少爷亲自上门来报平安,王妃自当要每日以泪洗面。”
    赵烽哼哼两下:“孔叔,这王府上下就你那张嘴皮子厉害,死人都能被说活。”
    孔管家立刻一弯腰:“小王爷过奖,老奴不敢当。”
    这时他们已经走入内院正厅的大门,镇南王爷与王妃已然从厢房里转出来。
    孔管家小声道:“王爷仍在气头上,小王爷你莫要火上浇油才好。”
    赵烽也低声道:“有母妃在,无事。你且下去吧。”

    “小畜生,你还知道回来!”
    声如洪钟震天雷。再定睛细瞧,只见镇南王爷人如劲松挺苍穹,端的是一张不怒自威英挺的面孔。
    不愧是宋真宗面前的红人,单凭这份气势,便能窥得一二,想来镇南王爷的名号非是浪得虚名。
    只可惜,赵烽不卖他爹的帐,泰然稳坐主首下方的梨花椅中,又端起侍女奉上的香茗,低下头嗅闻茶香,方才悠然饮下一口。

    见他此种漫不经心的态度,镇南王怒火更炽,正欲发作,王妃发话道:“烽儿好容易肯回来,你又要将他气走么…王爷?”
    最后一声唤的是娇柔妩媚,如夜莺宛啼,令闻者心神荡漾,不忍拂其意。
    镇南王是此招下的常败之将,堂堂一个硬汉顿成绕指柔,缓和下脸色,沉声道:“有你母妃求情,过往之事暂不追究。你且下去梳洗一番,明日一早与我进宫向太后请安。”

    镇南王乃是当今太后的嫡亲外甥,赵烽是太后唯一的外孙,每年都要进宫请安,并留在宫里陪着太后一起守岁。
    赵烽正是因了此,才找借口摆脱徐明征,回转门来。
    另一方面,他发觉最近的自己竟会随着徐明征而变得喜怒无常,这让他意识到危险——分开一段时日,猎人与猎物的界限会再度明朗起来,而不是如此的暧昧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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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1 21:32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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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4-10-6 13:30 | 显示全部楼层
    落花不是无情物 第十七章
    从宫里回来,已是大年初三。
    这一回来,赵烽便被镇南王妃拴在身边,寸步不能离。
    当初赵烽受不了被他爹指手画脚,正巧杜子腾捎来消息,说发现一个不错的猎物,于是赵烽留下一句话‘不准找来,否则后果自负’后潇洒地甩手出门,当了回翘家的浪子。再后来便顺理成章地入住到徐明征的小破院里,易名成杜烽。
    镇南王与王妃只得此子,爱逾性命。王妃误以为爱子乃是被王爷气走,每日对着镇南王不是垂泪,便是指桑骂槐、绵里藏针地训着。
    面对娇妻“楚楚动人”的责难,镇南王每回只有垂头丧气得听着,噤若寒蝉。
    如此灰头土脸憋屈的日子,直到杜子腾上门拜访的那天,方告终结。
    因而,赵烽这次回来,未受到太多的训斥。但也被禁锢在王府内,不等他娘看得心满意足,是断然离不开身的。

    眼瞅着快到年初九,王妃还没有放人的意向,赵烽不禁在心底叫苦不迭——早知如此他宁可被父王痛斥一顿,也好过如小儿般被束手束脚,不得自由。
    然而到得初十,赵烽的救星终于姗姗而至。

    “舅母,外甥给你请安来了。迟来许久,舅母千万莫怪啊。”
    原来是许久不见的杜子腾。
    王妃很喜这个长相俊俏嘴巴又甜的外甥,当即和颜悦色地问他。
    “听说你外出游历三山五岳,怎地未及半月,便回来了?”
    杜子腾嘻笑道:“此时各地的风景,既比不上北方的雪景,又少点南方的春意,我觉着无趣,便提早赶回来了。”

    原来那日,从徐明征处离开的杜子腾,心情郁闷,好像失了继续装扮的兴趣。当天回去之后,收拾了行装,带着贴身侍童一路南下,游山玩水。
    江南的姑娘温柔似水,江南的少年亦是斯文俊秀,很是令杜子腾流连忘返了一番。
    然而,某一天贴身侍童不经意间说的一句话,令他如有敲山震虎之感,竟是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侍童说道:“被少爷宠幸的这些人,与那个院子里的人长得好像。”
    杜子腾疑惑问:“什么‘院子里的人’?”
    “就是那个瞎子啊。”
    侍童想起当时领着自家少爷到那个破旧的小院落时,看到的那个小瞎子——眉目很是清秀好看,举止又文雅有礼,很容易让人对其产生好感。
    侍童却不知自己无心的话,已在杜子腾心底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震惊、愤怒、疑惑、不甘……各种滋味纷至沓来,竟是五味杂陈,再难自欺欺人地赏玩江南之秀。
    等到心下有了计较后,杜子腾即刻令侍童收拾好行囊,匆匆回到家中。
    过得一日,即来镇南王府拜访。

