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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以毒攻毒 夜色已深，镇子里已经万籁俱寂，偶尔传出一两声猫狗的鸣叫。 镇西的石板路上，突然传来一阵嗒嗒的走路声。显然，走路的人穿着木屐。 从街头走来两个身影，左边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佝偻着身体，右手拄着拐杖，一步一颤，俨然已是风烛残年。右边的是一个小女孩，看样子也就十来岁，扎着两条小辫，用手扶着老妇的，看起来像是婆孙俩。两人走的很是辛苦。 也不知，这么晚的她们要去哪里。 风乍起，这清亮的木屐声，声声碎碎。 拐过街角，居然还有一家面摊没有打烊。窝里的水微沸着，形成一股袅袅的白烟。 小女孩儿吞了吞口水，对老妇说：“婆婆，我们吃碗面吧。” 老妇抬起满是皱纹的脸，笑眯眯的说：“好，好，吃碗面，吃了好赶路。” 老板本来在一旁打盹儿，听见有生意，立刻来了精神。 片刻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摆在了桌上。小女孩儿滋滋的吃得很香，老妇却吃得很慢，笑眯眯的看着孙女，提醒着小心吃，别烫着。 吃了片刻，老妇突然说：“老板，有没有醋啊？你这油辣子可厉害得很，老婆子吃不消啊。” 老板呵呵笑着说：“这可是地道的朝天椒，我自家细细研磨的。见你们这么晚赶路，特意多加了些驱寒。”说罢，指了指灶台，道，“那瓶红色的就是醋，您自己加吧。” 小女孩儿放下碗，蹦蹦跳跳的走过去，拿过醋瓶来。老妇人打开盖子闻了闻，满意道：“嗯，是山西的老陈醋。”说罢，放了好些，吃起来也更加香甜。 正吃着，远处疾驰来三匹马，为首的是一个灰衣人，其余两人皆是劲装打扮。 三人行到面摊前，灰衣人突然一勒缰绳，马一声长嘶，停了下来。另外两人竟然同时停马，三人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小女孩嘴里吃着面，眼睛好奇的看着三人。老妇头也不抬，嘴里碎碎的念着“快吃，快吃，吃了好赶路。” 灰衣人眼睛扫视了两人一眼，从马上取下一个包袱跨在肩上。三人走到一张桌前，坐了下来。 老板连忙笑容满面的迎上去，问道：“三位客官，可是要吃点什么？” 灰衣人没有说话，左手边的劲装汉子道：“三碗面。”说完，就没有了言语。 老板一看三人都颇为古怪，也不敢多话，赶紧煮面。 面刚煮好，灰衣人摇摇头，左手边的汉子立刻道：“这三碗不要，重新煮三碗。” 老板愣了一下，脸上赔笑道：“这面没有问题啊。” 那汉子掏出一锭银子，语气依旧冷冷的说：“换三碗。” 老板无奈，把三碗面重新端回去，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老妇突然说：“老板，不如把面送给我孙女吃，这孩子没吃饱呢。” 老板倒也爽快，随手端了一碗给她，指着旁边三人说：“这碗算那三位大爷请你吃。” 老妇很高兴，一边接过碗，一边道谢。 女孩儿端起面就开始吃起来。一根一根的嘬着吃，像玩一样。 灰衣人目无表情，好像在出神。 不一会儿，三碗面又煮好了。刚端上来，灰衣人又摇摇头，旁边人立刻要求重新再煮三碗。老板一脸苦相，暗想今晚是遇见疯子了。 后几次老板已经学聪明了，煮好了直接看灰衣人的反应，无一例外的都是摇头。 最后，老板一脸苦笑道：“三位大爷，我这面已经煮光了，实在没有办法再煮了，您瞧瞧，这么多碗面，真没有一碗可以吃么？” 灰衣人目光一闪，看着面前的十五碗面，然后缓缓的从中间端出一碗，说道：“断肠散。” 左手边的汉子立刻接过碗去，先服了一颗红色的药丸，然后大口地吃起面来。 灰衣人又端出一碗面，一字字道：“七情天蟾”。 右边的大汉服下一颗黑色的药丸，也大口地吃起来。 灰衣人注视着剩下的面，面色凝重，叹口气道：“其它的就真的都不能吃了。” 老板如坠云里雾里，不知道面前演的是哪一出。 那小女孩反倒好奇得很，走过来，嗅了嗅，道：“为什么不能吃啊？”说着，随意取出一碗，吃了一口，啧啧嘴道：“很好吃啊。” 灰衣人目光不动，淡淡道：“你可以吃，但我们不能吃。” “哦？为什么呢？”小女孩好奇地问。 “因为，你的另一碗面里有解药。”灰衣人道。 小女孩儿似懂非懂，忽然扑哧一笑，又挑了一碗吃了一口，问道：“那现在呢？” 灰衣人道：“刚才那碗是现在这碗的解药。” 小女孩顽皮的一笑，用手指着道：“那你可以先吃我那碗，再吃那碗，再吃这碗啊。” 灰衣人摇摇头，道：“你吃过之后，那碗面就不再是原来的面了。” 小女孩儿终于没有了兴致，低着头走回了自己的位子。老妇还是那么笑眯眯的，碎碎念道：“快吃，快吃，吃了好上路。” 话音刚落，正在吃面的两个汉子双双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面色漆黑。 灰衣人吃了一惊，忽然长身而起，慨然叹道：“这半月余，阁下形影不离，我百般小心，终究还是遭了你的道。” 老板一看死了人，吓得躲在灶台后。 老妇人笑眯眯的接嘴道：“早早的吃了，不就没那么多麻烦吗？害得我老人家跟你们跑了这几百里路。” 灰衣人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你莫以为，饿我十来天，就能从我手上把东西拿走。” 老妇人慢慢的站起身来，一步一颤的走过来，依旧笑眯眯的说：“岳天来当然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半月来，你已认出我几十种毒药，也算是使毒的大行家了。” “那么，现在你想怎样？”岳天来凝神戒备。 老妇人忽然咯咯咯的笑起来，喘着气道：“你莫不是以为我老婆子会跟你打架不成。