    镇南王府内,杜子腾笑眯眯地让人呈上贺礼。
    “舅母,这是‘水乡坊’的极品胭脂,据说还有驻颜之效用,区区薄礼望舅母别嫌弃。”
    王妃一听此物出自“水乡坊”,俨然是喜上眉梢。
    “水乡坊”的胭脂与别家不同,制作工艺极为复杂,即便是普通胭脂,也是制成不易,价钱不菲。更何况这极品胭脂,可谓是千金难求。
    杜子腾能为她费这心思,着实可见他的一片孝心。

    “还有这是给表兄的——‘檀香扇’,望表兄笑纳。”
    赵烽见他笑得不怀好意,于是将东西接了过来,打开一看……
    赵烽皱眉道:“这不是女人所用之物,我要来何用?”
    杜子腾笑道:“这扇子送了表兄,便任由处置。”
    赵烽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收起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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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1 21:32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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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4-10-6 13:30 | 显示全部楼层
    落花不是无情物 第十八章
    杜子腾东拉西扯了数个时辰,眼见天色昏暝,便留在王府用膳。
    华灯初上,正是一些人蠢蠢欲动之时。
    杜子腾拉住赵烽:“看你苦闷多日,不如今夜去‘盈袖阁’放松一下?”
    这几日赵烽被他娘困得难受,一听这话,正中下怀。和母妃说去时,王妃见有杜子腾陪同,也就应允了。

    盈袖阁,外面张灯结彩,里面热闹不凡。
    盈袖阁的主人见到赵杜二人,立刻迎上来。
    “二位公子许久没来盈袖阁,今日怎地有空?”
    杜子腾笑道:“怎么,阁主是不欢迎?”
    “杜公子又说笑了。红烟就在房内,二位请随我来。”

    红烟,是盈袖阁的头牌,色艺双全,善解人意,很得他二人的欢心。
    曾经,杜子腾半是好奇半是玩笑地问:“红袖、红玉、红颜,你却为何叫‘红烟’?”
    记得当时,那女子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之光,如是回应。
    “常人以为烟有多色,却不知烟色本身,却是几近透明的白。当纯粹的颜色被红日映透时,仿佛血染天际一般,凄凉至极的绝美撼人心魄。故此,阁主便为妾身取名‘红烟’。”
    就在杜子腾感叹这份意境时,赵烽开口道:“同样血染天际的,除朝日外,夕阳亦如是。红烟,你是哪一种?”
    哪一种……当赵烽这样问的时候,红烟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不过,聪慧的女子没有明说,只用淡若浮云的笑轻轻带过。

    精致的小点与醇香的美酒被送入氤氲的厢房里,赵烽和杜子腾悠然对饮,欣赏红烟的轻歌曼舞、千种风情,端的是逍遥快活。
    一曲舞罢,红烟走到近前,为他二人斟酒。
    赵烽看了眼案桌上的那尾琴,说道:“红烟,为我弹奏一曲吧。”
    红烟脉脉含情:“请先饮此杯。”
    赵烽一笑,仰头饮尽。

    红烟端坐案后,如羊脂白玉的纤手凌空置于琴弦上方。
    “赵公子欲听哪首曲子?”
    赵烽沉吟了下,问:“可会‘凤归巢’?”
    红烟一愣,道:“只听闻有‘百鸟朝凤’,凤归巢……名字虽好听,妾身却是不知。”
    一旁的杜子腾掀了掀眼皮子——凤归巢,醉仙楼里听那瞎子弹过的琴曲,琴声优雅美丽动人,但能让赵烽念念不忘的,是琴曲、还是人呢——他不禁在暗中冷笑。

    “百鸟朝凤”传自民间,本是由唢呐演奏,欢腾喜庆。
    红烟听过之后很是喜爱,将之稍作修饰,改用七弦琴来演奏——喜悦之意仍存,但多了几分委婉轻柔,颇为夺人耳目。
    步钗轻摇,红袖添香,惹来满室微醉的薰意。

    赵烽从怀中摸出一物,递给红烟。
    杜子腾瞥见,觉得很眼熟。
    “表兄,那把扇子……”
    赵烽怪道:“你有不满?”
    “怎么会!”杜子腾非常坚定道。
    红烟展开香扇,凑到鼻下轻嗅。
    “此香悠远绵长,据说可十年不散,倒是不凡之物。妾身谢过赵公子的这番美意。”
    烛光下,但见红烟笑意盈盈,笑意盈盈,一双翦水美眸顾盼流萤,风姿绰约,令赵烽的心头不禁一动。

    杜子腾拍案笑言:“香扇赠美人,表兄有垂青之意,不知红烟是否有仰慕之心?”
    红烟但笑不语,眼波儿流转处,已是满目春情。
    郎情妾意,你浓我浓,赵烽一把抱起那柔若无骨的温香软玉,大步走向内室。
    杜子腾见状,未同昔日般一同进入,只在外间继续饮酒。
    不多时,从里面传出喘息呻吟之声,还有身体撞击的声音,杜子腾默默地听着,脸上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烛火摇曳,竟似扯出个诡异的情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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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5-1 21:32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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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 发表于 2014-10-6 13:30 | 显示全部楼层
    落花不是无情物 第十九章
    其后数日,赵烽与杜子腾夜夜笙歌,花眠柳宿。
    镇南王妃知晓自家独子那风流不羁的习性,只要不惹出祸端,也就挣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和杜子腾二人胡闹折腾。
    有王妃在内护短,贵为一家之主的镇南王爷自是不敢吭声,每日里陪着娇妻,悠闲度日。

    到得十四那日,赵烽忽然对杜子腾说:“我要离开一段时日,走后两天你再把这消息转告我母妃知晓。”
    原本懒洋洋躺着听曲的杜子腾立刻警觉,坐直身体看着对方问:“你要去哪里?”
    赵烽只饮酒,不言语。
    杜子腾瞧了这神情,若说刚才只是怀疑,如今已能断定。
    他酸溜溜道:“放着这里的莺歌燕舞不要,你还惦记着那个小瞎子不成?”
    赵烽漫不经心地反问:“是又如何?”
    “干巴巴地赶回去,抱那种硬邦邦的身体…难道红烟的万般柔情也打动不了你?”

    正在抚琴的红烟,此时轻启樱唇,婉转出声:“妾身有心做那蒲苇,对君情纫如丝。只叹命似残柳,又怎敢奢求。”
    “红烟,你何需妄自菲薄。”赵烽起身,走到哀婉的女子面前。
    伸出有力的手指,温柔抚上对方的眉眼。
    “得你垂青,已不知要羡煞多少痴人。虽不能娶你做正室,但你若情愿,赵烽即刻迎你为妾室,你看可好?”
    琴声顿失节韵,红烟不可置信地仰首凝望。
    “适才所言……可为真?”
    见赵烽坚定地点了下头,其余二人皆是激动,却是表情各异。
    红烟自不必说,美目中盈满欢喜的泪水。而杜子腾的脸色竟是莫名的难看至极,简直可用恐怖形容。

    这个年,徐明征过得异常忙碌。醉仙楼里日日高朋满座,想要听琴助兴的人也多,徐明征忙得像只陀螺,没个消停。原本说好的时辰,愣是被拉长,往往要到子时过去,他才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如此这般,几天下来,徐明征十指尖的薄皮红的红、破的破,整一副可怜相。

    终于盼到元宵节那天,开封的百姓纷纷为灯会做准备,醉仙楼里总算是稍微清静了些。
    徐明征顶着“赛李逵”骂骂咧咧十分不满暴跳如雷的强大气势,抱着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琴,几乎落荒而逃地从楼里赶回了家。
    灯会要到晚上才正式开始,徐明征却早早地张罗起饭菜——赵烽临走前,曾说会尽快回来。
    虽然徐明征看不见,但很想和自己所爱的人在这样的日子里,上街去感受一番热闹的气息……上次和家人一起过元宵节,仿佛已是久到让人觉着如梦一般,虚幻缥缈。

    等徐明征弄好一盆子的元宵,和几样小点之后,已将近酉时。他先拿了点送到李大娘家,聊了一会儿后打了声招呼,早早地回到家里,耐心等着赵烽。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陆陆续续传来鞭炮的脆响以及孩童们欢快的叫声,还夹杂着小贩们的叫卖声。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徐明征的肚子忽然咕咕叫起来。
    侧耳听了听,小院外除了吵杂的人声,听不到徐明征熟悉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从院子里的小石凳上起身,回屋子先给自己下了几个元宵,囫囵着吃了。