鬼婆婆从不和人动手，我只收尸。” 岳天来冷汗浸湿了背心，一提真气，顿时觉得右手一阵酸麻感席卷而来。低头一看，整个右手已经变成了黑色。岳天来大骇，一咬牙，左手作刀式，向右臂急砍而下。 鬼婆婆摇摇头，道：“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岳天来已然倒地，左手还没沾到右边衣袖边——好厉害的毒。 鬼婆婆笑眯眯的看着岳天来的尸体，道：“你以为毒全在面里么。”小女孩儿走过来，拿起一个碗笑着说：“不是面吃不得，是这碗端不得啊。” 言罢，那碗上竟然出现了五个漆黑的指印。岳天来万万没有想到，这毒是在碗面上。 鬼婆婆俯下身子，准备从岳天来肩上取下包裹。 忽然，后面有人笑着说：“你以为毒全在碗上么？” 鬼婆婆大惊，迅即一转身。她看起来老态龙钟，可此刻的动作却迅捷无比。可是，背后竟然没有一个人。 “那包裹上也有毒，不信你可以试试。”那声音又响起来。 鬼婆婆身形几换，始终看不见说话的人。一时间冷汗淋漓。 反倒是小女孩儿做了个手势，鬼婆婆顿时定住身形，凝神戒备。 小女孩拍着手，笑着说：“是要捉迷藏么？我可最喜欢捉迷藏了。” 那人听了，也笑着说：“我可不想捉迷藏，我只看热闹。你们尽管取你们要的东西。” 包袱就在面前，鬼婆婆反而不敢拿了。 迟疑了片刻，小女孩儿一咬牙，冲鬼婆婆一挥手。 鬼婆婆如临大敌，慢慢的用拐杖一挑，包袱临空而起，然后拐杖一横，把包袱托在拐杖上。这手法快捷而精准。 饶是如此，两人都不敢沾这包袱，一时间僵在那里。 说话那人，忽又笑了，笑得直喘气，道：“哎，跟你们开个玩笑，其实那包袱本来是没有毒的，不过现在，可真的有毒了。” 鬼婆婆拐杖一抖，把包袱抓在了手中，怒道：“你以为鬼婆婆是这么容易吓到的吗？” 那人呵呵笑道：“死人当然是不会被吓到的。” 话刚说完，鬼婆婆的目光就僵硬了。 小女孩儿在旁边察觉到不对，喊了声“婆婆”，鬼婆婆应声倒地，小女孩吓得呆立在原地，不敢再向前半步。 那人道：“这就对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千万别碰啊。” 小女孩竟呜呜的哭了起来，哭得甚是可怜。 那人不耐烦道：“哎，小丫头，别哭了，别哭了。”说着从灶台后走出个人来，一步步走近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双手捂着眼，看见来人走进，突然左手一抖，洒出一片白色的烟雾，右手迅速攻向对方胸前两处大穴。 来人一声惨叫，噗噗两声，已然中招。 小女孩儿大笑两声，却突然发现自己击中的竟然是鬼婆婆的尸身。再看时，竟感觉自己的手指已失去了知觉，电光一闪间，小女孩儿双手一并，生生的从肘部把手击断，居然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小女孩儿吓得来脸色惨白，喉头格格作响。 忽然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人，看了看折断在地上的一双手，摇摇头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啊。其实，你这手上只是被我涂了点儿麻药，只能暂时让你的手失去知觉而已。哎，可惜。” 小女孩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面前这个人如同鬼魅，让你看不见，摸不着，还信不过。 那人忽又笑了笑道：“不过也好，鬼婆婆从此没有了双手，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儿。” 小女孩儿眼神一动，道：“你竟能认得我？” 那人笑道：“江湖上都以为鬼婆婆一定是一个婆婆，其实不过是大家的臆想罢了。” 小女孩儿又道：“你不杀我？” 那人奇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小女孩儿狠狠道：“你不怕我找你报仇？” 那人哈哈一笑，道：“甚好，如要报仇，你一定要尽快，不然，我会无聊的。不过，先要提醒你，你的麻药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失效，到时候会有一点痛，因为麻药里我加了一点儿白术……” 话音未落，小女孩儿便发足狂奔而去。 那人一见，摇摇头，叹口气道：“哎，又那么心急，我还没告诉你，左边那只手我没加啊。” 说完，看了看四周，喃喃道：“能让鬼婆婆追了几百里地，看来东西应该就在这里。” 那人走到那个包袱旁边，看了一看，突然笑了笑，自语道：“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又怎么会在包袱里呢？” 他忽然身影一动，已来到三匹马前，想了想，伸手从中间那匹马的辔头底拿出一件东西，颠了颠，满意的笑了。 月色顿时明亮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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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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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31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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