    院子外面,听着是越来越喜气洋洋。
    有孩子哭叫着要买兔灯……过了会儿,许是这孩子的爹娘终于遂了他的愿,嘹亮的哭声渐渐消歇,终不可闻。
    不过,一瞬的宁静立即被随之而来的吆喝声给填补上。
    “麻花哟,香脆的麻花哟……”“糖膏,有谁要糖膏……”“上好的花布头,姑娘们都来瞅瞅,包管喜欢哟……”
    远远的,仿佛还有吹奏唢呐的声音,想是有人家趁着元宵节办喜事,这日子挑的倒也吉利。

    相比外头的喜庆,小院子里只得徐明征一人,不免有些冷清之感。
    满怀的期盼,如抽丝剥茧被一点一点地去除,到最后只剩下一个空壳。
    墙外行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消。
    这一天,直到最后,徐明征也没能等到那个熟悉的人,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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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花不是无情物 第二十章
    如此又过得几日,依然没有杜烽归来的消息。
    徐明征由最初淡淡的失落到如今的担忧——杜烽的逾期不归,莫非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如此一想,徐明征越发地不安起来。就在他想央人画影寻找时,小院落里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竟是许久不曾出现的杜子腾。
    杜子腾还带来个消息——杜烽成亲了。

    杜子腾平静地说:“就在元宵节那天成的亲。新娘子是盈袖阁的红牌,不但人长得漂亮,能歌善舞,而且很是善解人意。表兄他有此等娇妻相伴,每日沉醉在温柔乡中,只怕已经将你忘记……尤其你还是个男人,根本不能为他诞下一男半女。”
    最后那句,杜子腾几乎是带着恶意的快感说出来的。他故意地刺激对方,或许是为了看徐明征痛苦崩溃的模样…或许。

    然而,徐明征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露出痛苦的神色,或是掩面哭泣,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认真地听着杜子腾滔滔不绝地说着杜烽那令人艳羡的鸳鸯戏水夫唱妇随的美满日子。
    杜烽成亲了,新娘子很爱他。
    杜烽很幸福,也许很快就能做爹爹了。
    ……杜烽再也不会回来,他也不能再感受他带来的温暖了么?
    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流淌下来,如岁月的痕迹一般蜿蜒曲折。

    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杜子腾见此情形,突然住了口。他紧紧盯着那双落泪的眸子——是不见底的幽深,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承载了几多哀伤。
    “小瞎子,你怎么了?要哭就痛快地哭出来啊!”
    杜子腾见对方无声无息地落着泪,如潺潺的小溪流,竟是不能遏止。
    他不由得慌了神。
    徐明征却开了口:“我…哭了么……杜烽过得幸福,我本该替他感到高兴,可是……为什么这里很痛…很痛……”
    骨节分明的手指揪住左边的衣襟,徐明征的神情显得有些迷惘。
    他不明白,他明明不想哭的,可是泪水却违背了他的意愿,只顾着往外涌落。
    这样真的太难看了。

    大颗的泪珠沿着脸颊弯弯曲曲地流到淡色的唇上,更多的则顺着秀气的下颌没入白皙修长的颈项中。
    杜子腾的双眼从徐明征的脸上逐渐往下移动,最后停在眼泪凝聚的那个小小的漩涡处——那里,白皙的肌肤被清澈的泪水冲刷过后,是一片莹润的无暇。
    方才升起的淡到轻|薄的心疼,立即被另一种情绪所替代,杜子腾的眼神变了。

    手指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抚上那两片淡色的唇。
    如低喃般,杜子腾轻声道:“表兄忘了你,但是我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徐明征,从今往后你就跟了我吧。”
    说着,杜子腾便伏下身,想要吻上诱惑他许久的双唇。
    徐明征感受到迫人的气息,下意识地转过头,躲开。

    泪水已干,伤痛却难平。徐明征站起身,涩声道:“多谢告知此事,仓促之间未曾备得贺礼,容我日后再补上。”
    “小瞎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杜子腾脸色不善地问道。
    被一再地拒之千里之外,就算泥人也得有三分泥性,何况从小便习惯呼风唤雨的杜子腾,怎容得自己的猎物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
    “刚才说的话,你……”
    徐明征摇头:“刚才的话,我已不记得,杜公子也请忘了吧。”
    “小瞎子,别不识好歹!”
    杜子腾深深地看了他两眼,阴沉道:“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十日后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把你带回去…你好好想想吧。”
    霸道不讲理,强势得不容人拒绝——撕去伪装,露出本来面目——这才是真正的杜子腾,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东西,毫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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